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提著從家里煮好的魚湯從計程車上下來,走進醫院。濃烈的消毒水刺激著許諾的嗅覺,盡管這兩天天往醫院跑,但還是不能適應這氣味,而且許諾對醫院有種排斥的心理,在這里幾乎每天你都會上演著生離死別,這里可以給人希望,也可以給人絕望。
許諾想起好像以前何向遠的志向也是成為一個醫生,那個時候何向遠談起他的夢想時,眼睛里散發出來的光芒和向往是許諾努力與之靠近的動力,是何向遠讓她知道夢想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金融。
許諾有時會想象著何向遠身穿著醫生裝,眉眼溫柔的對待著病人,把搶救生命作為使命,尊重生命,敬畏生命,許諾覺得他一定會是個好醫生,畢竟他那么的優秀。
許諾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怎么又想起了何向遠。”
其實許諾知道自己經常在某個瞬間某個地點把想起何向遠當成了一種習慣,而這個習慣許諾已經堅持了十幾年,只能說,習慣真是個可怕的存在。
到了病房門口,許諾深呼吸了一口氣,把心里的雜念給壓了下去,手放在門把上,正準備推開門。卻聽到了張珍的一聲嘆息,面帶憂愁的看著許爸擔心的說道:“老許啊!我可真為諾諾擔心,你說這孩子從小到大都很乖巧,沒讓我們倆操過心,可唯獨這感情上的事她怎么就那么執拗呢。以前,她念書的時候不和男同學來往密切我還覺得挺好的,可她現在都二十七了,身邊一個深交的異性都沒有,我不得不擔心呀!”
許建國看著張珍這擔憂的神情,抖了抖手上的報紙,說道:“諾諾這孩子是你生的,你女兒的性格你不了解,和你一樣認準了就很難改變的,除非她自己想通了,否則,你這擔一百個心都沒有用。”
張珍拿起旁邊的蘋果,一邊削一邊道:“其實我覺得我們倆個人很對不起諾諾,她從小就跟著我哥生活,她的童年不像別的孩子一樣可以和隨意和爸爸媽媽撒嬌,等她大了以后,我們倆個人想和她親近可好像又總是讓人覺得隔著什么,一點兒都不自然,所以有些話她從來都不和我們說,而何向遠又在那個時候出現在諾諾的生命中,陪著諾諾度過了孤獨,其實我也很感謝他,但他現在已經結婚了,他和諾諾這輩子都不可能了,所以我不想看著諾諾賠上她的一輩子,況且,你的這次突然進醫院讓我不得不感慨生命的無常,畢竟我們倆個人年紀都擺在這了,說不定那天就走了,所以我要看著我的諾諾幸福。”
許建國聽到妻子這樣一說,放下手中的報紙說道:“是啊!我也希望等我們百年之后,諾諾身邊能有一個能扶持著她,陪伴著她,愛護她的那么一個人,至少我們能放心,她不用一個人面對著生活上的難題和心靈上的孤獨。”
“唉,你說時間怎么過的這么快,我覺得我生諾諾就好像還在昨天一樣,可轉眼間諾諾都已經二十七了,真不知道咱們還能陪孩子們幾年。”
許諾聽著父母這些感傷的話感覺心里是十分的不好受,年輕的我們總想著離父母越遠越好,小時候他們還能追著我們的腳步跑,而我們長大后,父母跑不動了追不上我們了,他們就只能看著我們的背影漸行漸遠。而我們總覺得父母理解不了自己,其實他們只是希望我們過的好而已。
許諾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覺得自己應該好好的陪在自許爸許媽身邊,畢竟父母在,不遠游,沒有什么比陪著父母更重要了。
可當許諾想起肚子里這一條小生命又不知道該如何和家人解釋,這兩天許諾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孩子該如何解訣,可是還是沒有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許諾偷偷的把孩子拿掉,可許諾終究下不了這個狠心。
推開病房門口,說道:“爸,今天我給你燉了魚湯,醫生說喝這個有助于康復。”
又轉過頭對著張珍說道:“媽,你回去休息吧,你都在這里守了兩天,回去好好睡一覺,爸這里我來陪著就好,別爸好了,你又到下了。”
許建國看著自己妻子面色也略顯疲憊,也勸道:“你就回去吧,今天許安的實習不是結束了嘛要回家了,你就回家好好給諾諾和安安做頓飯,做他們愛吃的。”
張珍無奈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女兒笑道:“好好好,我回去,我等你爸把魚湯喝完我把飯盒帶回去。”
當張珍把飯盒打開時,一股魚香味彌漫在病房里,可許諾只覺得胃里在翻江倒海的感覺,許諾拼命壓抑住,不能讓自己媽媽看出一點端倪,許諾非常了解張珍女士的偵察能力有多強,有一點反常自家老媽都會懷疑。
忍住心里的反胃,說道:“媽,我去打熱水。”說完就匆匆走了。張珍看著自家女兒這急忙忙的背影喊道:“誒,諾諾,你沒拿水壺。”
本想給許諾送去,可是魚湯已經倒在碗里了,許建國手上又沒有力氣,端不了碗,只得作罷。
許諾一走出病房就一路小跑走到廁所,一到廁所就一直在吐,許諾覺得自己膽汁都要吐出來了,難受至極。打開水龍頭,用水拍了拍自己的臉,許諾抬起頭看了看鏡子里的帶有一點委靡不振的自己,眼眶泛紅,還帶有一點青色。自從知道自己懷孕后,許諾根本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因為心里想著事,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堵肉墻,許諾正想抬頭說“不好意思”的時候,看見了一個自己最不想見的人。
許諾往后退了幾步,淺笑道:“看來趙公子是真的很喜歡在廁所門口擋路。”
趙珩看見許諾的動作下意識的把手放在肚子上,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錯,克制住內心的激動,對著許諾說道:“我就喜歡擋你的路,畢竟,你可不能走遠了。”
許諾看著趙珩的的眼神始終注視著自己的手,立馬把手從肚子上拿開,“趙公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而且我們倆沒關系。”
趙珩扯了扯襯衫的領口,一步一步的靠近許諾,許諾感覺自己的周圍都被趙珩的氣息包圍著,有股淡淡的煙草味,許諾咬牙說道:“趙公子,這是公共場合,請你自重。”
趙珩看著許諾這一幅緊張的模樣,流里流起的說道:“許諾,你可真是個無情的女人。”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放在許諾的肚子上又繼續道:“說不定這里住了我趙珩的孩子呢?”
許諾一聽這話打了一個激靈,咽了一口口水,把趙珩的手打掉,用不帶任何色彩感情說道“趙公子可真是會異想天開,藥是你親手遞給我的,也是你親眼看著我吃下去的,所以我許諾不會給你生孩子,就算有,我也不會讓他降臨在這個世界的。”
趙珩一聽這話,眼睛里都冒著寒氣,冷聲道:“許諾,你再給我說一次。”
許諾知道自己這是在挑戰趙珩理智的邊緣,看著趙珩這憤怒的樣子,許諾覺得自己很痛快,說道:“我說我不會給你生孩子,就算有我也會拿掉他。”
趙珩笑道:“好呀!許諾,你真是好樣的。”趙珩從小就是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敢這么下自己面子的,許諾算是第一個。
許諾沒有給趙珩任何回應,從趙珩的身邊擦身而過,但其實許諾手心已經在冒汗了,畢竟剛剛趙珩的表情就像來自地獄里的修羅,冷的讓許諾心里打顫,得罪趙珩的人可沒有一個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