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臘月二十三，農歷稱小年。天空飄著點點雪花，陰沉的天氣，仍然掩蓋不住高校長院子里散發出的歡樂氣氛，那雪花好像來給他們增添氣氛的。

　　學生們放寒假，學校里不再忙碌，高校長一早買來肉菜，叮囑高三嬸包餃子燉肉吃。高利強在外地上大學已經回來，看到下雪，約女同學劉云來家打撲克牌。

　　劉云經常來，早已和他家人混熟，一進門就像親姊妹一樣挨著高麗云坐下。

　　“喂，我姐打撲克好笨，咱倆一伙怎么樣？”高利國不敢和他哥一伙，怕出差牌挨批，笑嘻嘻地湊到劉云跟前邀請。

　　“喂，喂，喂什么？人家有名字，叫劉云。以后見了喊劉云姐姐。”高利強見高利國對自己同學沒有禮貌，嚴肅地教育他。

　　高利國聰明頑皮，一點就透，立即和劉云開玩笑說：“我有個姐姐，有姐夫了。有個哥哥，就是缺個嫂子。以后喊你嫂子吧。”

　　“胡鬧，開什么玩笑？你敢叫，我不和你玩了。”劉云被他鬧得滿臉通紅，站起來要求換位置。

　　“哈哈，劉云姐，別，快坐下。放心吧，我不說了。”高利國等到她重新坐下，看了一眼撲克，沖大家做了個鬼臉說：“我小，得先讓我摸。”說完，雙手一捧，放在嘴下吹了一口氣，張開又并和在一起摩擦幾下，伸出右手，展開手指輕輕地捏起第一張撲克牌。

　　“哈哈，哈哈，好牌。劉云姐加油，第一把我們準會贏的。”高麗云按照順序摸起第二張來，用眼瞅著小弟象寶貝似的捧在手里的撲克說：“說好，這把不管贏不贏，不許耍賴。”

　　高利強為了讓他高興，使眼色暗示高麗云故意出錯牌，讓他和劉云贏了第一把。大家有輸有贏地互相讓著打了幾把，正覺得沒有意思時，發現那雪越下越大，呼啦一下扔掉撲克跑到院里去玩雪。

　　高麗云看到大弟高利強和同學劉云一面打掃雪，一面不時湊在一起說話，她想起楊愛軍，想他今天能來多好。雪，下的一片連著一片，眼看就要遮天鋪地。下這么大雪呢，他恐怕昨天就已經回到鎮上陪父母過小年去啦。

　　中午，雪漸停，劉云推辭不過眾人的盛情，坐下和他們一起包餃子吃。看到她同意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吃飯，高利強更是自告奮勇，不是搶著干這個，就是干那個，鬧得眾人都不知他到底是為了家人還是劉云。

　　特別是高三嬸看到兩個青年不時眉來眼去，暗送秋波，心里樂得開滿花。她想：劉云這妮子原來和兒子一起念高中，現在同在師范學校上大學，看來兩顆心早已走在一起。

　　呵呵，劉云長的端莊秀麗，身材豐盈，兒子利強長的面目英俊，一表人才，兩個人在一起很般配，看來老天爺早已暗中給他們牽好線，搭好橋。哈哈，謝謝您呀，老天爺，待會兒煮出餃子來，先給您盛上。

　　餃子煮出來，端到桌上。高麗云出來請打掃雪的父親高校長吃飯，卻見門外閃進一個人來。只見他身穿男式銀灰色羽絨服，露著理得整齊干凈的流行發式，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手里提滿東西。

　　來人正是高麗云心里裝著的未婚夫楊愛軍。“今天過小年，你沒回家？”她看到他冒著大雪來了，心疼地接過東西來問。“單位還沒有放假呢，不能回去。”他一面說，一面朝屋里張望。

　　“來，快進來，正好吃餃子。”高校長發現他，趕緊出來打招呼。

　　楊愛軍看到高校長洗完臉在上座坐下后，才彬彬有禮地挨著高利強他們一起坐下。劉云一看來了重要客人，吃完餃子要走，被高麗云攔住說：“難得下這么大雪，我們一起玩雪吧。”

　　高三嬸見幾個小青年一會兒堆雪推雪，一會兒擺姿勢照相，十分高興，趕緊弄出幾個炒菜來等他們忙完，喝酒用。

　　高麗云和劉云趁他們幾個男人在屋里喝酒聊天的功夫，在院門口堆了個雪人，找來蔬菜和一頂舊帽子打扮一番。

　　高利強發現雪人，又拿出新買的相機來，讓大家拍照。

　　最后給高麗云和楊愛軍拍照時，高利國不時上前起哄說：“哎，你們兩個挨的近一點，要和跟前沒人那樣。”

　　“去，上一邊去。”高麗云嘴里如此說，轉身再站時卻主動靠近一點。“再近一點，一點點。”見高利強遲遲不按動快門，楊愛軍忙伸出胳膊攬住高麗云的腰，沖他笑，“你看，這樣行嗎？”

　　“對，這樣照出來才好看。”照完相，楊愛軍說頭痛有點感冒，不想玩了。

　　高三嬸趕緊找出感冒藥，倒杯開水讓他喝上，歇一會兒。

　　楊愛軍很想找個地方躺一會兒，不知該在哪兒，只得靠在沙發里瞇起眼。高麗云進來見狀，趕緊抱出一床被子給他蓋上，蓋好，看到他在沙發上伸不開腿，猶豫一下，把他拉到自己屋里，扶他倒在床上，替他蓋好被子。

　　不等天色黑下來，雪又下起來，劉云要回家，高利強借口有事一起出去。

　　高利國見大家走的走，休息的休息，覺得很沒有意思，便乖乖地看書寫作業去。

　　高利強送劉云回來時，雪下的又鋪滿天地。“這雪，怎么越下越大，還沒有下夠。”高利強進院門發現母親在門口一邊張望，一邊說話，認為在等他。忙說：“媽，我回來啦，閂好門吧。”

　　“別！”高三嬸走到他跟前，用手當著風雪，壓低聲音說：“小楊還沒有走呢，要不待會兒你和你姐一塊兒送他走。”

　　高利強愣了一會兒，聽聽那屋沒有動靜，看看仍在使勁飛舞的雪花，悶聲悶氣地說：“先閂好門吧，沒看到雪下大啦。”見兒子閂好門跑進自己屋里，高三嬸只得轉身回到屋內。

　　她看到高校長坐在床上戴著眼鏡看書，一副不管門外事的樣子。生氣地說：“你也不出去瞅瞅，萬一孩子出了事別埋怨我。”

　　“怎么了？”高校長推了推眼鏡，瞅著她。

　　“他可能在麗云屋里睡著了。”

　　高校長知道原因后，放下書鉆進被子里沉思片刻，說：“孩子們都不小啦，不該管的就別閑操心啦。”

　　“我怕咱閨女吃虧!”高三嬸越想越擔心。

　　高校長開導她，“你怎么不想想人家的孩子，過年來送禮，遇到雪遭人攆，應該是什么滋味兒？”

　　高三嬸坐了一會兒，豎起耳朵聽外面的風聲越來越緊，只得沉默地關好房門拉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