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府內,曹操看著手下一眾文臣武將,朗聲道:“如今劉備聯合黃巾余黨,屯兵汝南,我欲親自領兵伐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一眾謀士還未說話,夏侯惇率先說道:“主公,無需主公親自出征,末將愿領一支兵馬,取劉備人頭,獻于帳下。”
聽完夏侯惇之言,眾人皆是莞爾一笑。不過也都沒有與他計較什么,畢竟曹操之前,連比自己強大數倍的袁紹都打敗了。一個小小的劉備,還真不值得曹操親自上陣出馬。
曹操卻是冷笑一聲,道:“此戰我必親自率軍出征,待見到劉備那背信棄義之徒,我定要當面質問他,當年為何要反叛于我。”眾人聞言,便都不說話了。曹操見無人反對,便道:“既然眾將均無異議,那便傳令下去,三日之后,我要親率大軍,征討劉備。”
然而,就在曹操大軍準備南下討伐劉備時,卻得到情報。劉備居然不戰而逃,直接舍棄汝南,投奔荊州的劉表去了。而劉表聽聞劉備來投,更是親自到城外迎接,待以上賓之禮。之后,又給予了劉備一定的兵馬,讓他屯駐新野,用以作為抵御曹操的第一道防線。
由于劉備賢名在外,又頂著獻帝皇叔的名號,不少荊州本地的豪杰,都紛紛前往依附劉備。這反倒引起了劉表的猜疑,開始暗中提防起了劉備。劉備的不戰而逃,導致曹操根本來不及率軍親征,就輕松拿下了汝南。單獨一個劉備還好說,如今他投靠了劉表,曹操便不得不從長計議了。
“主公,劉表雖軟懦,但畢竟雄踞荊州多年,兵多將廣,糧草充足,短期絕不可能將其攻下。而眼下北方袁紹未平,若再與劉表交戰,將他惹急了,與袁紹聯合,一南一北夾擊主公,恐難以抵御。”
聽完郭嘉的話,曹操沉思了片刻,沒有說話。郭嘉見狀,繼續道:“近年來,主公先后消滅了袁術、呂布。又逢連年災荒,糧草儲備不足,且人疲馬乏,不宜再戰。屬下以為,當務之急,應是先休整軍隊,來年先將北方的袁紹一舉殲滅,再南下緩圖劉表。”
荀彧也拱手道:“主公,屬下亦贊同奉孝之言,我軍連年征戰,尤其之前與袁紹決戰官渡之時,糧草消耗極大。如今許都城內,所能調動糧草,只夠我軍堅持半年不足,而想要半年之內拿下荊州,幾乎是不可能的。”
之后,荀攸、賈詡等人,也都紛紛勸諫,讓曹操修養整頓一年。而曹操在聽完眾人的建議后,忽然長嘆了一口氣,道:“好像是該歇歇了。”言罷,輕笑一聲,又道:“既然如此,那便依爾等之言,今年罷兵屯田,來年再戰。”
從曹操那里回來后,郭嘉便直接去了后院。一進屋,卻沒見到蕭筱的影子。一邊脫官服,一邊暗自疑惑,這個時候,蕭筱沒在府中,又跑去哪里玩了。對于蕭筱愛玩的性子,郭嘉可是深有感觸。
等他換好了衣服,走出房間,正好看到紫伊從側邊廂房走了出來。“紫伊,夫···你怎么了?”郭嘉正要問她蕭筱去哪兒了,卻見她臉色有些不太好,便關心地問了一句。
紫伊聞言,表情卻是顯得有些太不自然,道:“大人,您回來了,我沒事,小姐和冬靈去市集買東西了。”郭嘉原本面露疑惑,當他發現紫伊的手,無意識地捂著自己的小腹時,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你回屋休息去吧!我讓下人去給你打壺熱水。”郭嘉已然猜到,紫伊可能正處于女人的特殊時期,便讓她先回屋休息。紫伊聽完,也知道郭嘉可能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狀況,便有些羞澀道:“多謝大人。”
郭嘉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便徑直去了后廚。紫伊見狀,也沒再說什么,轉身又回到了房間。剛才她正躺在床上休息,以為是蕭筱回來了,故才出來看看,沒想到回來的卻是郭嘉。
此時,蕭筱卻是和冬靈來到了藥材鋪。之前買給郭嘉調養身體的藥材快吃完了,便過來再買一些。不過,蕭筱也明白“是藥三分毒”的道理。所以,在郭嘉幾乎連服了一年的中藥之后,蕭筱已經給他減輕了單次服用的藥量,及每月所需服用的次數。
同時,她也給紫伊買了一些調理身體的藥物,來緩解她的痛經。由于購買的藥材較多,藥店老板便主動提出,讓蕭筱留下地址,稍后他讓伙計專門給送過去。蕭筱謝過并告知他地址后,便離開了藥店。
看看時間,才十點一刻,蕭筱便又在市集上閑逛起來。雖然沒有什么確切想要買的東西,但即便就是這么漫無目的地瞎逛,蕭筱也感覺很開心。可能,這就是逛街的魅力所在吧!
不知不覺,蕭筱便來到了一家門面非常氣派的店面。這家鋪面比一般的鋪面大了足足有兩三倍,且裝修非常豪華。門口正上方,掛著一塊方匾,上面題著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李氏香皂。
蕭筱自然知道這是李峰在許都開的香皂總店,之前她已經受邀來過一次。看著門口絡繹不絕的人群,蕭筱臉上帶著些許自豪,卻并沒有進去。
正欲離開,不料她一轉身,卻見一人正一邊走,一邊抬眼盯著門口正上方的牌匾,根本沒看到自己。眼看就要撞到自己了,蕭筱下意識地往邊上一閃,卻依舊與那人擦肩而過。
“你這人怎么回事,不看路嗎?都撞到我家夫人了。”冬靈見狀,趕忙扶住蕭筱,并與那人理論起來。等與蕭筱身體輕微接觸,那人才回過神來,趕忙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就對蕭筱二人俯身行禮,道:“在下無意冒犯夫人,還望夫人見諒。”
由于方才只顧躲避,蕭筱根本來不及看清才人的相貌。待那人轉過身來后,她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而那人給蕭筱陪完禮后,站直了身子,當看到蕭筱的那嬌美的臉頰時,先是微微一愣,隨后也是露出一臉不敢相信地樣子。
“石兄。”蕭筱看清來人的相貌后,立時驚喜的叫了他一聲。而來人卻是先上下打量了蕭筱一番,才有些不敢確認的問道:“你是···蕭羽?”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蕭筱和紫伊第一次出游,在新野遇到徐庶時,與他一同游歷的好友石韜石廣元。
石韜也沒想到會在許都碰到蕭筱,而且還是換回女裝的蕭筱。雖然當初,他和徐庶已經識破了她的真實身份,但蕭筱也一直是以男人的打扮面對他們。如今看到蕭筱的本來面目,石韜還是被其絕色容顏所驚艷到了,一時不敢輕易相認。
而同樣一臉蒙圈的還有冬靈,她因石韜撞了蕭筱,正想要與他理論一番。沒得到,他竟與自家夫人認識,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神情有些尷尬。
蕭筱見狀,便道:“冬靈,你先回去吧!通知后廚安排酒宴,我與石兄隨后便到。”冬靈此時正覺得尷尬呢!聽聞蕭筱此言,立刻應了一聲,便一路小跑著回去了。
“哎···這···這不太合適吧!”回過神來后,石韜通過冬靈對蕭筱的稱呼,猜到她可能已經成親了。一個已婚之婦,帶一個男人回家,即便兩人確實只是朋友,但也不合禮儀。
蕭筱見狀,也猜到他心中所憂,便道:“石兄不用擔心,家夫非迂腐之人,待我向他說明你我二人的關系,他定不會對石兄有所歧意。”石韜略一猶豫,只得道:“那便打擾蕭···夫人了。”石韜雖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卻并不知道蕭筱的真實姓名。
本來想叫她蕭兄,可眼下又覺得不合適,便稱她為蕭夫人。蕭筱見狀,輕笑一聲,道:“忘記告訴石兄了,家夫姓郭名嘉,字奉孝。而我的真實姓名叫蕭筱,字若伊,石兄叫我若伊便可。”
“在下還是稱您為郭夫人吧!”石韜畢竟是個讀書人,對于禮儀規矩比較看重。蕭筱倒是對此無所謂,聞言便道:“隨石兄怎么稱呼都行,對了,石兄來許都做什么?”
石韜道:“哦!是這樣,前些日子,我與元直還有孔明他們,在隆中跟隨水鏡先生學習。后來,元直覺得學業已成,便想要入仕途,問我等欲輔佐何人。”
聽到石韜說起徐庶,蕭筱心中驀然涌出一種說不出的復雜情感,下意識地問道:“元直去了哪里,他還好嗎?”問完才又感覺不太對勁,忙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孔明,他也出仕了嗎?”
石韜自然察覺到了蕭筱的異常,況且,他也知曉徐庶對蕭筱的態度。當下心中暗自苦笑,嘴上卻道:“孔明并未出仕,元直認為劉備乃當今天下仁義之士,幾個月前,往汝南投奔劉備而去,眼下應該隨劉備去了新野。”
看著眼前的石韜,蕭筱有些驚訝地問道:“石兄此番來許都,莫不是想要投奔曹操?”由于石韜在三國歷史上,算不上什么名人。所以,對于他的一些事跡,蕭筱并不了解。
聽完蕭筱的問話,石韜卻是點點頭道:“不錯,在下此番前來,便是想要投奔曹司空。”頓了一下,石韜又道:“其實,我來投奔曹操,還是受郭夫人您的影響。”
石韜這話卻是把蕭筱弄暈了,當下秀眉微蹙,不解道:“跟我有關?”石韜笑了笑道:“不錯,郭夫人可還記得,當年在襄陽隆中,孔明一再考校你,問這天下何人值得我等去輔佐。”
這些蕭筱倒是有印象,便道:“我當時也是隨口而言,石兄切勿盲目聽從。”石韜聞言,卻是笑著搖搖頭道:“你雖覺得無心,但在下卻覺得甚是有理。在下自知才學遠不及孔明與元直,卻也愿為天下蒼生,奉獻綿薄之力。”
蕭筱聽完他這番話,有些驚訝道:“石兄難道也認為,曹操才是能一統天下的明主?”石韜點點頭道:“曹操雖生性多疑,且為人品性不佳,但其雄才大略,卻遠非其他等閑之輩所能比擬。”蕭筱聞言,沒有說話,卻是陷入了沉思。
“元直自然也能看出曹操能力超群,但他性子剛直,看不慣曹操的一些個人行徑,便轉投了劉備。希望憑借自身才學,幫助劉備成為一個可以與曹操分庭抗禮之人。”石韜似乎知道蕭筱想問什么,便直接告訴了她答案。
蕭筱聞言,默默點了點頭。畢竟她知道,歷史上的徐庶,最早就是先投奔的劉備。只是后來,曹操打敗了劉備,俘虜了徐庶的老母親,才迫使徐庶離開了劉備,來到曹操帳下。
而徐庶也因是被迫投奔曹操,故發誓,終生不為曹操獻一計。后世人們口中常說的那句:身在曹營心在漢,其原型便是徐庶。還有那句歇后語: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都是由此而來。
“石兄,請隨我一同回府吧!家夫就在曹司空帳下做事,正好可讓他幫石兄作為引薦。”一時無話,蕭筱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提議先回府再與他詳談。之前石韜還不愿去蕭筱府上,而當他聽完這話,卻又不想拒絕了。
因為,現在的郭嘉,已經不是當初剛剛投奔曹操,跟隨其征討張繡之時的那個無名之輩了。在經過征袁術、滅呂布、伐劉備、抗袁紹等一系列戰事之后。郭嘉憑借自身才學,履獻奇謀,幫助曹操數次大勝而歸。
石韜雖未出仕,卻也知曉郭嘉的名字。之前他還與徐庶等人,對其在某場戰事中所獻計策,進行過研究。事后,眾人一致認為:郭嘉極善奇謀,且對于人心的分析揣測,也相當厲害,是個非常難對付的人物。
甚至連水鏡先生都曾感嘆過,單論在行軍作戰中,隨機應變,精準分析并把握戰機的能力,天下恐無人能出其右。這足以說明,郭嘉的實力,絕非浪得虛名。而石韜也沒想到,蕭筱竟然嫁給了他。
想到之前徐庶跟自己說過的話,石韜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卻是沒有再說什么,便跟著蕭筱去了郭嘉的府邸。畢竟,若是有郭嘉這種級別的人物作為引薦,相信自己在曹操心中的分量,應該會加重幾分。
郭府內,紫伊坐在床上,手中握著一杯有些稍燙的清水。臉上依舊帶著一抹羞紅,不敢抬頭去看郭嘉。而郭嘉卻是一臉坦然地坐在案幾前,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看著紫伊,問道:“好些了沒有?”
“多謝大人,紫伊沒事了。”紫伊沒想到,郭嘉竟會親自去給自己打水過來,一時有些受寵若驚。郭嘉看著在自己面前,顯得極度不自然的紫伊,忍不住笑道:“你好像很害怕我的樣子。”
紫伊聞言,低聲道:“沒···沒有啊!”只是語氣之卑微,連她自己都覺得,讓人難以信服。盡管這近兩年的時間,紫伊已經改變了不少。但當她面對郭嘉和蕭筱時,總是忍不住以一種低下的態勢去面對。尤其面對郭嘉,她總感覺,自己在他那雙睿智的眼眸下,仿佛整個人都會被看穿一樣。
見她這副模樣,郭嘉忍不住又調侃她道:“我記得,當初在城外第一次見面時,你可是直接把匕首在了我的脖子上,那時的你,對我可是沒有半點兒懼怕之意,反倒把我嚇得半死,生怕稍不小心,就死在了你的利刃之下。”
聽郭嘉提起,當年初次與他見面之事,紫伊臉上又是一陣羞紅,卻反駁道:“那時我見你識破了小姐的身份,為了保護小姐,我自然想要殺你滅口了,又如何會怕你。”郭嘉聞言,繼續道:“既然當時你都不怕,為何現在卻怕我了?”
“因為你現在是小姐的夫君,我自然····不是,誰說我怕你了,我的意思是,你現在是小姐的夫君,我那是尊重你,并非怕你。”紫伊下意識地回了郭嘉一句,卻發現不對勁,趕忙又改口。
郭嘉看著紫伊因羞怒而有些漲紅的俏臉,忍不住笑了笑,卻是沒有再逗她。端起案幾上的茶杯,自顧飲了起來。而紫伊卻在心中暗自叫苦,跟郭嘉說話真的是太痛苦了,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他把實話套了去。
摸著手中的杯中水已經變得溫熱,紫伊便也將水喝掉。正欲起身再倒,卻見郭嘉已經端著水壺,向自己走了過來。一時,紫伊整個人又變得緊張起來,忙站起身來道:“我自己來吧!”
郭嘉見狀,忍不住笑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怎么看都不像一個身手了得,殺人不眨眼的刺殺高手。”聽聞郭嘉此言,接連在他面吃癟的紫伊,有些惱羞成怒。忽然一個轉身,幾乎瞬間就來到郭嘉身后。
手中銀光一閃,霜月寒匕已然架在了郭嘉的脖子上。“大人是在懷疑紫伊的本事了?”聽著紫伊森然的語氣,再感受到從頸間匕首上,隱隱散發出來的陰冷寒氣。郭嘉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陣發顫,臉上卻反而露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