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一抖,害怕原煥發怒,他丹田受損嚴重,以后必然無法修煉,這一腔怒火若是朝著他們這些下屬發,恐怕她也只能受著。萬岳折磨人的法子多了去了,見多識廣的護衛們心里都在打鼓。
一路掂量著原煥的脾氣。等到了洞府,卻見原本收拾的位置已經重新布置過,原煥的洞府原本只是暫住,此時卻多了不少東西。
癸抬頭看到床上多了些用具,后屋新劈出的洞府里多了些用具。有洗漱和烹飪的位置。東西都一一放好。她看到那嶄新的浴桶,知道是弟子連夜從山下歸置來。又生怕原煥看到這些,幾乎是給廢人用的東西而發怒。只能哆哆嗦嗦安排人將他的佩劍摘了放入儲物袋。
房內禁制忽然被打開,連帶著洞府外狂風夾雜著雨珠。萬岳宗主的身影像是佇立在門口許久,才開口:“煥兒,你醒了。”
原煥很久才反應過來,嗯了一聲。人卻看著外面。這處位置擺著家具。他坐在榻上。有些局促的神色被萬岳宗主的話打斷。他開口,以一種商討的語氣緩聲說:
“你剛醒來,還不適應。為父幫你歸置了些東西。你先住著,丹田的事情...以后再想辦法。”
原煥問道:“我們要留在這里多久?”
說著,身后甲握拳,開口道:“小宗主,宗主知道您受了苦,可御荒到底名門,靈川丹藥數不勝數。此番他們理虧,必會想盡辦法替您煉制丹藥。“
話一落,萬岳宗主開口:“不過,萬事未必盡如人意。你要做好打算,男子漢大丈夫,雖說無緣仙道,卻不能就此沉淪,自暴自棄,我們萬岳宗屹立千年不倒,如今更是繁盛。你要襄助為父才是。”
這話說的輕巧,連屋內眾人都是愣住,心里想的是宗主這是何意。卻又聽中年男人威嚴的聲音說道。
“煥兒,你如今已經做不得宗門繼承人。”
原煥目光在夜明珠微微泛藍的光下,顯得晦暗不明。“是,父親。”他另外一只手摩挲著茶具杯沿,這茶具上刻著桂花的暗紋。在桌上投下一道圓弧的陰影。“您的意思是。”
萬岳宗主似乎不愿意這么快提到這,他轉頭問道:“你還記得襲擊你那人長相如何?”
杯沿微微顫動一下,原煥開口:“...外院弟子。”他微微思索,語氣顯得慢吞吞:“他已經死了。”萬岳宗主開口,狐疑的目光落在身后。“還有呢。”
原小宗主總不可能被一個煉氣小弟子傷成這樣。萬岳宗主根本不相信,卻聽見原煥聲音說道:“我殺了那弟子,后面的事情卻不記得了。”
萬岳宗主的手頓了頓,神色被陰霾覆蓋:“待本尊找到那人,必扒皮抽骨,死無葬身之地。”他說完,身后狂風卷起二人發絲。如墨般的陰影落入原煥頭頂。他忽然間見到萬岳宗主毫無表情的面孔。
只是一瞬間,他神情似乎緩和起來。手搭在原煥肩頭:“你原本是萬岳下任宗主人選,只是....只......”技不如人而已。
他開口柔和的說:“聽聞你之前對那朱華宗的沈...沈芷楓十分熱絡,只是那女子出身一般,修為勉強還算能入眼。為父認為你如今已經到了成家的年紀,若是給你找個意中的伴侶,便好過日日孤身一人....”他話一拐,屋內忽然氣氛凝滯下去。
包括半跪的癸和甲二人,連帶原煥的表情也呆滯了片刻。
癸心里驚濤駭浪,一則是之前小宗主對那沈芷楓的確是十分癡情,那建立在二人修為,年齡相當,沈芷楓又容貌甚美。二人從外貌堪稱般配。那時候宗主卻半個字沒有提。
如今小宗主身負重傷,丹田破損,已然是半個廢人,而在此時宗主卻提出成婚的意思。難道是....說。她抬起頭,說不清是難過還是酸澀。只覺得原煥像是一瞬間跌落下來,十分狼狽。他抬起頭,神色還有些不可置信。“父親....我。”
“不過沈芷楓雖然貌美,成婚還是找修為高深,出身良好的女子。日后你二人有了結果,為父便不管你。”他語氣淡淡,確是半邊不容質疑的下達命令:“靜鳴師祖嫡親的徒弟,我觀此女修為容貌遠在沈...沈...。”
甲顫顫巍巍開口:“沈芷楓,宗主。”
“哦。”
“啪”一聲脆響,屋內燈火瞬間暗下去,原煥捏著杯盞,瓷器的碎片像是刺入他的骨頭里去。
※
”師尊要閉關多久。”刑法堂里,容荇看到容修以后,二人匆匆從陰暗的地下室出來。外面的弟子大多都是被牽連的外院弟子,內院唯獨容荇一人遭遇看守。
她臉頰蒼白,拖著麈塵的手朝遠處斷崖那片青石看去。又咳嗽兩聲,容修說:“師尊這是第三次閉關,情況遠比之前兇險。不然掌門師尊不必親自面對眾仙門諸人,實在是....”
掌門不善言辭,平日這些俗物交際大多扔給靜鳴師祖,生生耽誤了他不知道多少年,這幾年又是被玄塵搞得心力交瘁,不然閉關突破不會這么艱難。
容荇又是問了眾人情況,說道玄塵的時候,容修已經是雙手扶額。“你千萬不要去看他,這小子給他兩日三日,他都能打破禁制。你好不容易出來,必然受了苦,先回去休息吧。”
“橫跡嶺有萬岳宗主諸人幫忙。”提到萬岳宗,容修好脾氣也忍不住冷了幾度。“此事若不是事發突然,掌門必要將他們趕走。”說起來,又出聲詢問容荇:“那日事情究竟怎么回事。”
容荇神情茫然,也說不出所以然。二人去了內院。見到胖掌事,他也被放出來,手中持有一玉簡,說道:”哦,那日門內小比,比賽諸多弟子變動,這便去外院通知眾人。“
他步履匆忙的離開了,活像是逃命。
最近外院屢屢出事,惹得他遭了不少非議,待從掌事院離開,那趙掌事最近不知所蹤,他怕被萬岳弟子抓去。也不敢聲張。這日提著玉簡跑了,邊捂著胸口說:”總算來了好事!去去晦氣。”他磨了半天,只略微看了眼,見名冊上幾個熟悉的名字,頓覺天旋地轉,整個人險些一口氣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