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氣著實不算好，可是也不算壞，至少沒有下雪，陽光明媚暖和。

　　建安城內到處掛著紅燈籠，鋪著紅地毯，比新年還要新年。各國的使節也早已到了驛館，按理說，只是個親王大婚，如何有這么些人參加。

　　呵，那也要看看是什么樣的親王不是。

　　“你看到了嗎？”酒樓內三五成群的人圍在一起，聊著最近的八卦。

　　“看到什么？”

　　“剛剛又是一個車隊過去，看方向又是往青園方向。”

　　“嘿，這有什么，你沒看到前兩日攝政王送到聘禮，能繞著建安城一圈了。”

　　“那是王爺的聘禮，這些可是王妃娘娘的嫁妝，聽說都是她的娘家人所送。”

　　“不是說王妃娘娘只是個普通的女郎么？怎么會有這么多嫁妝？”

　　“嗤！”有人嗤笑：“普通人？普通人能上戰場？能被封為護國將軍？”

　　聽他話里有話，眾人目光看向他，原來是個黑衣男子，長相普通，屬于那種扔到人群也不會被記住的大眾臉。

　　“這個公子有何高見？”

　　黑衣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高見算不上，只是在下對王妃多多少少了解那么一點點。”

　　“哦？”眾人眼中冒光，要知道，他們對于王妃真的所知甚少，很是好奇。

　　黑衣男子點了點他的酒杯，立刻有人上道給他斟滿，他端起來小瞇了一口，眾人目光灼灼看著他，他不慌不忙吊足了眾人胃口。

　　“你們聽。”

　　聽？聽什么？

　　眾人凝神，空氣中傳來一聲聲“公子向北走，小女子向南瞧……”

　　這首唱詞紅遍大江南北，已經數年了，經久不衰。最近更是火爆的一塌糊涂，不為別的，就因為攝政王要大婚了，碎了多少東晉女郎的心啊！

　　每一日，長平府都被圍的水泄不通，眾多女郎只求再見攝政王一面，以解相思之苦啊，害得攝政王已經好幾日未踏出長平府一步了。

　　“這首唱詞怎么了？”有人疑問。

　　黑衣男子嘴角一勾：“這首唱詞就是王妃所作。”

　　“什么？”

　　“怎么會？”

　　一陣驚詫聲傳來。

　　“這不是‘插著鳳凰毛的山雞’作的？據說是因為被人退婚，嘔心瀝血做了這首詞，然后再無蹤影……”

　　他的話在眾人的目光下滅了下去，可是他說的沒錯吧？當年鳳凰出世，自然知道用鳳凰毛博君一笑的典故。

　　“嗤，就那個嫌貧愛富膚淺懦弱的人，也配得上王妃？”黑衣男子嗤笑。

　　“聽說當年上巳節之時，謝家女郎青禾應當時還未出嫁的雅妃所求，彈唱了這一首曲詞，雅妃當時一舞傾城，鳳城中稍微有點名氣的人可都是親眼所見，不難打聽。”

　　“對啊，王妃娘娘的閨名好像就是謝青禾……”

　　“原來是個才女啊，難怪攝政王如此傾心。”

　　“不僅如此，聽說這一次征南大軍之所以如此順利，也是因為王妃娘娘孤身一人闖入滇南總兵府，活捉了叛賊白峒，讓大軍少了很多傷亡。”

　　“聽說王妃一手弓箭術出神入化，在南蠻戰場上救了大將軍，射殺了敵人一千，直打得南蠻哭爹喊娘的求和！”

　　“哇！”

　　“能文能武，真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一時間議論紛紛，人群中很多人心照不宣露出微笑。

　　“如此甚好。”

　　一間清雅的內殿，衛璟聽聞來報，微微頷首。自從謝青禾受封以來，民間有股風傳了出來，說是未來王妃是奢殺之人，砍腦袋如砍西瓜簡單。衛璟當機立斷，派人散播更多的傳言，以此把握整體風向，有利于謝青禾的名聲。

　　他眼中露出冷光，只會玩弄中傷之術的小人。

　　“阿璟。”

　　在他對面，端坐的赫然是獨孤蕭！此刻臉上露出愧疚。衛璟一點不避諱著他，以此嘲諷他曾經的行徑么？

　　“我說過不要再喚我名字。”

　　“……”

　　“清河君，這就是你對待客人的態度！”

　　一直未作聲的獨孤瑟，直起身，他的臉色自從進了建安城就沒有好過。

　　衛璟垂眸：“不請自來為惡客。”

　　“你！”獨孤瑟氣得臉都白了，被獨孤蕭攔住。

　　獨孤蕭看向衛璟：“阿璟，不管如何，我們過來都是為了你的大婚。”

　　“不需要。”

　　獨孤瑟站了起來：“若不是為了阿幕，你以為我會來！八抬大轎請我來我也不會來！”

　　“請走不送。”

　　“你！”他指著衛璟：“阿幕怎么就看上你這偽君子！”

　　虛偽清高！睚眥必報。

　　衛璟抬頭，拂開他的手指，冷然：“若不是阿禾，你以為你們能再次踏進建安城？”

　　獨孤蕭一臉苦澀，他這次過來就是想借機看看阿鈺，看看他們曾經走過的地方。

　　“阿璟，我想看看阿鈺。”

　　“你配嗎？”

　　“司馬長平！”

　　獨孤瑟厲喝，獨孤蕭攔住他拔劍的手，看向衛璟，高大的身軀配上目中的哀求，很是讓人酸澀。

　　“我知道我對不起阿鈺，可是如今我……我想再看看她一眼。”

　　“阿璟，我知道你恨我，今日來，我除了想要恭喜你大婚之外，還想給你送上賀禮。”

　　“我不需要。”衛璟冷然道。

　　獨孤蕭頷首：“你不需要，可是謝家女郎怕是需要。”

　　衛璟目光陡然看向他，猶如針尖，“不要打阿禾的主意！”

　　獨孤瑟道：“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司馬長平，我家兄長是來給阿幕送后盾來的，你也要拒絕么？”

　　還不等衛璟回話，獨孤瑟接著道：“不要說有你就夠了，哼，這東晉畢竟不是你的東晉，你也不過是個臣子，不是嗎？”

　　“我兄長封阿幕為云中公主，享齊國公主之權，食邑三千戶，封地就是云中寨所在的郡城云城！”

　　衛璟目光陡然一變：“阿禾不需要這身份。”

　　公主身份雖然帶給她榮耀，可是帶來的更是麻煩，來日兩國若是有什么齷齪，作為公主所受的輿論更是加倍。

　　獨孤瑟冷哼：“你放心，只要你善待阿幕一日，我齊國就不會跟東晉交惡一日。”為了阿幕，他什么都能忍。

　　“我與阿禾兩情相悅心心相印，自是要攜頭白老，何須你來威脅？”

　　獨孤蕭上前一步：“阿璟，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阿禾諸葛后人的身份早晚會暴露，而諸葛一族又是位于齊國境內，我們是以此來告誡天下，諸葛一族是由齊國王室護著。東晉在你的掌握下，可是還有涼國，趙國，燕國，防不勝防，謝家如何滅門你難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衛璟抿嘴，謝家滅門自然是與諸葛機關術有關。

　　“阿禾本人實在是不可多得的聰慧女子，我們只是給她添磚加瓦罷了，也算是結個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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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璟？”

　　自衛璟來了之后，他就一直呆坐在那里，這種現象很少見。謝青禾對著他招了招手。

　　衛璟抬手抓住她的手，“忙完了？”

　　謝青禾頷首：“都是羅衣她們在忙，你怎么了？”

　　他看了她一眼：“齊國公主的身份，你覺得怎么樣？”

　　謝青禾疑惑：“齊國公主？齊國沒有公主吧？”據她所知，上一代的齊王就留下兩個王子，就是獨孤蕭與獨孤瑟，而這一代獨孤蕭也就只有兩個兒子。

　　衛璟道：“齊王來了。”

　　“齊王來了？”謝青禾驚詫，作為一國之王，他能隨便離開國都？“他來做什么？”

　　“給你送圣旨。”

　　說著，從衣袖中掏出一道明黃的錦布，遞給謝青禾。

　　謝青禾疑惑接過，看了之后，桃花眼睜得老大：“這，這也太夢幻了！”

　　她放下圣旨，看向衛璟：“你怎么想？”

　　她自然知道這里面的寓意，對于獨孤瑟心中更是感激，可是她考慮更多的是衛璟，若她真的是公主，衛璟的處境怕是更加艱難。沒有什么比娶一個平民更加讓皇上放心。

　　衛璟心中一甜，他們二人都是為了對方考慮。

　　“無妨，你自己做決定。”

　　獨孤蕭之所以讓他帶過來，也就是看看謝青禾的意見，畢竟還沒有公眾天下。

　　“還是不要了。”謝青禾沉思了一下，緩緩道：“他們的心意我領了。”

　　她身后諸葛一族與謝氏一族，牽扯太大，和平時期還好，若是將來……怕是對誰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