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青衫的樣子他們應該是遭遇不測了,鐘離越也緘默了,但心中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唯有拿回本屬于他的王權,他才不用像如今這樣過著逃亡的日子,才能讓鐘離宥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想到這兒鐘離越的手緊握著拳。
休息片刻他們就繼續趕路,早到闌國也早日安心。不過幾里路程他們又走到一個小鎮,而這個鎮竟也叫桃李鎮,鐘離越一度懷疑自己這是在繞圈子,可是這里又與剛才那個桃李鎮不太一樣,里面的情景與剛才那個桃李鎮完全相反。這里山清水秀,花樹滿園。唯一相同之處就是人丁稀少,且這里雖然名叫桃李鎮,可卻只有一間木屋比剛才那個桃李鎮的人還要少。
青衫懷疑道:“這真的是一個鎮子嗎?”
鐘離越也不知道,兩人一同穿過這里,也留眼看著這滿園花盛之景。他們繼續往前走著,前面確被一座大山擋了去路,山下是一條清澈的小溪,溪水還有些深。
青衫用水澆了幾把臉,他看著溪里忽然停下手上的動作,本以為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是溪底的碎石,可他卻看到了人頭骨,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也都是人骨,青衫嚇得失色連忙退了回去,慌張道:“殿下,這溪里都是尸骨。”
鐘離越見青衫被嚇得不輕,也探過去看看才知溪中滿是尸骨,頓時也嚇了一跳,他看了看周圍,道:“看來這鎮子有些古怪,我們還是繞道而行吧。”
鐘離越與青衫本要離開此地,可沒走幾步,感到身后是一陣寒意襲來,一條水繩將它們纏住,帶進了那唯一的一間木屋。
阿粟調整了一下氣息,總感覺有什么東西一直在她周圍,但睜開眼又什么都沒有。她勉強能站起來,回想起鐘離越對她說的話,他肯定已經厭惡極了自己這個妖怪,不會再讓自己跟著他了。現在阿粟也不知道該去哪兒,但要先離開這里,這房子經過一番打斗眼下就要塌了。
阿粟獨自行走在大街上,路人見了她都避之不及,阿粟瑟縮著將頭埋得極低遮遮掩掩的往前走,她覺得有些難堪,但沒有任何辦法,她只想早些離開這個地方,躲得遠遠的,不要讓更多的人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
走著走著,前面突然出現一些人,擋住了她的去路。阿粟抬頭看著他們,眼前差不多有二十來人,手中拿著棍棒面目兇狠。
阿粟見他們兇狠的神情有些害怕,道:“你們要做什么?”
一個婦人扔出一片菜葉,打在阿粟的臉上,道:“妖怪。”
有了一個帶頭人,后面又有人朝她扔菜果雞蛋,罵著極其難聽的話。那些身強力壯的漢子更是對她棍棒加身,阿粟縮成一團,委屈的淚水再次流下,她沒有還手她不能殺人,她一直告誡自己不能傷人。
“你知道你如果去了人界就是人人喊打喊殺的妖怪。”
阿粟想起了十玖說的話,的確應驗了,眼下她恐怕是最落魄的一只妖了。
那些人出夠了氣方才離去,阿粟躺在地上抱縮成了一團滿身泥濘,突然一下就繃不住了,失聲痛哭像是一個無助的孩童。她哭了許久,直到哭累了,才停止了哭泣。
看這天陰沉沉應該是要下雨了,阿粟躲在屋檐下,雙眼紅紅的,還有層水霧,她就這樣縮在墻角。
一位七八歲的小姑娘,撐著把油紙傘,踏著水洼朝這里走來。她來到屋檐下收了傘,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將一個饅頭遞到阿粟面前,十分乖巧的樣子,道:“姐姐給你的。”
阿粟看著她,頓時一陣暖意涌上心頭,她緩緩伸出手目不轉晶的看著這小姑娘,問:“你不怕我嗎?”
小姑娘眨巴著黑溜溜的眼睛,道:“剛開始有些怕,不過現在不怕了,因為姐姐是好妖,不會傷害大家的。”
阿粟笑了笑又問:“你為什么會覺得我是好妖?”
小姑娘道:“因為剛才大家那樣欺負姐姐姐姐都沒有還手呀,姐姐你不要生大家的氣好不好?他們只是被山中的那只妖怪欺壓怕了,才會這么對你的。”
阿粟是真的被這個小姑娘打動了,摸了摸她的頭,帶著暖暖的笑道:“好,姐姐答應你不會怪他們的。”
那小姑娘撐起了傘,道:“姐姐我得回家了。”
阿粟微笑著點點頭,道:“謝謝你!”
小姑娘笑得如花一般,隨后撐著傘一直沿著這條街往前走,阿粟看著她走遠,目光放在了這個饅頭上,輕輕咬了一口。
“她說得對,也許阿越只是不知道我不會傷害他,他第一次見我這個樣子自是有些害怕。”阿粟邊吃邊想著。
所以她決定明天還是要去找鐘離越,這去闌國之路自己總有能幫到他的。一下子縈繞在它周邊的陰霾煙消云散,雖然現在下著雨,她仍感覺有一縷陽光灑在身上暖遍全身。
乘著風雨她睡著了,黑夜中一道藍光閃過,一位身穿雪白色衣裳的人憑空出現,他為阿粟披了件外裳。風吹著有些冷,阿粟睡的并不深,這輕輕的一個動作就讓她醒了過來。
阿粟睜開眼有些奇怪的看著眼前之人,昏黃的燈火照在他的臉上,朦朦朧朧,這人長得俊秀極了。
阿粟呆呆問:“你是何人?”
那人坐在了阿粟旁邊,直言道:“同你一樣也是一只妖,我叫挽時。”
阿粟想起了今日與朱邪惡斗前曾有人提醒過她,后來自己的眼淚散發出強大的力量,應該也是他在暗中相助。想到這兒她道:“今日提醒我注意朱邪的人是你?既然你能打敗朱邪,想來是一只很厲害的妖吧。”
“過獎,當時我勸你你還不聽,現在知道人心險惡了吧?”挽時說著,阿粟來不及反駁,挽時又道,“你傷得這么重,還是讓我先為你療傷吧。”
阿粟雙腿盤坐,挽時也席地而坐,為阿粟療傷。阿粟傷的有些重,費了挽時不少元氣。待挽時收了法阿粟雙手下壓運氣的確好多了。阿粟摸了摸兩邊的貓耳朵也消失了,眼睛也變回了原來的顏色。
阿粟驚喜抱拳道:“多謝。”
挽時輕輕按下她的手,笑道:“我們同為妖類,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雨下得稍微小了些,不知為何阿粟倒有些睡不著了一直看著漆黑的天空,想起了觀星臺上空的滿天繁星。也不知道楠笙他們現在怎么樣了,那難伺候的玉梢公主一定將他們折騰夠了吧。
到了半夜雨便停了,這是阿粟已經睡著了,明天還得去找鐘離越,她想好了如何向鐘離越解釋,也希望鐘離越能接受她是妖的事,然后他們就一起去闌國,她要拿好多紅晶石回來一顆送給楠笙,其余的就留給自己。再幫鐘離越奪回王位,然后呢,然后就好好修煉,爭取早日修煉成仙。
天已經大亮阿粟從美夢中蘇醒,昨晚下了雨,今天天氣格外晴朗,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有絲絲涼風拂過,使人心曠神怡。
“你現在也無處可去,要不隨我一同去桃李鎮修行吧,做個快樂的山間小妖多好。”挽時道,想想都覺得美好。
“桃李鎮?這里不就是桃李鎮嗎?”阿粟疑惑道,難道還有其他地方也叫桃李鎮。
“是前面那個桃李鎮比這里漂亮多了,有山有水還有滿園春花,哪兒像這里一樣窮山惡水的。”挽時的言語中透露著對這里有些嫌棄。
阿粟對另一個桃李鎮鎮心生向往之情,但現在她覺得最要緊的事是去找鐘離越,所以只能婉言拒絕:“你說的桃李鎮我很喜歡,但是挽時對不起,我要去找阿越,我答應過他,我們會一起去闌國幫他奪回王位的。”
挽時的笑容僵在臉上,隨后徹底收了起來,無奈勸道:“你是不是傻呀?那個人要殺你你知道嗎?若是我不殺了他便已算仁慈,怎么還會跟隨他?”
挽時對于阿粟心中的想法不能理解。
阿粟執意要去尋找鐘離越,道:“那是因為他一時不能接受我是妖的事,過幾日,他要是想起了我需要我,而我不在他身邊可怎么辦?我應該去找他,說明其中緣由才是。”
挽時有些不高興,道:“你真的決定無論怎樣都還是要去找他嗎?”
阿粟也知道挽時的好意,但還是點了點頭。
挽時站起了身,也不看阿粟一眼道:“那好,從此以后我們就各走各的路吧。”
阿粟也站起了身來,從挽時的語氣中聽出來他是真的生氣了。他們才做了一晚的朋友,阿粟不想這么快就割袍斷義,道:“挽時那我們一起去闌國好不好?”
挽時拂袖轉過身肯定的回答:“不好,你走吧我不會攔你,只是再見時,我們不再是朋友。”
挽時還在生氣,未等阿粟解釋便拂袖而去。
阿粟愣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知道挽時為什么說翻臉就翻臉。阿粟想了許久,畢竟自己來是為了幫鐘離越奪回本屬于他的王位,待她做完了這件事,再同挽時來這桃李鎮做個快活的山間小妖吧。
阿粟帶上行囊,手持一劍又開始向闌國走去。
“姐姐。”
待快走出街時,阿粟突然聽到背后有人在叫她,她停下腳步回過身才發現原來是昨天給她饅頭的小姑娘趕來了。
“我瞧著姐姐往這邊走,便匆匆趕了過來,這條路走不通的,前面那桃李鎮有一只修為極高的水妖,他會吃人的。”小姑娘指著前面那座山,想必那桃李鎮就坐落在那山間吧。
阿粟順著小姑娘指著的那條路看去,這才猛然想起挽時曾邀她一同去桃李鎮,難道挽時就是那山中吃人的妖怪。
阿粟問:“那你有沒有看到兩個大哥哥從這里過去,他們穿的衣服一白一黑。”
小姑娘細細想了想,道:“這我倒是未曾看見,不過若是你們要去西邊,那他們很有可能走這條路,因為另一條路太繞了,他們定然不知此處有妖,所以會選擇走這條。”
阿粟心下一緊,剛才小姑娘說那水妖會吃人,那鐘離越若是走了這條路,定然逃不出水妖的手掌心,阿粟匆匆道:“多謝你的提醒。”
隨后阿粟摸了摸那小姑娘的頭從她身后變出一朵小黃花,遞到小姑娘面前,笑著道:“這個送給你了。”
小姑娘拿著這朵花眉開眼笑,待她看完后抬起頭,阿粟已經消失在眼前了,小姑娘撓了撓頭發,心道:“姐姐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