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毅不溫不熱卻擲地有聲的回答，力道適中地捏著蘇瑾曦的掌心，想要傳遞給她力量，想讓她知道她還有他。

　　“爸爸，你聽到了嗎？你一定要好起來！”蘇瑾曦一只手握著蘇利雄的手，另一只手回握著楚毅，手心冰涼。

　　蘇利雄淡笑著點了點頭，許是話說多了，意識有些薄弱，但他強撐著最后一點精神，看著蘇瑾曦，又像是透過蘇瑾曦，在看另一個人。

　　“曦曦，爸爸……爸爸想……”

　　“爸爸，你說什么？”蘇瑾曦側著身子，耳朵湊到蘇利雄嘴邊，聽到他輕的幾乎沒有的聲音，“爸爸想見你媽媽最后一面。”

　　“改天……”

　　“好！”知道他的意思，蘇瑾曦不想讓他說太多話了，她接連又說，“好，爸爸，下次，下次我一定讓她來，你先好好休息，這樣才能養足精神見她。”

　　聽見蘇瑾曦的保證，蘇利雄欣慰地笑了，布滿皺紋地眼角，沾了一點淚漬，他想，他終于可以再見到她了。

　　他知道，她不愛他，甚至恨死了他，所以她也不會愛他的曦曦，可是還有楚毅不是嗎？

　　她會聽楚毅的，而楚毅……一定會聽曦曦的。

　　想著想著，蘇利雄疲憊地睡了過去，蘇瑾曦替他掩好被子，才戀戀不舍地跟著楚毅走出病房。

　　門一打開，靳情拉著蘇天雪的手臂湊了過來，一臉防備地盯著蘇瑾曦。

　　蘇瑾曦面無表情地跟在楚毅身側，楚毅順勢圈住她的腰身，在靳情開口打擾蘇瑾曦前沉聲開口，“他睡了，想知道什么等他醒來自己去問。”

　　靳情張了張嘴，一肚子話在楚毅不怒自威的氣勢下愣是咽了回去，滿腔的火氣沒地兒撒，正巧瞥見身邊的蘇天雪一臉愛慕地盯著楚毅，她罵了句，“死丫頭，進去看看你爸。”

　　說完，便扯著她的手臂進了病房。

　　醫院的長廊只有楚毅和蘇瑾曦兩人，蘇瑾曦一臉疲倦，雙眼有些紅腫，眼里蓄著一層薄霧。

　　楚毅輕嘆了一口氣，抬手挽起她散落在前額的幾縷發絲掛在耳后，露出完整的尖細的臉蛋。

　　“瑾兒！”

　　他輕聲叫了她一聲，溫柔繾綣，生怕大聲一點都會嚇到她的樣子。

　　蘇瑾曦抬眸，眼淚順勢滑了下來，她是真的怕，很怕。

　　在她25年的人生里，蘇利雄是唯一一個把她疼進骨子里的親人，哪怕他后來娶靳情，都是她心疼他孤苦一人點頭讓他娶的。

　　他說，“靳情，這是我女兒曦曦，你要待她如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后來他領養了蘇天成，他說，“天成，這是你妹妹，叫曦曦，你要好好疼妹妹。”

　　后來他和靳情生了蘇天雪，她其實怕極了她會變成童話里的灰姑娘，有一個惡毒的后媽，爸爸對后媽言聽計從只喜歡后媽生的孩子，可是他依然愛她。

　　后來蘇天雪長大了聽得懂大人說的話了，他又說，“天雪，這是姐姐，你不可以搶她的東西。”

　　從小到大，無論她的世界怎樣變化，蘇利雄一如既往地愛護她，她沒有媽媽，可是她卻得到雙倍的父愛甚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