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傳說云水相接處住著一位隱士高人,洞察世事,無所不知,但是誰也沒見過他。
肖寂風一般按照師父的地圖摸索前進,一邊不動聲色的看顧著身后躲躲藏藏的阮柒柒。
周圍盡是荒山野嶺,同人一般高的野草插縫生長在一棵棵長相狂野的樹木之中,樹上的知了聒噪不停,仿佛在控制這燥熱的天氣。肖寂風簡直懷疑師父是不是被哪個惡作劇戲弄了,哪里有云水相接,就是個深山老林,還特意標注不可御風而行,必須腳踏實地。肖寂風撥開面前的雜草,將它們踩在腳下,給身后的阮柒柒踏出一條小路。
阮柒柒貓著腰沿著肖寂風的小路和他保持著距離,肖寂風稍有停頓,她就鉆進草叢里,伸出腦袋看看動靜,其實每次阮柒柒躲起來那片搖晃的草尖都會出賣她,肖寂風瞥一眼只當看不見,繼續趕路。
知了聲漸行漸弱,不知覺中天光慢慢變暗,一彎月牙掛上樹梢,一棵棵奇形怪狀的樹將妖嬈的暗影投在肖寂風腳下的路上,肖寂風置身在陰影中只覺得無比的壓抑,頭頂上時不時一種仿佛融入暗夜的黑鳥從頭頂掠過,刮起一陣風,肖寂風還覺得各個地方都有眼睛在盯著自己,仿佛將它整個人穿透,肖寂風按住腰間的劍,猛地回頭和其對視,卻發現是一只倒掛在樹上的蝙蝠,肖寂風定睛一看,每棵樹上都掛滿了蝙蝠,仿佛在看他表演。
肖寂風手扶腰間的寶劍,伺機而動。阮柒柒雖然沒有靈力,但是她手上的碧霄環可以時刻保護她,她從小就戴著阮氏家族的寶貝用來防身,從未修習過任何法術。盡管阮柒柒知道碧霄環可以護她毫發無傷,但是黑漆漆的荒郊野外,時不時還有怪鳥亂叫,她實在做不到有恃無恐,就在她躲在樹下瑟瑟發抖是,一只仿佛夜色凝結的黑鳥徑直俯沖向阮柒柒,阮柒柒面對突然襲擊的大鳥,手足無措,只能用雙手捂住眼睛,還沒有觸及碧霄環的危險識別范圍,肖寂風劍鋒急轉,將大鳥劈成兩半。可能是感知到了同伴被傷害,牽一發動全身一般,數不盡的鳥從暗夜中顯現出來,伴著難聽的嘶鳴向他們撲過來。肖寂風將寒凌寶劍橫于身前,靈力催動,劍氣將飛鳥震到遠處,出現一個安全圈,但是漆黑的怪鳥和倒掛在樹上的蝙蝠無窮無盡,沒有給他們留片刻喘息的機會就又撲了回來。肖寂風看著旁邊的阮柒柒依然蹲在樹下捂著眼睛,肖寂風一個回身,將阮柒柒攔在懷里,拋向空中,阮柒柒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只覺得突然飛了出去,眼看就要和那群猙獰的黑鳥撞上,突然碧霄環放出一道金光,形成一道屏障,將所有的黑鳥都隔在了外面。肖寂風滿意的看著阮柒柒落下來,腳尖輕點,躍起,挽住阮柒柒的腰,平穩的落在了地上。
他們看著一只只黑鳥瘋狂的撞擊碧霄環撐起屏障,都是徒勞。肖寂風走近屏障邊緣,抱著他的寒凌劍說:“這鳥長得太丑了吧,還這么張牙舞爪的。”
阮柒柒一腳踢在了肖寂風腿上,瞪著他說:“你竟然那我做擋箭牌,我被撞死怎么辦。”
肖寂風歪著頭看著她:“誰讓你鬼鬼祟祟的跟著我。”
被揭穿的阮柒柒氣勢一下弱了下來:“我……我沒跟著你。”
“天亮這些鳥應該就飛走了,你快回家去。”
“哼,那我現在就走。”碧霄環的屏障隨著阮柒柒移動。
肖寂風也跟著阮柒柒移動,“此去艱辛,你那么懶,何必為難自己呢。”
“我不在,你應該在艱辛的和大黑鳥過招呢吧。而且我留了書信,偷偷跑出來的,回去一定會被罰的。”
“你活該。”
“肖哥哥,我也像去云水相接處,而且我還可以保護你。”阮柒柒扯著肖寂風的袖子。
“隨你便,走不下去就跟你哥傳音來接你。”肖寂風任阮柒柒拉著袖子。
肖氏和阮氏是仙門世交,這次任務也是兩家商量以后,決定交給肖寂風,前往云水相接處,尋到傳說中的世外高人,請教今年來屢次有神獸傷人等異象。
肖寂風倚著立在旁邊的寒凌劍,東方漸漸露出微弱的天光,那些蝙蝠黑鳥仿佛是夜色所化,也隨著濃夜褪去,漸漸不再發動攻擊,仿佛融化在晨光一般無影無蹤。肖寂風看著枕著他的腿的阮柒柒絲毫沒有醒過來的樣子,即使在這樣的荒郊野外,她竟也能這樣酣睡,肖寂風知道安全感來自于碧霄環,也來自于他自己。
阮柒柒是阮津綿夫婦唯一的女兒,阮津綿在阮柒柒滿月的時候就將阮氏的鎮教之寶之一碧霄環給了她,也不教她艱深的法術,從小就享受無邊寵愛,不知道酸了多少仙門世家弟子。
阮氏的肖氏是世交,年齡相仿的阮柒柒和肖寂風自然是青梅竹馬,肖寂風從小就一直謹遵肖氏謹言慎行的家訓,向來一副一絲不茍,冷若冰霜的樣子,只有在和阮柒柒在一起的時候才有了幾分少年的明媚跳脫。他們更是仙門世家口中的金童玉女。
太陽仿佛突然跳出地平線,一陣耀眼的金光仿要佛將整個世界都照得透明,肖寂風照的睜不開眼睛,下意識的用手擋在了阮柒柒的眼前,在睜開眼睛時,再不見周圍扭曲的老樹,齊腰的野草,更不見那群黑鳥,出現在面前的是一片碧波蕩漾的湖,湖面上閃爍著陽光灑下的粼粼光輝,湖面上映出云朵的眼色,一直延伸到目光不及處,水連天處天亦水。他們正坐在湖邊的木棧上。
“哇,好美呀,這就是云水相接處嗎。”阮柒柒扔開肖寂風擋在自己眼前的手,驚喜的看著眼前的風景,碧霄環在危險消失的時候就收起了屏障。“真的有云水相接處,我們找到了。”阮柒柒開心的跑到湖邊,撥了撥水,回頭對肖寂風說:“你快來看呀,這水涼涼的。”
“我腿麻了,站不起來。”肖寂風看著玩水的阮柒柒,“你睡醒前后真是無縫連接啊。”
說話間,阮柒柒仿佛被湖水吸引了過去,倒向湖去,肖寂風剎那間抓住了阮柒柒的腳踝,另一只手緊握著湖邊的木棧。
“寂風,碧霄環沒有展開,是安全的,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到云水相接處啊。”說著阮柒柒撩起一灣水潑向肖寂風,肖寂風仿佛失重一般和阮柒柒一起被湖水吞了進去。
“我不會水啊。”入水的肖寂風大喊。
誰知他們看似掉進了水里,但是仿佛在天空中飛行一般,分不清旁邊的云和魚,哪個是真實,哪個是倒影。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又好像過了很久,一束束白光射入水中,一陣眩暈,在睜開眼睛,肖寂風依然抓著阮柒柒的腳踝,他們躺在岸邊的木棧上,看著眼前的湖,和原來一樣景色。
“我們還是在原地啊,寂風。”阮柒柒抬起頭活動著脖子。
“不,我們在對岸,你看太陽。”肖寂風注意到原來他們面向湖面,背對著太陽,而如現在,他們面向湖面,面向太陽,陽光刺眼。
“沒發現什么不一樣啊。”阮柒柒一向自詡聰明,這次她竟然沒有看出來,自然驕傲的不承認。
“往前走吧。”肖寂風知道阮柒柒的脾氣,也不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