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草原,大大小小,她們又撞到幾隊人馬,在帳篷里宿營了數晚后,馬車終于到達崦之腹地。她看著地圖,路線標記的位置,崦之是地圖上的極北之地,與齊越常年都有通商往來,并非蠻荒不化,不會將她們視為異類。
辛夷:“月姑娘可有卿桑公子的消息了?”
“快追上了。”
白色雀鳥不停歇,很快就尋到卿桑的身影,他的身體狀況不太好,要是昏迷在草原上,后果將不堪設想。聽過夜間帳篷外野狼鬣狗的嚎叫,更叫人惴惴不安。
沉香:“這卿桑公子也是,鬧什么小孩子脾氣,害得咱們跟著擔心。”嘴上嗔怪,心里一樣擔心。
“他比我先走,騎的馬比車快,可能還要兩三天。”
忘憂:“等遇見牧民,拿銀錢換幾匹馬。”
辛夷:“好的,公子。”
途中馬車多次陷入泥草地,有時折騰要大半個時辰才推出來。沉香和辛夷駕車時已經盡量避開泥濘,還是耽擱了不少功夫。
“謝謝,忘憂。”
“嗯。”
忘憂雖然寡言少語,卻對她們的話句句都有回應。說起來,同行路上忘憂教會了她不少,算得上她半個師父。
“姑娘在蒼丘可有收到皇城來信?或者見過一位黑衣暗影?”
她依然看著車外,“那個暗影是叫雀奴嗎?”
“嗯。”
“我在錦州見過她。”
忘憂不再提起雀奴的身份,因為將離的緣故。
見狀,辛夷幫忙說道:“卿桑公子走前交代,以后雀奴會照顧姑娘的起居,負責保護姑娘的安全。”
“我知道了。”
她在云錦軒見過雀奴,眉眼有幾分英氣,拋開其他,她對她不反感。她聽過雀奴與卿桑談話,知道雀奴是將離的人。
“卿桑他會回南國吧?”
他們不語。
她還在憧憬著,修一座小殿,名叫棲霞,每逢中秋,也學世間人,做幾個團團的月餅……,卿桑原來于她,早已割舍不掉,觀星望月,會再想起來吧!
“許多年前,我在神女峰下遇見了一個人,是一位和親的世子,他當時穿著大紅禮服。”
忘憂愣了愣,“這還是第一次,聽姑娘說起自己的故事。”
“你那個朋友,將離,是因為得知這個故事,才脅迫卿桑服下相思引,替他尋找雪天明,欲蓋彌彰。卿桑他,原本可以遠離靈雀閣的。因為神女峰,因為我。所以當你們都在問我時,我確實不知道該怪誰。”
“姑娘不必自責。”
她黯然道:“替卿桑尋到雪天明,是我最后的愿望。”
“前面再走兩里就是雪山。”
草原駕車不便,以防萬一,她們向牧民們又多換了幾匹馬。牧民告訴她們,草原內亂不休,草原兩國:崦之、邗海正打算在雪山下決一死戰。
“草原戰亂,生靈涂炭,這些牧民們真是艱苦。本是同根同源,也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沉香感嘆道。
辛夷:“根據記載,崦之、邗海中間有一座雪山,就是我們去的雪山,因雪山純潔神圣,是草原牧民的信仰。古來有個傳說,傳說雪山有雪女守護,草原戰亂是以雪女離去,不再庇護原上蒼生。奇怪的是,再后來戰亂便無休無止,至于傳說是真是假,這誰說得準呢!”
沉香:“依我看都是借口,崦之王庭借戰亂橫征暴斂,那些老牧民說,不僅年年上供牛羊,還要為王庭飼養戰馬。剛才那牧民一看見馬車靠近就揚鞭子,多半是把我們當成王庭的人了。”
她一邊聽他們交談,一邊搜索般若的影子,天藍如海,包容萬物。
忘憂:“崦之與蒼丘早有勾結,錦州走私的那批硝石,是為了制成火藥,炸毀關隘,攻下齊越城池壯大力量,以侵吞邗海。”
“這崦之野心不小。”
白色雀鳥飛來,帶回消息,卿桑已經靠近雪山,身體狀況并不好。
她忙站起來,“不行,忘憂,我要先走一步!”
忘憂:“危險。”
見她走出馬車,辛夷和沉香將馬車停下,“月姑娘小心!”
沉香:“月姑娘你怎么了?”
“我要騎馬去。”
她下車解下韁繩,忘憂也走了出來。
辛夷跳下來牽過馬,沉香將忘憂扶下馬車。
“月姑娘你會騎馬嗎?”
辛夷問她,她不會,也只能硬著頭皮爬上馬。
“謝謝你們一路的照顧,我們就在這里分別吧!你們保重!”
接著策馬而去。
辛夷:“月姑娘!”
沉香:“公子,月姑娘她……”
忘憂:“解下馬車!”
沉香:“是。”
這一走,忘憂三人也不得不換上馬跟去。
……
涇安侯府。
“稟告侯爺。蒼丘城外,大軍已經集結,這下只差請君入甕了。”
“好!通知清風館,準備行動!”
“一旦崦之與蒼丘交戰,北方守衛空虛,本侯便可橫驅直入。來人!取本侯的令牌來!傳令士兵營,即刻清點糧草,隨時待命。另外,動靜再鬧大些,舉國盡知之后,皇城還能裝聾作啞嗎?哈哈哈!”
“侯爺英明!”
涇安侯撫著胡須,自得意滿,仿佛這齊越江山早已是囊中之物。
“我兒何在?”
“世子正在臨安游歷。”
涇安侯:“嗯,記住不可走漏風聲。”
看來涇安侯世子不在計劃內,即便東窗事發,這位世子也少受牽連,如此也讓涇安侯不再有后顧之憂。當然,這只是涇安侯一廂情愿,謀逆之罪,株連九族,涇安侯世子也不例外。
……
清風館。
館主:“公子,公子……”一邊推著榻上的人,神情慌張。
榻上的人睜開眼,“喊什么?本公子還沒死透呢!”
“公子,藥剪好了。”
桌上的湯藥正冒著熱氣。
將離:“端過來吧!”少了些乖張。
館主親自伺候服藥,提到:“卿桑公子從雪山來信了,雪天明能否尋到,就這幾天了。”
“不自量力。”
言辭中是鄙夷不屑。
“我家娘子她,也快到了吧!”
館主:“是,那位姑娘和忘憂公子一行輕裝簡從,也在雪山下了。”
將離喝下湯藥:“告訴你要改口,尊稱夫人,怎么又不長記性?”
館主為難道:“是,少主。”
將離笑了笑,“你們要習慣。這少主夫人之位,非我家娘子莫屬。”少有的正經,像是想到什么開心的事。
“忘憂公子已經向,向夫人,坦白少主的身份,后面雀奴也會跟夫人回城。”
“難為他了。”說著將藥碗遞給館主。
“少主不問問,夫人是何態度?”
將離揉了揉眉頭,館內絲竹婉轉,沉溺其中,很難靜下心來,“我家娘子才不會聽他一面之詞,他這一走了之可是用心良苦,苦肉計,當真看輕了他。”
館主:“少主是說,卿桑公子故意為之?”
將離:“不然呢?好好的為何要選擇獨行,給我家娘子徒添麻煩。他不會天真地以為,就憑他還能爬上雪山,在冰天雪地里翻出雪天明來?”
館主:“少主知道夫人的身份?”
將離笑而不語。
館主:“對了,涇安準備行動了。”
將離:“配合行事即可。”
館主:“是。”
將離:“你也抓緊時間,去給南國宮廷傳個信,他金尊玉貴,讓我那父皇派人來早些接回宮去。”
館主:“屬下明白。”
涇安局起,崦之戰亂,這盤棋布得這么大,將離不想被搶功和破壞。瑯嬛閣都老老實實選擇旁觀,靈雀閣那些長老們也該識時務,成為合格的擁立者。
“你會回來的,對嗎?”
將離自言自語起來。
心中另有他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