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澤將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帕子呈到江翎面前,帕子上是那枚小小的帶血的吹箭,非常特殊的是,這枚吹箭是金制的。
“殿下,屬下走訪了全城大大小小的兵器鋪,終于找到一家作坊,曾制作過這種吹箭。”
江翎沒有急著詢問他得到的結果,而是隔著帕子捏起這枚吹箭,仔細看了看,隨后若有所思的一笑。“你不覺得,這個線索留得太明顯了些?”
“屬下也這么認為,城中能使用黃金來打造兵器的,又與太子您水火不容的只有…….”
“只有我那位,嗜愛金器,作風奢靡的五皇弟了。”
明澤沒有作聲,他相信殿下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殿下,還有一名可疑人物曾在殺手藏身的地方出現過,就是那日擅闖太子府的姑娘。”
江翎擺了擺手,沒讓他繼續說下去。“霍姑娘是友非敵,你記住這一點就夠了,日后見到她,務必要態度恭敬,明白嗎?”
明澤驚訝的愣了一會兒,有幾分不情愿的領命了。殿下如此隨意的信任一個江湖人,在他看來是非常危險的。尤其是,他那夜竟是那么輕易就慘敗了……..
“下去吧。”
“是。”
待明澤離開之后,一個人影從屏風后慢慢走出。“你這么信任他?”
江翎坐下來,悠閑的端起一杯熱茶,表情看上去似乎沒有被消息所煩擾。“我信任霍姑娘你,同樣也信任我的人。”
霍微舟頗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身居這等位置,如此輕易的信任一個人是很容易送命的。”
他笑了笑。“我猜明澤應該和你有同樣的想法,不過我向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她冷哼了一聲。“我是你的門客不成。”
“你自然是我的貴人。”
屋子里突然變得鴉雀無聲,江翎輕聲咳了咳,來緩解這凍僵的氣氛。“為了感謝霍姑娘,我想在后日設宴款待你。”
“沒興趣。”
他聳了聳肩,顯得有些滑稽。“照霍姑娘你以往說話的邏輯,說沒興趣就一定會來,那我就恭候了。”
霍微舟不滿的簇了下眉頭。“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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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太子殿下正在書房處理要事,還請稍候片刻。”
身著綠色錦裘,束著蓮花發冠的年輕男子微笑著點了下頭,一雙細長的狐貍眼透露出的眼神總顯得那么耐人尋味。
“無妨,我就在此喝杯茶也好。”
江忱不緊不慢的坐在椅子上品茶,身邊那黑著一張臉的貼身侍衛也面無表情的直視著前方。明澤悄悄觀察了此人,他的鞋格外干凈,甚至鞋后跟連一點泥也不曾沾上。
說明是個輕功絕佳的高手。
差不多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江翎才現了身。“讓三弟久等了,這白露茶可還合你口味?”
“香氣撲鼻,后味無窮,果然只有皇兄這里才有這么好的茶。”
江忱迅速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干脆直奔主題。“聽說前些日子太子府進了刺客,皇兄身體無礙吧?”
“無礙,一點皮外傷罷了。”
“那這刺客可有抓到?”
江翎嘆了一口氣。“可惜啊,就差那么一點,刺客就被滅口了。”
江忱一臉驚訝的樣子,隨后微微簇起眉頭。“居然被滅口了?那這線索豈不是斷了。”
“只有一個線索,刺客身上留下了一枚金制的吹箭。”
“金制的吹箭。”江忱細思了一會兒。“這…….該不會是…….”他自我否定的搖了搖頭。“應當不可能吧。”
江翎的眼神有幾分暗淡。“雖說五弟平日與我常有爭執,但沒想到他竟想置我于死地。”
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欣喜從江忱的眼中飛速的一閃而過,他又恢復了那般哀戚的神色。“畢竟都是手足,這五弟怎么能……..”
“不過若想揭發五弟的罪行,我還差些證據。”
“皇兄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
“五弟身邊,可有武功高強之人?能在那種地形輕易逃脫的,定是個輕功絕佳之人,捉人拿臟,總得有個人證才能讓父皇信服。”
江忱接過身邊侍從遞來的卷宗。“說實話,最近我剛好留意到五弟府上招攬了一個奇人異士,聽說此人骨骼精奇,可縮進狹小空間里,說不定并不是因為輕功絕佳,而是因為天色昏暗,皇兄的手下未曾發現他躲藏之處罷了。”
江翎突然笑了笑。”若真有這等能人,確實可以輕易逃脫。不過,三弟是如何得知,抓捕刺客時是“天色昏暗”的晚上呢?“
對坐的人忽然臉色一變,不過還是迅速穩住了,假意從容的微微一笑。”…….不過是我的猜測,順口一說罷了,青天白日的捉人恐怕會打草驚蛇,當然是夜晚最合適。“
江翎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空氣里靜得可怕。“這事暫且就到這里,這幕后的人我自然會派人盯著,不怕他露不出破綻。”最后這一句,他說得格外緩慢,又字字有力。
聽出了他話中的弦外之音,江忱站起身來。“說得也是,反正…….來日方長。“
江翎微笑著向他點了點頭。”三弟慢走,我就不送了。“
江忱一行人剛走到太子府門口,明澤就追了上來,將一個紫木盒呈到他面前。”殿下,太子吩咐,要物歸原主。”
江忱打開了盒子,看見里面盛放的物什,瞬時就沉下臉來,一雙細長的眸子瞇得更顯尖細。
木盒里,是一枚金制的吹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