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去籃球場的途中，劉著一度想找借口開溜，什么“肚子突然疼”、“作業沒寫完”、“舍友過生日”都好啊。可是看著越文紹那大義凜然的表情，劉著就知道行不通。今天不陪練，下次他也會來。罷了，劉著比以往更加期待起那場遲遲未落的初雪。

　　“我們說好，不管投成什么樣，只要不累就不能休息。”這陪練還挺嚴格的嘛，感覺更像是教練。

　　“我知道，我昨天也沒怎么休息。”劉著低聲應答。越文紹點了點頭：“這種精神還是值得表揚的。”

　　我我我，我用得著你來表揚嗎，你都沒報名啊，劉著心里這么想，但不能說出來：“對，高三的時候老班就給我們放科比的訓練視頻。”

　　“噢？”越文紹轉過頭來：“你們老班挺特別的。”“特別什么，放視頻是為了讓我們把這種精神運用到提高成績上，天下的高三老班都一樣。”

　　籃球場到了，感覺天空中飛過了一只烏鴉，偌大的籃球場一個人都沒有。越文紹居高臨下地俯視了一秒，轉頭對劉著說：“消化十分鐘早飯，然后熱身。”

　　……參加個定點投籃比賽還得熱身。呃！小雪，不對，大雪快來吧！越大越好！

　　過了十分鐘劉著就被打臉了，越文紹還真是專業，他紳士帥氣多才多藝又懂這么多體育知識，他怎么做到的啊。在他面前我們真是凡夫俗子啊。

　　“今天有雪。”越文紹一邊看著劉著壓腿一邊說。“呃……是的。”這人還知道有雪啊。“你給的冬棗很好吃。”“呃……也是別人給我的。”挫一挫他的銳氣也好。

　　“……為什么那天哭了？”越文紹突然溫柔起來。哪天？在圍欄那天他看出來我哭了？劉著心想。“沒有……啊。風吹的吧……”

　　“沙眼？”

　　“啊啊啊，快練吧。”

　　劉著想試個三步上籃，除了球沒進以外，不知道的肯定以為劉著在籃球場上跳舞。越文紹沒忍住，笑了。

　　劉著乖乖地站到罰球線前面，回憶了一下推球的手感，輕輕一躍，OMG，球竟然進了！

　　“呱，呱，呱。”越文紹站在一旁鼓了三下掌，劉著撿完球轉頭得意地看向他：“怎么樣，還可以吧。”“可以，就是你為什么不站罰球線。”“這是我的策略，我得練順手了再慢慢往后退。”“你試一個。”

　　劉著有些不情愿地退到三四十公分外的罰球線，使出比剛剛大一些的力氣，果然球還是夠不到籃筐。這次越文紹跑出去把籃球撿了回來，站到了劉著旁邊，劉著轉頭看他，平視才剛好看到他胸膛。

　　劉著心想：“你一米九，我一米六二，這站位要求能一樣嗎。你這球要是不進，才搞笑。”越文紹突然用右臂夾住籃球，左手探出來揉了揉劉著的頭發：“就一次，看清了。”劉著被這波操作驚得沒說出話來：“媽呀……這是被摸頭殺了嗎……我偶像劇看得少啊，我我我，我這小心臟……”

　　越文紹托球起跳，球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后穩穩地落入了籃筐，一氣呵成。越文紹跑過去撿球的時候，劉著不得不承認，越文紹贏了，她輸了，她忽然就變成了那些八婆，希望越文紹千萬別談戀愛。這這這……可是中隊的最后一顆星。

　　越文紹帶著自信的笑容從初冬的冷空氣中跑回來，劉著忍不住給他鼓起了掌：“這么厲害，怎么籃球賽就當替補？”越文紹輕聲說：“有舊傷。”“恩，區隊帶舊傷參賽，這樣確實挺讓人擔心的。”越文紹笑了笑：“說我干嘛，給你，快練。”

　　劉著接過籃球，越文紹站到了籃筐下面，真害怕砸到他啊。越文紹大聲地喊：“沒事砸不到，你大膽投就行。”

　　劉著被剛剛越文紹摸頭的動作搞得心神不寧，投了幾次都沒有進。每次她從越文紹的手中接過籃球時都會尷尬地笑笑：“我就說我在罰球線投不進。”越文紹會告訴她：“慢慢來。”

　　劉著不累，但她有點擔心跑來跑去撿球的越文紹。區隊因為腳上的傷，早晨跑操和警體課跑圈都不需要參加，但是越文紹都沒請過假。“你的傷沒什么問題吧？”劉著問，越文紹仿佛猜中了劉著的心思，笑了笑說：“這點運動量沒事，區隊不能跑步是因為他傷得比我嚴重，而且因為堅持打比賽，舊傷復發。”“噢。”劉著點點頭。

　　又練了一會，劉著想“放棄”了，她想站到罰球線里面去投，那才是她的舒適區，可是越文紹怕她到真正比賽時記慣了那個位置需要的力氣和弧線，劉著也怕，但是這樣她真的投不進。

　　再一次托起籃球看向高處的籃筐時，劉著看到了天空中飄下了一顆雪粒。“下雪了！”劉著開心地沖越文紹喊，旁邊幾個剛過來打籃球的男生好像都聽見了，都往天空望望，仿佛在感慨剛過來這球可能就打不了了。

　　越文紹從籃筐下面走了過來，伸出修長的手，有兩三片小小的雪花掠過他寬大的手掌，旋即化成了小水珠。越文紹和劉著一起看著雪花縮成雪粒又融化成雪水的過程，開心地笑著，那一刻時間都好像變慢了。

　　今冬嶧安區的第一場雪，劉著本以為，喻文少會在隔壁警院和有氣質的小姐姐一起相擁觀賞，而自己將會一個人看著雪花飛落。但事實是劉著身邊有個大帥哥陪伴，喻文少……不知道，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所以我們不能不相信生活的美好會隨時發生啊。

　　越文紹蜷起了手指，他低著頭，雙眸清澈如有星辰。劉著仰著頭看他，越文紹是劉著會喜歡的那種人啊，他有小麥色皮膚，有高高的個子，他讀書應該沒有秦鏡明多，但氣質其實是勝過秦鏡明的。

　　可是劉著覺得越文紹離自己太遙遠了，她只會學習，沒有什么別的技能，沒有好口才，學的是法律但演講都恐懼。甚至唯一值得驕傲的智商也被高中生活剝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