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端午,距離涇安侯謀反已經接近三個月,在這之前,涇安侯一直被皇帝秘密關押了起來。朝會后,各國使者陸續離開歧城,皇帝才發落涇安候,謀反之罪罪應株連九族,皇帝已經下旨秋后處決。
大牢里,涇安侯看起來神志不清,除了痛哭自己的家人,便是對生死門破口大罵。
“來人,我要見皇帝!”
“姓周的,你不得好死!”
“來人啊!你們都聾了嗎!”
……
涇安侯每天都在牢獄中大喊大鬧,吵得獄卒們不得安生。難得一個死囚,獄卒們還好吃好喝地伺候他,為的是皇帝念及涇安侯祖上的那位公主,故此對涇安侯加以善待,下令不能對其施加任何刑罰直到臨終,獄卒們絲毫不敢苛待于他。
“侯爺,您可別折騰了,圣上的旨意已經下來了,您都沒幾天活頭了,還費這勁干嘛?”
“豎子!”
獄卒們偶爾無法忍受也抱怨幾句,最后也隨他去了。
“鈺兒,我可憐的孩子,是為父對不起你啊!”
“生死門這些小人,遲早有一天你們也會被皇帝鏟除,你們別高興的太早!”
涇安侯在牢獄里聽說一家上下慘遭毒手,自然是痛心不已,不過他并沒有后悔自己的行為,只恨自己沉不住氣,選錯了合作對象。若是沒有找生死門共事,若是按兵不動耐心等待,此刻就是就不同的結局。這位涇安侯曾想過無數次,除了這一切都歸咎于生死門的背叛,除了將心中的仇恨記在生死門的頭上,他也沒有其他的發泄方式。早在涇安侯想明白起事兵敗是因生死門的背叛之后,他就想來個魚死網破,供出生死門,奈何被告知生死門早已和皇宮串通一氣,自己被擺了一道,更是氣憤難平。
這一切都風平浪靜之后,生死門的人也全部潛回歧城。此時,這位門主正收到北方的消息,他們仍舊沒有找到涇安侯逃走的世子楚鈺。不過,有人發現在山崖下發現了幾具尸體,按照身形猜測或許就是世子楚鈺和他的隨行護衛,生死門還不能完全肯定。
這位門主之前還想從涇安侯的口中知道楚鈺的下落,可從牢獄的消息來看他也一無所知,再留下他也就沒有必要。
“來人!”
“門主有何吩咐。”
“不留活口。”
“是。”
后來,生死門雖然沒有關于世子楚鈺明確的消息,但是經過仵作驗明,那些尸體確定就是世子楚鈺的護衛,而剩下的那具尸體身形特征也和世子楚鈺十分相像,他們也就此定論,對號入座,因此生死門也放棄了對楚鈺的追殺。
此時,皇宮,在太子東宮門庭,一位宮人打扮的少年正跪在地上,神態略顯狼狽,他就是涇安侯世子楚鈺。
“求殿下相救。”
楚鈺一心想救父親,不顧風險貿然前來,太子只能不動聲色地接見了他。他在皇宮的事情,除了太子身邊的人,就連皇帝也不知情。他被太子秘密地安置在自己的宮里,也是太子在他逃亡的途中將他救了回來,這才幸免于難。
“本宮也只能盡量保全你。”
楚鈺叩拜道:“請殿下救救家父!”
宮人:“世子,別讓殿下為難!”
太子與楚鈺略有些交情,楚鈺并沒有參與謀反,對父親的不臣之舉至今還不明所以,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太子也是明白這一點,才冒險搭救。而楚鈺一心只想救他的父親,只能另圖他計。他打算潛入天牢救出父親,他也知道希望渺茫,只能冒險一試。
……
夜深時,獄卒正打著瞌睡,一群黑衣刺客突然闖入大牢,幾劍干凈利落地解決掉獄卒,獄卒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涇安侯驚醒:“你們是何人?”躲進角落,嚇得不敢動彈。
“涇安侯,受死吧!”
涇安侯:“是姓周的派你們來的!”
刺客們砍斷牢門鎖鏈,舉劍刺向涇安侯,涇安侯來不及閃躲,被一擊斃命。等楚鈺聽聞噩耗趕到大牢外,只見父親尸身冰冷被人抬走,楚鈺隨后撤走,再未出現在皇宮。
……
“圣上不好了,涇安侯昨晚在牢中遭遇刺殺,已經殞命。”
“大膽賊子!查!給寡人查!”
“是。”
牢獄內外守備森嚴,尤其是關押涇安侯的地方,生死門還是混進大牢悄無聲息地將涇安侯除掉了。為此,皇帝盛怒,查無可查,最后不了了之。
東宮。
“殿下,宮外來信了。”
“傳。”
此時,一位宮人出門將一名暗衛引了進來,這位暗衛叫凌風,凌風的消息也是從皇城各處暗哨那里得到的,他只是負責傳達。
凌風:“殿下,世子這幾日都在城中的青樓逗留。”
凌風于是向太子匯報,太子楚弋也知道在這之前楚鈺的舉動,他私自混出了宮去,又在匆忙之中交涉了歧城里的江湖勢力,東宮暗衛幾番阻止不成,好在有人先下手了。涇安侯之死是必然的,楚弋不想楚鈺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傳信,讓他早日回宮。”
“是。”
太子施令,暗衛凌風退出大殿。太子的口信經過層層宮門,終于傳至宮外探子耳中,楚鈺得到信時也帶回了口信:“麻煩向殿下轉達,料理好家中后事后,在下即刻進宮,多謝殿下眷顧。”
“是。”
這名探子看起來只是尋常百姓,其實在這歧城之中像他這樣的看起來平凡無奇的人還有許多,都是各方勢力的眼線。楚鈺也是在遭遇變故后,才明白歧城之中諸多勢力盤踞,稍有不慎就會暴露惹來殺身之禍,行事只得加倍小心。
這天晚上,楚鈺去了翠鳶閣,前幾天也在別家花樓逗留,為的就是不讓人發現他來翠鳶閣別有目的。
“喲,您來了,快里邊請。”伙計上前招呼,楚鈺打量了伙計一眼踏進門去。他裝扮成一個粗糙的中年人,兩腮的胡須雜亂無章,一身長衫染了點點污漬,不修邊幅的樣子讓人一點也認不出來。按照楚鈺的吩咐,伙計將他帶進樓上一個包間,也學其他客人點了美酒佳肴,美人在懷,楚鈺欣賞著樓下的曼妙舞姿和鶯鶯燕燕,無意中打量著其他地方。
“公子,來,喝酒……”
“來嘛,公子,奴家喂你……”
……
楚鈺左擁右抱,也裝作一副隨遇而安的樣子。
“喝。”
他沒有等到自己行動的那一天,便從太子的口中得知父親在牢中被人暗殺,他痛苦卻又無助,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就這樣沒了。父親死后,他也從江湖中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就在去年冬末的時候,候府與歧城的某些勢力頻繁往來,主要的接頭地點就在這家家叫翠鳶閣的青樓,它一定和那些殺手脫不了干系。他準備從翠鳶閣查起,勢必要有朝一日查明真相,報仇雪恨。
“公子,您的酒量真好,來,與奴家再飲一杯。”
“好,我們一起喝!”
……
楚鈺和翠鳶閣的姑娘們飲酒作樂,醉后便留宿在樓中。等到天亮了,他才大搖大擺離開。從這以后,楚鈺隔幾天就會來找幾個姑娘“享樂”一番,都快成了這里的熟客。
第一個發現他的人是夜陌,夜陌沒有向生死門傳遞消息,而是私下見了楚鈺一面,以同謀者的身份。楚鈺清楚夜陌的身份后,不禁生出惺惺相惜之態,雖對夜陌不十分信任,勉強算有了同道中人。
“世子可要為涇安侯府報仇雪恨?”
“閣下不妨說出你的條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