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瀾翊從頭至尾未置一詞,只出府時回望相府門前漸漸遠去的那抹白衫,才感慨道:“葉不凡果然是個妙人,區區六品大理寺丞著實可惜了。”
墨寧宇看他沉默半天才擲了這么一句,順勢開起了他的玩笑:“方才你看他的眼神那般深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斷袖之癖?”
墨瀾翊咂舌:“真有這么明顯?”
墨寧宇只嘴角含笑,并不回他。墨瀾翊神情沮喪,自言自語道:“但愿大理丞不要見怪才好。”
“不凡兄還未娶妻,念著他的人沒有百萬也有十萬。若是出個征婚的告示,京城的城門怕是都闔不上。”
墨瀾翊不覺得奇怪,甚至還一反常態地覺得正當如此,“也是,這樣的美君子何人能配的上?”說完,猶猶豫豫欲言又止。
老七的性情墨寧宇最了解,騎在馬上睥睨前方避讓的行人,慢聲道:“還有呢?”墨瀾翊憋了一早上的話,若是再不讓他說出來,怕是要憋出內傷。
“三哥,話說在前頭,我說了你可別罵我!”
這話聽得墨寧宇有點想笑,“你說過的那些不著調的話還少嗎,我何時罵過你?”
那倒確實,三哥一向寵他,從來不舍的說半句重話。墨瀾翊如同拿到了免死金牌,挺著胸道:“葉相的千金與其父兄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樣貌還不如我隨手在大街上撿來的十口。三哥還是別娶她了,若是天天和她在一起,我看你連飯都吃不下。葉相和大理丞的好長相都喂了豬了,怎沒見她繼承一星半點兒。”
墨寧宇正色道:“看人豈能只注重相貌,說不定她是個內心善良,慧智蘭心的女子?你出言粗鄙,孔孟之書才是白讀了。”
墨瀾翊委屈,言辭鑿鑿:“大道理誰都懂,可你見她跟慧智蘭心這四個字有半點關系嗎?”頓了頓,用懷疑的眼光在墨寧宇臉上來回琢磨,“三哥,你該不會真相中她了吧?”
墨寧宇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波動,只是沉聲說:“她若是母后指定的,不管相貌如何,我都得接受。”
墨瀾翊大驚:“那你怎么能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呢?”
“生在帝王家,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
“我偏不要,我一定要找個自己喜歡的人,別人強塞的我說什么也不會要的。”墨瀾翊挑眉道,他向來不屑于皇家的金科玉律,自己的婚事自己說了才算。
墨寧宇目視前方嗓音沉穩有力:“你太天真了。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紀,昨日我聽父皇說讓我們到北部草原圍獵,八達可汗的女兒已經成年,興許是要指給你,你最好做好心里準備。改改你的脾氣,不懂得憐香惜玉,遲早要把人嚇跑。”
墨瀾翊一聽三哥嚴肅正派的說教,就感覺是太傅在自己頭頂上念書,搞得他頭皮發麻,十分想逃。又因多喝了幾盅茶,急著出恭,出了長平街便與墨寧宇分道而行。
回到翊王府,墨瀾翊前腳著地,劉四后腳便跟了上來,哭喪著臉道:“王爺,不好啦,十口走了!”
墨瀾翊一時之間沒緩過神,隨口道:“你欺負她了?”
劉四心肝痛,王爺果然把十口不辭而別的罪名怪罪到自己頭上了。就連他自己都想不通十口怎么就突然走了?他著實冤枉,眨巴著眼委屈巴巴望著墨瀾翊,“奴才哪兒敢?十口是王爺的人,奴才供著都來不急呢!”
嘴里說著手上也沒閑著,在袖口里一頓亂掏證明自己的清白,“十姑娘給王爺留了一張字條,還有……一兩銀子……”
墨瀾翊皺著眉頭瞅了瞅劉四手里的一兩碎銀,打開字條看到上面寫著一行小楷。
“謝王爺款待,伙食和住宿的銀兩已付清,告辭。”
落款人,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