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柒染一心二用的邊記著朝臣們的吵嚷,邊想著昨日她的兩位老師布置的“作業”,心中無奈。
她上輩子一輩子沒做過作業,看來這輩子是打算給她彌補回來?
顧柒染苦惱著。
而正當顧柒染的思緒已經飄飛到國子監的時候——沒錯,就是國子監。
由于當今皇上只有一個兒女,于是顧柒染一直是單獨授課,本來是不用去國子監的。
奈何殷塵自從答應給她當太傅后便一直住在宮里,雖說皇帝曾經大手一揮專門給他騰出了一間宮殿,但殷塵嫌棄麻煩,便順帶住進了國子監。
連帶著平日授課便也大多數時候在哪里進行了,有時顧柒染實在事務繁忙脫不開身了,就在東宮偏殿教學,跟上次一樣。
——忽的聽到有人叫她,頓了一下,看去,同時從自己雜亂的記憶中翻出剛才的話題,便悟了。
原來是皇帝依然不松口讓秦九琛去南邊,于是沒了法子的朝臣又將矛隱隱轉向自己。
聲稱著“太女殿下既為儲君,便應該拋卻女子身份,像往昔皇儲那般上戰場歷練,這般躲在京城里,既不能增長膽識,又只會讓南方民眾心生怨意。況且,臣以為太女殿下也到了可以上戰場歷練的時候了,不如派太女殿下去南方,平息戰亂,同時還能獲得民心,為將來登基做鋪墊,實乃上上之策啊!望陛下考慮臣所言。”
一直安靜的皇帝陛下聞言終于提起了幾分精神,嘴角一勾,微笑看起來相當溫和,只是說出的話讓那個老大臣后輩一涼,“愛卿說的是,不過說到這,徐愛卿的小孫子似乎已十五有余了,據朕所知,似乎也還未曾上過戰場?不如就派他去南方建功立業,不知徐卿意下如何?”
“這……臣的孫兒平日紈绔不教,南方戰事事關緊要,怕是難以擔此大任……”
“無妨。”皇帝單手托腮,淺笑,“聽聞徐卿之孫在京中名聲不小,小七尚且十一,尚未及笄,又是女子,且能上戰場,徐卿的兒子身為男子,又已到了這個年紀,怎能說不能?況且軍中將領自會在旁教導,去了也是一種歷練,徐卿又何必推辭。”
徐員外郎自然知道自己小孫兒有何等名聲,也摸透了皇帝這話有幾分威脅的意思,不禁暗自苦笑,同時心中后悔為了孫兒的前途攪進了這攤渾水中,連忙恭敬道,“萬萬不可,臣的孫兒畢竟太過頑劣,怕進了軍中會添得許多麻煩,是臣失言,太女殿下尚且年幼,尚未到上戰場的年紀,臣自是不敢提出這等話,臣知錯,稍后便去自請罰去半年俸祿。”
皇帝顯然是滿意了幾分,連帶著嘴角笑意的真實了一分,“徐卿也是為百姓著想,只是考慮不周,尚談不上錯,俸祿便不用罰了,今后謹言慎行即可。”
徐員外郎連忙稱謝,低著頭退回原位。
顧柒染發現她根本一句話都插不上。
因先前有了個例子,接下來眾人的謹言慎行了許多,顧柒染算是安然的度過了半個早朝,直到最后,突然有人膽大包天的上前向她行了個禮,“臣冒昧請問太女殿下,對這事有何想法。”
顧柒染挑眉,相對于皇帝的溫和捎帶了幾分冷淡,“陳侍郎認為,本宮該有何想法?陳侍郎若是有見解直說無妨,不必拐彎抹角耗費心思。”
陳侍郎倒是驚訝于她的直白,面上不顯,想著這等人不是無腦便是有絕對自信,這位殿下怕是后者?
“太女殿下明辨,想必您應知近兩年南方常發旱災,又戰爭頻繁,南方百姓深受其擾,煩惱不已,若是有人讓南方重歸安定,那勢必能讓百姓更好的調養生息,不在殿下身為儲君,是否愿意出一份力。”
顧柒染意外,這回出來的小嘍啰倒是聰明了幾分,知道直面寵溺女兒的皇帝根本沒有任何勝算,便來找她見縫插針,直言要她回答的話,皇帝倒也不好直接插話,想必要等她先回答。
若是回答的好了,那他們就有理由借她一番說辭調動她出征。
若是不妥,便給了眾臣一個攻擊她的把柄,稍微改動后向南方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百姓一傳播,因為災難而日漸焦躁的百姓必定將民憤集中到她身上,群起而攻之,輕而易舉就能壞了她的名聲和人心。
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盤,但他怕是絕對想不到顧柒染的回答。
“自然。”顧柒染頷首,鄭重的看向皇帝,“父皇,小七自請領兵前往南方,為南方百姓解難,為父皇分憂。”
朝臣幾乎皆驚,倒是有喜有憂,唯恐皇帝不同意,連忙附和,夸贊著顧柒染的同時激著皇帝。
他們是實在不想再聽到那句“明日再議”了。
皇帝沉默片刻,“想好了?”
“是。”顧柒染清脆回應。
“那好,朕許了。”
“謝父皇。”
“罷了。”皇帝擺擺手,“眾卿可還有事要奏,無事便退朝吧。”
眾臣們圓了部分目的,自然不會再在這一處上糾纏,“恭送陛下。”
皇帝起身,轉身欲走,聲音傳來,“小七,隨朕來一趟。”
“是。”顧柒染淡定跟上。
御書房。
皇帝進了御書房后,臉色微沉,快步上座,看著進門便乖巧站在門口的顧柒染,皺眉,“胡鬧,你個小丫頭片子,怎地就這么迫不及待要上戰場?若是你有了個三長二短,你讓父皇母后,讓這江山怎么辦?”
“父皇安心,小七既請命,自有安全歸來的信心,無須多加擔心,況且,不是還有皇叔?”
“那是最下下之舉!信心?你難道不知道此行有多危險。”皇帝語氣不佳。
“自然是知得,但是我必須去。”顧柒染眼神堅定。
皇帝與她對視了一陣,終是嘆息著退讓,“若是要去也可,讓你皇叔隨行,不然朕不放心,你便休想讓朕放行。”
顧柒染眨眨眼,“當然,皇叔隨行,小七高興還來不及呢。”
皇帝輕嘆,“那你便自己同你皇叔去說吧。”
“啊?”
“還啊做甚?還不去?”
“是!這就去!”
顧柒染笑盈盈點頭,邁著歡悅的步子出了御書房。
她估摸著方向與距離及時間,最終放下了心慢悠悠的哼著歌前往了東宮。
按理說,今日發生這等事,皇叔應該是已經得了消息,想必會在她宮里等她,還是……回去看看為上。
就怕又找不到人了。

殷慕淵
夜安 明天就表演了,有點小緊張,順便一提,淵明晚出去一趟,更新可能比較匆忙,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