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窄巷里,一個身影快速的從一個又一個的拐角穿過,腳步一輕一重,似乎有一條腿不太方便。他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再三確認四周無人后推開了一間破舊不堪的房門,閃身進了這間廢屋。
他沒有點燈,只是借著窗口的月光,撩開右腿的褲腿,小腿上纏著一圈帶血的布帶。
解開布帶后,發現傷口有些發炎。他不滿的嘖了一聲,那箭上大概是涂了慢性毒藥。
他用嘴咬開金創藥的布塞,將藥粉撒在傷口上,痛得忍不住咬牙悶哼了一聲。
全城的醫館都有太子府的人埋伏,他只能找街邊小販買了些劣質的金創藥。
上完藥重新纏好布帶后,他終于可以松一口氣,疲憊的靠在椅子上,抹了一把額頭冒出的冷汗。
“早知如此,何必要接這趟苦差。”
他像受了驚的貓一樣突然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將手放到腰間的劍上,屏氣凝神的死死盯著站在黑暗角落的那個人。
是個女人。
可怕的是,他進屋這么久也絲毫沒有發現她的氣息。
“你是誰?!”
霍微舟從黑暗中走出,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劍,劍柄上確實有江翎所說的文字,如果她沒認錯,這是江湖中一個名叫“毒池”的殺手組織的標志。
“聽說毒池的殺手一旦收了雇主的銀子,便到死也不會說出雇主的身份。”
殺手見她已經識破自己的身份,更是覺得緊張萬分。“你……”
霍微舟莞爾一笑。“我想試試是不是真像傳聞中一般。”
下一秒,一把通體漆黑的劍出現在她的手中,直沖殺手的門面而去。
殺手持劍格擋,但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霍微舟另一只手趁機發出兩枚銀針,準確的封住了他的穴道。
她把帕子揉成一團塞進他的嘴里,拍了拍他的臉頰。“咬舌自盡也沒戲。”
殺手雙目圓睜的瞪著她,胸口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著。
她掏出了一把銀針,在黑暗中閃過一縷寒光。“我會把它們一一插入人體最痛的穴道,你要是準備開口了就哼三聲。”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對于殺手而言宛如人間煉獄一般。他的手臂、后背幾乎已經扎滿了銀針,像個刺猬似的。他的腳下積了一小灘水洼,全是身上滴下的汗,汗如瀑布絲毫也不夸張。
見他依舊咬牙死扛著,霍微舟頗為贊賞的點點頭。“現在我倒有點相信,你們的名聲不盡是虛傳了。”
殺手幾乎已經痛得快要暈厥過去,卻還是用那雙布滿血絲的雙眼,用那種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的眼神瞪著她。
“剛才的都只是小菜,接下來可沒那么好挨了。”
她一手摁住了殺手的頭頂。“天靈蓋上有個穴位,刺下去必死無疑,但只要把握得當,也能留人一條性命,只是會半身不遂而已。你要成了殘廢,對毒池來說也是沒有利用價值的廢人,既然都回不去了,這么忠心又有什么用呢?”
她這句話終于讓殺手的身子一顫,霍微舟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的變化,繼續乘勝追擊道:“我比誰都清楚,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并不好過,殺手的命最賤,如果你今天死了也沒有人會記得。你只要說出一個名字,就可以帶著銀子遠走高飛,過安穩日子,娶妻生子,難道你不想過這種太平生活?”
過了半響,殺手終于放棄抵抗,悶哼了三聲。霍微舟取下了他嘴里的帕子,帕子已經濕透了,她不禁皺了皺眉,用兩根指頭夾起來扔到一邊。
殺手喘了幾口粗氣。“我,我沒有親眼見到雇主,但我偷聽到了他與幫主交涉時提到了一個人…….好像是當今……..”
他話才說到一半,突然口中噴出鮮血,整個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雙目圓睜,難以置信的望著上方,已經沒有了呼吸。
霍微舟一驚,急忙解開他的穴道,探了他的脈搏,卻沒有任何動靜。她忽然瞥見殺手后頸上插著一枚很小的吹箭,傷口發黑,箭上有毒!
她迅速持劍追出屋外,吹箭必須在近處發射,兇手肯定還在附近!
她飛身一躍上了屋頂,四周空無一人,而且這條窄巷只有一個出口。巷口突然出現了點點火光,傳來了一幫人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還有兵器與鎧甲相互碰撞的聲音。
為首的那個人,她認識,之前在太子府見過。
霍微舟跳下屋頂,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有沒有看到有人從巷子出去?”
明澤有些吃驚,同時也警惕著她的突然出現。“沒有,姑娘為何在這里?”
她的目光迅速在他的部下里掃視了一圈,狐疑的挑了下眉毛。“當真沒有?”
明澤深吸了一口氣,按耐著心中的怒意。“我們是查到有關刺客的線索特來此處搜尋的,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物。”
“不用查了。”霍微舟越過他,徑直往巷口走去。“刺客已經死了。”
“死了?!”明澤怔了一會兒,突然拔出劍翻身躍到霍微舟身前,劍尖直指著她。
“你出現在太子身邊,究竟有何意圖?!”
霍微舟冷笑了一聲。“刺客要招出真兇時突然被滅口,在時間內剛好出現的人就是你,你還是想一想如何向你的主子證明你的清白吧。”
“你!”明澤一劍刺向她。“賊喊捉賊!”
霍微舟側身一躲,手上挽了一個令人看不清招式的劍花,整個動作行云流水,幾乎毫不費力的就壓制住了他的劍。“你不是我的對手。”
明澤識出了她的招式,臉上寫滿了震驚。“天女劍!”
霍微舟用內力將他震開了幾米遠,瀟灑的便飛身離去了,只留下那枚在刺客身上發現的吹箭。“若想證明你的清白,就找出點有價值的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