“劉沐川，你留下來幫助向曉執行官。”
蔣博洋話語一轉，向劉沐川道，聲音透出些許上位者的威嚴。
向曉終于注意到會議室中還站著那天自稱“支援者”的劉沐川了。
所謂支援者，就是專門負責支援執行官完成任務的人。
正常來說，支援者一般不固定于某個隊伍，而是游離于一定人數的隊伍當中，為所有人提供援助。
所以他們的權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很大的。
眾人離開，留下錦陵分部三人，以及劉沐川。
洛姍姍忽地沉默了一下，有些擔心地望著向曉和肖維和，最終還是道：“如果你們覺得無法忍耐的話，或許消除相關的記憶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向曉聞言，聳然一驚，心中頓時危機感十足。
他們果然對記憶方面有所涉獵！
好了，絕不能被發現異常！
不然萬一誰能查看記憶……
哦豁，你不是原來的向曉啊，異界人？
拉去研究配種。
那完了。
“不可能！”肖維和堅決地搖了搖頭，“我絕不可能忘記尤隊。”
向曉贊同點頭。
“嗯，我也只是提個建議，你們已經成年了，自然有選擇的權利。”
洛姍姍嘆了口氣。
“那我先回錦陵了。”
……
肖維和面沉如水，跟在向曉身后。
劉沐川神色惴惴，前方引路，周圍的氛圍沉默得讓人尷尬。
那日二位大佬造成的“血海”還停留在腦海當中，據說處理的尸體都快趕上近幾年間金桂分局的量了。
本來金桂就是小城市，最高的執行官也不過校級，哪見過這樣的“大場面”！
周圍路過工作人員行禮致意，都被肖維和無視，但眾人似乎習以為常。
向曉終于知道這種時候該怎么做了。
他內心七上八下，表面卻表現得十分平靜，遠遠望見剛才的小護士迎面走來，手中還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女孩。
“向曉執行官？！”
她既驚又喜，低頭致意。
向曉自是現學現賣，隨意點了點頭權當應答，對方倒也見怪不怪，反而眸中閃爍著興奮，蹲下來和小女孩說道：“他們就是救你出來的執行官哦，璐璐你要感謝一下他們！”
璐璐看看小護士，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閃出些許不解。
但還是聲音脆脆的，沖著三人的背影道：“謝謝哥哥們。”
肖維和腳步略微一頓。
“那是尤隊救下來的小孩？”
“對，”劉沐川忙應道，“金桂地方小，這一批救下來的共有四人，都是異者，沒有道知者，其余年紀稍大的都回家了，只剩下這個小女孩好像是父母不在這邊，在附近城市，所以暫且留在局里進行心理疏導。”
道知者……
那又是什么？
向曉心中暗自疑惑，調動記憶，卻不甚清晰，只能從殘損的記憶當中知道這是一類特殊的異者，他們可以知曉已知異者奇物的全部信息，就像百科全書一樣。
“幸好他們被救下來了，不然這一生都不知道能不能再和父母見面，甚至有可能被培養成殺手特工，被人所利用。艸，這隱三角真踏馬不干人事。”
劉沐川啐了一聲，口吐芬芳，對專門做拐賣異者孩子這種勾當的隱三角嗤之以鼻。
……
審訊室。
單向的大塊玻璃墻面后，一個被提審的隱三角組織的成員焦躁地坐在椅子上，雙手被手銬綁住。
“單千秋，隱三角金桂據點的負責人，是唯二的異者之一，也是向執行官您高抬貴手，唯一留下的幸存者。”
劉沐川從審訊員那里接過資料看了看，向向曉和肖維和介紹道。
肖維和眸中像是燃起熊熊烈火，死盯著單千秋，仇恨在他的眸中醞釀，仿佛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肖執行官？對嫌犯動手，是要被處分的。”
劉沐川小心翼翼地提醒肖維和，擔心他忍不住為隊長復仇。
向曉進入審訊室。
“喲呵，這次來的是個毛頭小子？”
單千秋的腿神經質的抖動著，眸中充滿血絲，像是長久沒有休息了一樣，桀驁笑著的同時，口上還在挑釁向曉，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還有什么好問的。”
向曉不搭理，掃了一眼資料。
但隨即，他愣住了，思索了一下才開口：“孟慶華，林世群，認得嗎？”
“誰？”
單千秋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動了動身子，“爺聽都沒聽說過。”
剎那間，如同被冰雪覆蓋，向曉忽地產生了一種難言的詭譎之感。
他低頭。
“夢魘”的報告書中，26人的數字清晰可見。
于是下面便是一張列著名單的資料，每個人的姓名整齊排列，黑色水筆圈劃的痕跡異常凌亂。
但詭異的是……
孟慶華，林世群這兩個名字上干干凈凈，沒有任何圈劃記錄的痕跡，在周圍“已死亡”“異者”“普通人”等筆跡的襯托下，潔白如新。
就好像，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將這兩個人的名字忽視了一般！
一個大大括弧將所有名字括了起來，標注數字24，然后在其后用紅筆寫了個2，以及大大的問號。
仿佛是在奇怪為什么和報告書當中的數字不符。
一種強烈的詭異感仿佛空氣般將向曉籠罩。
可在他眼中，括弧中所有的名字加起來，分明是26個！
所有人都忽略了孟慶華，林世群的存在，即便他們的名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打印在這張資料紙上！
沒人能看到這薄薄的一張白紙上的真實，除了自己！
某種無形無質卻能被向曉感知得到的東西，變得更加凝實且清晰了……
仿佛所有碎片忽然串聯起來，一陣靈光從向曉內心電光火般閃過。
根據蔣博洋的說法，抹除存在并沒有讓這兩個人消失或者死亡，而是讓他們被所有人都無法察覺，無法認知其存在。
所以，“存在操控”，就是將“存在”這種狀態化為一種概念，而自己可以操控這種概念。
有意思……
向曉有點好奇被“自己”抹除存在的兩個人現在是什么狀況了。
然而此時，單千秋還在大放厥詞。
“隱三角遍布騰龍無數城市，甚至中聯，米格瑞特乃至于優洲，只要人類還有欲望，就會有犧牲者，沒有人能阻止這樣的行為。斗爭是人類的天性，我們只不過是看到了商機并從中獲利而已！”
說到激動處，他甚至扭動起身子來，椅子與地面摩擦出難聽的響動。
“想想吧，一個在貧困地區甚至吃不飽飯的孩子，在需要他的人那里，可以獲得教育的機會，可以綻放屬于自己的光輝，還可以讓我們獲得金錢！你一個月的工資多少，五十萬？一百萬？但是一個異者的兒童，至少價值百萬！假如能力好的話，甚至……”
“閉嘴！”
在肖維和忍無可忍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間，身旁的玻璃“咔”地一聲，如同冰層碎裂般蔓延出好看的花紋。
隨即“嘩啦啦”地碎落在地。
“肖執行官！”
風壓吹動劉沐川的發絲，看著肖維和向前的背影，他感覺大事不妙。
單千秋被這變動一驚，才看到單向玻璃之后的肖維和，冷笑一聲：“‘碎尸者’嗎？勞您大駕光臨，竟然還親自來看我。”
單千秋眸中充斥著恨意。
如果不是這群執行官擋了自己的財路，自己現在怎么會在這里？！！
金山般的財富，明明即將到手卻功虧一簣，單千秋怎么能不恨！
他忽地看了一眼向曉，恍然大悟一般：“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