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且說希明王得掌重權,年輕性急,倚仗權勢,專立威福,略無忌憚,廟堂側目,中外寒心。武荊王意有所行,悉皆阻忤,于是二人又不相睦。
武荊王又欲除去之,但見希明王兵容強盛,威愚猛赫,且為帝之御弟,難可輕動,乃密對太保西野觀道:“今歐陽國熙越職擅威,不欽朝典,倚恃皇胞,蔑視同氣,將何處之?”
西野觀道:“年幼輕躁,故是如此,將欲何為?”
武荊王道:“吾欲奏帝削其兵權,廢而黜之,無所為言,故與公謀!”
西野觀道:“希明王功多黨盛,人心無怨,一時難動。不如且勿計較,伺其有過,方可行之。”
武荊王道:“非是如此。今兵權在彼,挾威恃勢,不服我等,倘有所行,反被阻遏。公可籌畫一計以除其害,免遭僭奪,你我才可安心。”
西野觀沉思半晌,乃道:“若欲削其兵柄,難于為言,不若奏帝,以為希明王功多服眾,宜加封賞,出鎮西地,使遏群盜,則賊寇必皆遠遁,宜加敕增秩,以表殊勛。此所謂將欲取之,必故與之,雖道擢之,其實奪之。待其出外,則凡事任殿下所行。”
武荊王聽言大喜。二人謀成,尚未及行,有隨班宦官安平謠常恨武荊王輕視無禮于宦臣,并多有言語相諷,當日聽得此言,悄地奔往希明王處報知。
希明王聽安平謠將二人所謀之言,奏調出外御寇,不許在朝意思,心中大怒,乃重賞安平謠,即便罵道:“老賊如斯妒害,此前小惠安王無些罪過,奪其兵柄,黜使閑住,今日又欲害我,于心何忍?二賊立意若此,我豈容他?”
尋思半晌,無計可施,卻忽而醒悟道:“小惠安王頗有智識,被賊所廢,心中必恨,若往與議,量他定有見教。”
即乘夜往惠安王處叩問。門上報入,惠安王出接,并進內堂敘話。
希明王道:“自除拓跋鈞之后,國思親領六衛,我心甚喜,以為兵歸忠厚,廊廟得安。不知何故,一旦奪以予我,我心不安,日夕審探,始知皆出武荊王與西野觀二人之謀。昨日見后,聊訴汝冤,豈被二賊竊知,又設巧計,欲奏帝遷我出鎮西地。我意欲與他作對,未有主意,故特前來求一佳策,望莫推卻。”
惠安王每欲報恨,正無門路,今聽得希明王之言,即便道:“先發者制人。可急先奏啟帝后司徒紫妍,說武荊王私議娘娘之短,早晚欲行廢立之事,廢出圣上與娘娘,別立新君,以徼大功。若司徒紫妍一準奏,即請便發。且兵權在汝,時刻莫容,殺他個措手不及。”
希明王大喜,領了計策,次早即入后宮去奏啟司徒紫妍。
司徒紫妍道:“卿家非時而來,慌張失措,有何事故?”
希明王道:“臣今聞有急報,故此急來。”
司徒紫妍道:“有何急事?”
希明王道:“武荊王與西野太保背議娘娘,道主上昏庸,致使宮闈丑聲外播,為親王不能齊其家事,況尤可治國?即日要行廢立之事,把娘娘發下幽宮,并廢圣上,別立有德之君。故此非時而來,專報機密大事。”
司徒紫妍平素果有私事,聞言大驚道:“本宮以真心托他二人,今反毀謗本宮,安有入室操戈,反害主人之理?此語從何得之?”
希明王道:“是吾心腹之人親耳聽得,豈敢欺誑娘娘?”
司徒紫妍思之,轉怒道:“老賊不堪抬舉!我待其不薄,何造惡言,思行廢立?我必殺之,免遭其辱。”
希明王道:“若欲去此二人,事非小可,彼羽翼眾盛,威勢顯赫,機謀不密,為害甚深,即娘娘與臣等身族亦難保。”
司徒紫妍道:“然則奈何?”
希明王道:“臣有心腹大將白石昭見掌禁兵,有萬夫之勇,前除東陽元康、拓跋鈞,皆其之功。娘娘但下詔言二人朋比構奸,為國不忠,擅權濫賞,肆威欺主,謀廢等因,付與白石昭帶兵圍住,一鼓收之,下于廷尉,何難之有?”
司徒紫妍聽允,即令草詔,命希明王帶出付與姑蘇憶,即帶兵馬圍住武荊王之府,令白石昭領兵圍住西野觀之府,不許走漏一人。
朝臣知之,急奏靖樂帝,帝覺其冤,即令京衛提督公孫虞奉手詔去,只收太宰太保印綬并免官歸第,其余官屬一無所問。
誰知公孫虞曾被西野觀所責,懷恨在心,遂忤圣意,挺身直入衛府,揚聲大呼道:“奉詔收取太保,請付廷尉。”遂執之。
公孫虞盡將西野一家械至東亭,閉于密室,以待希明王之令,并未秉知靖樂帝。惟西野觀之子西野文翰、景耀同母去外家得以幸免。
再說姑蘇憶領兵圍住武荊王之府,未能得入。王府衛將進言道:“今朝中無故加兵,必是奸人所謀,臣請率眾拒之。”
武荊王道:“吾無二心,彼必自解。”不聽其言。
衛將乃拒住中門。士兵悉皆緣墻上屋揭瓦以下,門上搏擊之聲不絕。
武荊王驚道:“何為若此?”
眾軍道:“奉詔收太宰。”
武荊王道:“有詔可見得?”
姑蘇憶道:“詔書在此。”即于懷中取出,高聲宣讀一遍。
武荊王道:“既然如此,容吾面圣領罪,勿勞兵力。”
姑蘇道:“圣詔已出,豈容再辨?”
武荊王之部屬道:“我知此必賊等奸謀,非出帝意。府中兵士尚盛,猶可與戰,請傳旨速發,焉得束手?”武荊王皆為不聽。
須臾,姑蘇憶帶兵擁進,遂將武荊王執之。兵眾見事已壞,盡皆哭散。
武荊王乃仰天嘆道:“我之忠心,可以剖示天日,何為無辜枉殺忠良?”遂被械上東市。
時天氣炎熱,及至日斜,西野觀一門皆死。因武荊王貴為親王,刀劊莫敢下手。希明王亦知武荊王有功無罪,監押者不敢加刑。但大冤已結,不得縱緩,復命姑蘇憶走馬至市曹大叫道:“帝后有命,若有違令者,刀劊亦斬。”
行刑者一驚,慌忙下刀處決,后投其尸于北門之角,耳鼻撞壞,人莫能識。其事以傳于百里思成,百里乃勸希明王奏帝,以朝服收殮武荊王之尸,俾全親親之義。希明王遂奏請以王禮送歸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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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秋啊
不是傷害我們的人讓我們成長,讓我們成長的是自己的反思和堅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