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幾乎每一年更換一位的二把手,“黑”一側能夠與鉆石魔法使相媲美的統共有13位,被他們所崇敬的首領也是其中之一。
而二把手麾下卻可以安排12位握有實權的魔法使,若不記錄意外,除去首領以外的剩余幾位都能被涵蓋其中。
最后剩下的那個名額,則在這一年內由二把手隨意安排給其余的下屬,比如說那群今年幾乎無所事事的戰斗員們。
枯樓一開始已經決定好要將這份資格去贈送給誰,可惜意識海洋中的那位合作伙伴“一手抖”,一切對未來的美好期許都化為了烏有。
暫時不去考慮變成虛幻妄想的某個愿望,枯樓饒有興致地傾聽著認識或不認識的魔法使們討論自己僅能勉強進行理解的殘酷話題——作為新上任的二把手,他沒有選擇留在主領地希頓爾達中,這給了圓桌周圍幾位“被欽定”的掌權者一定程度上的輕松與自由。
這讓他們不會在面對二把手時感到受壓抑,于是相互間可供議論的內容更多了些——近門邊的尼德林不知不覺皺起了眉,仿佛正在心中抱怨這次會議上要處理的事務超乎他基于以往經歷上的想象。
枯樓瞅著那位白發的少年側過身似乎與一旁的奧貝特議論著什么,而另一邊的幾位陌生的掌權者也對于奧貝特的驚人發言作出了合理的反應。
外貌有缺陷的魔法使用撐在圓桌上的右手托著腮,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青春不再的女性掌權者通過手中的晶片將一張全世界范圍的地圖投影在桌上,手里指指點點,但沒人聽清她在嘀咕什么。
——其他幾位對枯樓而言還算陌生的掌權者就著斜眼老人的話題繼續了下去。
最后,率先發言的是坐于奧貝特對面的、看上去更加年邁且長得更加古怪的老頭:
“嘻嘻嘻,你又看上了純白的哪里呢,奧貝特?”
斜著眼睛看人的奧貝特會議之處就對黑一側現有的領土面積發表了一番他自己的觀點,并實實在在地告訴周圍共同進行會議的同級強者,自己早就在覬覦“純白”領土中的某一部分。
白發的少年停止了他的行動,轉回身繼續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姿勢無可挑剔。
奧貝特卻像是還未從與對方的討論商量中回過神來,眼神游離在圓桌周圍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面向恍若是在找茬的同行。
“我說過,我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p> 奧貝特望向坐于圓桌最里側的兩位真正的上位者,抬手摸了摸鼻子,就好像是他心中的不安情緒反映到了表面上,令他下意識地想通過做一些動作從而讓自己放下心來、不那么緊張。
旋即他有預料般地舉起雙手,同時臉上也露出反感的神情來,好似是他下定決心不去在意對面老頭的“挑釁”。
——通過“塞住耳朵”的這個假動作。
如果他真心對另一位掌權者的言論十分抗拒,大可直接應用起徘徊于擂臺與圓桌周圍的靈力,將自己的聽覺進行針對性的屏蔽。
只不過斜眼老人并沒有這么做,哪怕隨后那刺耳的笑聲便再度影響起他的良好心境。
“嘻嘻嘻?!卑l言者撩起較手臂來說長得有些離譜的袖子,雙手握拳相抵組成一個能讓他將頭靠放上去的“平臺”,“現在提起這種話題,嘻嘻嘻,怕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吧?”
斜眼老人挑了挑眉,而這更像是同周圍幾位“志同道合”者交換了眼神。
枯樓看到坐在蒂尼.切亞提爾位置上的白發少年咧開嘴笑了一聲,聲音不大,沒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奧貝特像是終于考慮清楚了他究竟想表達出怎樣的想法,瞄了一眼坐在最靠近石門位置上的壯漢戰士。
他邊垂下先前用于裝模作樣堵住耳朵的手,邊輕輕笑著給出了他準備好的回答:
“尼德林,這件事或許也與你有關哦。”
奧貝特身體猛地挺直,目光從看不見面貌的黑之首領開始,依次掠過枯樓以及枯樓左手邊的幾位掌權者,最后才慢悠悠地落在了聞言后一臉茫然的尼德林身上。
“實不相瞞?!彼旖青咧σ?,“我看中的地方是……”
“咕嘟”,尼德林吞了口口水,略感不自在般地扯了扯從卓洛那兒借來的人造源線。
他的心中早已經代替奧貝特做出了回答,同他有關又屬于另一陣營的城市,不必多慮便能得出結論。
因為唯有那一座——
“赤珀城。”
然而尼德林還是被困惑塞滿了思想回路:
“為什么?”
“咦?”
戰士張了張嘴,但實際上他什么聲音也沒能發出,乍一看就像是欲言又止,表示著他雖然有意見、但還是能對奧貝特的具體想法進行參考。
新的參會者伸出戴著白手套的左手捂住嘴,仿佛在暗自嘲笑著尼德林的舉動。注意到了枯樓的目光,白發的少年正面回應了上去:
“看。”
他輕聲說道,枯樓看見尼德林有些焦急地接下扣在領口上的人造源線,似乎想要從身旁找尋到一個很靠得住的憑依物。
“為什么是那里?”枯樓聽見了自己的聲音,這應該是參加的所有會議中他的第一次主動發言。
赤珀城并非能被輕易拿下,也全然不是決定對外擴張時最合適的目標。
更別提其中無論男女老少,幾乎全部都是“純白之神”的狂熱崇拜者,狂信者們會做的事情也絕非是另一陣營的人們能隨意猜到的。
尼德林點了點頭,隨后又低下頭來處理起貌似出故障或突然報廢了的人造源線。
一直心不在焉的那位陌生的掌權者此刻卻好似是抓住了一個絕妙的話題,他先是努力擺脫了長期坐著腳麻動彈不得的狀態,當著首領的面給自己施加了一個“清醒”魔法。
并連續追加了“一掃而空”的衍生咒語,常見魔法的搭配使用讓他很快就恢復了精神:
“吶,我們的枯樓大人又是怎么想的呢?”
奧貝特的建議等于說是想要從純白手中奪“回”更多的領土,尤其是他們同奧爾菲納集團合作卻毀了正在開發的“厄爾”后的這些日子,或許是最適合對外擴張行動的時間段。
“當然,即使大家都是魔法使,說去強占領土和侵略也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吶。”看上去精神多了的掌權者勾了勾嘴角,“我們還需要大量的時間籌備,等到那時候,他們早就從厄爾的損失中振作起來了?!?p> “我的想法?”聽見對方問題的第一時間,枯樓飛速地思考起他會有怎樣的看法。
只是未過一秒鐘的時間,他頓時想起了某位友人寄托于他身上的希望,作為不會過于在意兩個陣營之間敵對關系的“外來者”,他興許要一直保持類似“中立”的心態。
——哪怕僅僅是為了滿足那位友人的私心。
“我們有足夠的實力,以及隨處可見的機會。”
他忽地聽見了白發少年的聲音,格外清晰的聲音。
“原來如此。”
發出疑問的掌權者像是得到了令他心滿意足的答案,轉過身朝著奧貝特與尼德林點了點頭,然后繼續他在會議上的“補眠”行為。
“沒錯,機會多的是?!?p> 奧貝特認同了白發少年的看法,可是他卻一直瞅著圓桌靠里側的幾個位置,盯得枯樓有些感覺背后一陣陣涼意襲來。
“您的建議很有參考價值。”笑嘻嘻的古怪老頭也那么說道,“嘻嘻嘻,哪怕并沒有給出什么正式的回答呢?!?p> 白發少年的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神情,身體微微左右搖擺著,隱藏于圓桌之下的雙腿因為喜悅的心情不住地擺動起來。
“唔?”
位于表側的意識體一陣恍惚,心口感到一陣絞痛,周圍云霧乍現,而那位倚靠在云朵上的合作伙伴似乎訝異于他的這次到來:
【奇怪?你居然在那幾位有天賦的人類面前暴露你擁有意識海洋這一特權……這樣做真的好嗎?】
【不過你大可放心啦。】精靈小姐沒心沒肺般地擺了擺手,【有我在,他們發覺不了,你想什么時候進來溜達一圈都是可以的?!?p> 【畢竟,這里本來就是屬于你的啊。】
“你剛才,在做什么?”枯樓語氣有些躊躇地問道,“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嗎?”
精靈小姐臉上裂開一道白紋,似乎在嘲笑合作伙伴提出的這個問題:
【我怎么知道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
【我們的價值觀是不一樣的,倒不如說,我們的想法都截然不同。】
【不過話說在前,我沒有在這群人類身上動手腳哦,他們可不值得我那么做。】
“不是你……”位于里側的意識體向空無一物的前方伸出手,舒展開五指,云朵凝固形成的屏幕便出現在了他眼前。
坐在妙齡少女位置上的新參會者,異常輕松愜意地融入了周圍掌權者們的交流中。他似乎能對任何事件提出有參考價值的建議,在枯樓眼中那些陌生的掌權者們臉上無一不露出了贊嘆的神色。
可是,他說了些什么?
除了那具格外清晰的、有關于對外戰爭與擴張的言論外,所有的話語傳入他耳中便會被扭曲得十分模糊,幾乎無法分辨任何一個發言。
“精靈小姐……”
只不過是眨一下眼的功夫,意識海洋的投影瞬間從他眼前散開——面前依舊是那張橢圓形的長桌,一些并不熟識的掌權者紛紛扭過頭來望著他,像是在等待著他們新上任的二把手提供可被討論的話題。
白發的少年面向枯樓,豎起右手食指,抵向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