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在皇宮里，自命不凡者自然有真正的不凡者懲罰，而惺惺作態、附庸風雅的獵艷場，往往更受才子佳人們的青睞，他們熱衷于勾心斗角，沒日沒夜的算計，仿佛要求他們停下來一刻，整個世界都將會加害于他們。

　　任何屬于人類的正面品質，例如真誠、坦率、溫柔，完全不存在于這片高大的圍墻之內。

　　即使是半身已入天道的修行之人，長留此地，亦不可逃脫。

　　太平道總舵占據著皇宮一隅，里面有幾個巨大的皇家園林，同時，這里并不像皇帝高歡的園林那樣修繕得盡量平整，復原草原的風貌。司馬荼貌似更偏好高低起伏的景致，也許與風水相關。

　　能工巧匠們在這個地方再造江南，楊柳、池塘、木雕、石柱，景色美輪美奐，裝飾豪華而不失大氣。最高處是司馬荼所在的天師壇，從底部入口處所在的臺階一路往上，總共三百六十五級臺階，兩邊各色亭臺樓閣，雕欄玉砌，瓊樓玉宇，宛若人間仙境，司馬荼就在這個隘口之上設壇作法。

　　“那個白鳳，他真的會來嗎？”

　　“來了正好，總舵這形似山谷的地形正是為了迎接這種人前來送死。”

　　“要我說，怎么可能會有人獨自前來？天樞師叔一定是算錯了，到時候指不定是千軍萬馬呢？哈哈哈......這千軍萬馬只要一只腳踏進皇城，他們就會成為所有人的敵人，天師大人以不變應萬變，不愧是仙人。”

　　三個插科打諢的太平道小廝正在門前戲言，話語間，一個從天而降的白色影子奪去了其中一人的聲音。

　　“啊！！！”接著，第二人也隨之斃命。

　　“我剛剛只是隨便說說，大人，你饒了我吧！”

　　白色影子冷笑道：“一個不留。”

　　說罷，第三人也被抹了脖子。

　　“咚、咚、咚......”

　　有人敲響了軍鼓。

　　“白鳳來了，全員戒備！”

　　話音未落，一把飛刀插在了他側面的脖頸上，緊接著，一個白色影子從旁邊的屋脊上躍下，一腳撂翻了軍鼓。

　　此時，所有察覺到異樣的太平道眾都從屋子里跑了出來。

　　白鳳對他們說道：“敬告諸位，爾等與其在此等死，不如出來一戰，不然，在下也會過去把你們找出來，一個一個，全都殺掉。”

　　在太平道眾的簇擁之下，符文濤現身在百十級的臺階之上，他問白鳳道：“就算是到這種地步，你還是在濫殺無辜嗎？”

　　白鳳道：“或許，我就是這樣的魔頭，時至如今，我也不想浪費口水講大道理。”

　　說罷，白鳳掏出一顆彈丸用力摔在地上，眨眼間，他四周便出現了一股煙霧，隱逸了身形。只聽見臺階下太平道眾的哀嚎，待煙霧散去，白鳳已經開始收拾方才丟出去的飛刀，在他的腳下，正躺著六七名意欲阻止他前進的太平道眾。

　　“無藥可救！”符文濤揮了揮自己的鋼鐵義肢：“弓箭手，準備射箭！”

　　說完這句話，他便即回身走上天師壇。

　　伏兵突然出現在臺階兩邊的高樓之上，林林總總，看上去至少有五十人。

　　白鳳露出了駭人的笑容：“這就是所有人了嗎？有意思，看我要花多少時間。”

　　只見白鳳一個閃身，躲進了最近的屋子里，正當太平道眾想要過去找他，把他堵在屋子里的時候，他居然又出來了！而且，白鳳還帶著一個供奉用的香爐，點燃了一炷香。

　　白鳳見太平道眾來勢洶洶，反倒調侃起來：“別急啊，現在才開始算時間。”

　　他放下香爐，太平道眾登時沖殺而至。

　　“殺！！！”

　　白鳳左手抽出三把飛刀迎面丟去，正中三個小廝面門，隨即踏墻而起，從這一邊樓閣的跳到另一邊，這是一個在二樓的寬敞平臺，有太平道眾想走樓梯上去，卻被白鳳一劍刺死，然后一腳踹飛，跟在后面的太平道眾也跟著遭殃。

　　弓箭手走到對面的樓閣找好位置，只聽一聲命令，數箭齊發，白鳳躲在樓柱子背后，箭矢差些穿透柱子扎在他身上，正當他想探頭出去瞧瞧，又一輪弓箭齊射逼他把身體縮了回去。

　　“如果想要把所有留在總舵的太平道眾都殺掉，必須要保存體力，不能受傷。”白鳳心想道：“只能用最穩妥的辦法。”

　　他掌心里又攥好了一枚彈丸，這是奇妙的兵器是由鐵匠阿郁打造，沒有任何殺傷力，但是能在短時間內產生巨量的煙霧。

　　須臾之后，白色濃煙充斥著白鳳這邊的樓閣。

　　對面的弓箭手唯恐白鳳趁勢逃脫，馬上增加了每一輪的弓箭齊射時的人手，從五人到十人、從十人到二十人，逐漸所有弓箭手都跑到這個地方打算圍攻白鳳。

　　整個樓閣被密密麻麻數百支箭矢插滿，可能路過一只蚊子都會被射穿身體。

　　等待白煙散去，太平道眾翹首以盼的場面并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具被插滿箭矢的太平道眾尸首。

　　白鳳架著尸首，出現在他們對面。

　　“魔頭”露出了令人驚悚的笑。

　　“快點，射箭！”

　　領頭的太平道眾剛說完命令，飛身在空中的白鳳便投擲出一枚飛刀擊中他的心口，隨后，白鳳安然落在聚集著弓箭手的樓閣。

　　“現在求饒已經來不及了。”白鳳冷冷地講罷，提劍而至，如秋風掃落葉般將欄桿上的弓箭手全部斬殺，他的劍術之精準、身法之迅疾，全都讓人瞠目結舌！

　　弓箭手正想拉弓，不過眨了眨眼睛，拉弓的手便被砍了下來，明明手指還搭在弓弦上面，接下來便只剩下慘烈的哀嚎。

　　“五、六、七。”

　　“十八、十九、二十。”

　　“三十五、四十！”

　　白鳳把劍從第四十名弓箭手的身體上拔出來，獵獵白衣依舊潔白如雪：“還剩下十個人呢？跑哪去了。”

　　“快逃吧！救兵都被人攔下來了！”

　　白鳳循聲探窗望去，只見十余名太平道眾正自走下臺階逃出道觀，慌不擇路，白鳳也慢慢走出樓閣，這里滿是令人不悅的血肉腥氣。

　　他回頭看了眼香燭，只燒沒三分之一，嘆了嘆氣：“看來是尉遲兄和仝兄他們替我攔住了追兵，還有時間。”

　　白鳳優哉游哉地把龍鳴劍收回劍鞘，一步一步走上天師壇。

　　“一群烏合之眾，果然擋不住你。”符文濤出現在最高處，手里的好幾條鐵鏈分別牽著三個人，他們面目全非，有的人沒有眼睛，有的人失去了嘴巴，全都認不出模樣來，像是故意用特別的方法毀掉了容顏。

　　白鳳看著這種用鐵鏈拴人的景象，不禁回想起一些令人不快的記憶，嘴里不禁罵道：“符文濤，你這個混蛋！”

　　符文濤解開鐵鏈，輕輕搖動手中道鈴，那三個“怪物”開始嚴陣以待。

　　“三才陣，拿下那個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