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臺眉頭微皺。
潺溪劍舞皇?
又是一個沒有聽說過的名字,這讓塵臺心里彌漫著一種不安,自從來到蓬萊之后,塵臺時刻將自己的身心保持在極高的警惕。
可,這還是令得塵臺感覺很多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比如白柳鶯,比如蘇顏,還有......面具!
“我不認識你所說之人。”
塵臺的口氣依舊淡然,甚至多了分清冷。
神魚族深邃的海藍色眸子中突然用上了一抹急切,顧不得手中握著的蚌,“咕咚”一聲,落入了海浪。
塵臺眼角一抽,這是先天靈寶吧,這么隨意?他眼中的神魚族此時正在身上的紗衣摸索,好像在急切地尋找什么。
但,她什么都沒找到。
眸子中變成了焦急,素手指著天空,向著塵臺說道:“您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永恒天溪里的滎啊!”
塵臺耳邊聽著她的話,眼睛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黑壓壓的烏云,仿佛要壓碎四方限界城。
不過,塵臺大概知道永恒天溪是什么了。
星漢長河!
來自星空?
滎?
見到塵臺眉頭皺了起來,她咬了咬銀牙,道:“你等等,我去尋一樣東西。”
塵臺:?
在塵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滎已經精致的魚尾一甩,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海浪之上,隨之海浪也逐漸沉下去,融入了海平面。
隨之,蓬萊學府的學生眼中出現了這樣一幕,一道道身影從水平面浮出,略微一頓,身形一翻魚尾從海水中翻出,然后潛入了深海。
沉寂。
塵臺也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么多人魚潛藏在水面之下。
如果,這些人魚全部加入戰場,想到這里,塵臺打了個激靈。因為人魚還沒有吟唱,沒有吟唱那能夠影響心神的海洋之歌。
遠處的柳子彬微微低頭,眼鏡泛著光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其他人,則是多多少少冒出些冷汗,畢竟都知曉人魚,也知曉他們的能力。
塵臺也是松了一口氣,但心中同時浮現了許多的疑惑。
神魚族,鮫人,人魚。
還有蘇顏,世界之子,以及那本銀白色的古書。
一氣化三清以及演繹者之類的東西塵臺能夠理解,畢竟都屬于東方神話體系,當然也有西方神話體系,只不過塵臺并不常見。
至于淺兒與自己,算是先天生靈,用蘇顏的說法就是世界之子,但自己好像是凡人之軀,也就使得蘇顏第一次只認為人皇劍是世界之子。
自己的身上應該發生了什么在他的記憶中不存在的事情。
還有,每次塵臺意識模糊時看到的那座山巔與那個女人。
塵臺知道有其他的世界,地球只是一個小乾坤而已,但卻不知為何,這么多其他世界的人或事物會進入到這方世界。
自從塵臺走出那片山谷,所見所聞或多或少都在困惑著他。
而這一切的來源都是她——夢蝶。
塵臺記得她說過自己名字的來源,詩經中的“花翻蝶夢,柳鎖鶯魂”。
這句詩可能并不只是詩經中的簡單一句,也可能蘊藏了其他的內涵。
罷了,現在思考這些也無用,還是先處理好眼前的事吧。
人皇一抖,劍吟清澈,一道劍花綻放,將塵臺身邊的盔甲士兵蕩開,然后化作一抔黃沙。
“繼續戰斗,注意相互配合!”
李錦暉的聲音響徹在戰場上,瞬間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緒,隨著一聲聲低喝,戰斗又開始了。
一方金戈鐵馬,異獸奔襲,浩浩蕩蕩,氣勢龐大。
一方黑白衣衫,手握萬法,毫光閃爍,神秘悠遠。
碰撞之間,聲響震天,光芒耀眼,蓬萊學院的人少,但都是精英,以少戰多不是問題。
但,數量不容忽視,縱使一個人再強也會被無數的人壓倒,在體力與精神上。
如果有大規模殺敵的能力就好了。
塵臺此時正在回憶腦海中是否有能夠即刻施展的大范圍殺傷術法。
嗖!
一柄雪白長槍如同利矢自戰場一側飛向塵臺,穿透了他身后的兩名盔甲士兵,隨之如同瞬間停止般落在了他身邊。
尚秋的隨著梅花槍顯出身形,拔出長槍,一震,長槍上串著的盔甲士兵化作黃沙。
“沒有找到統領,那些稍微大一些的也就實力稍微強一點,和我們要尋找的面具不同。但,數量真的很大,殺了這么久絲毫沒有感覺減少。
而且,沒有任何生氣。”
尚秋的嗓音很清澈,聽起來很暖,但塵臺停下了自己的思考,眉頭微皺。
“這些都是亡靈?”
“很有可能,看服飾應該是上古。”
“上古?夏以前?”
“嗯,而且,我在他們身上嗅到了一種味道。”
“嗯?”
“妖獸的味道。”
尚秋的“嗅覺”比塵臺靈敏的多,他自然不懷疑尚秋。
“所以說,接下來,可能......”
話音未落,天空突然黑了下來。
戰場上的蓬萊學府的學生們本能的抬頭看去,因為在戰斗中,只是匆匆一瞥,一時間并未看清。
但,初玉、白柳鶯、李錦暉三人以及一些站得比較遠的人卻是看得清楚。
身形似蛇,但長著四只翅膀、六只眼睛和三只腳。
初玉眼神一凝,李錦暉一時間沒看出來這是什么,而白柳鶯則是繡眉微皺,道:“《山海經北次二經》記載‘有鳥焉,其狀如蛇,而四翼、六目、三足,名曰酸與。其鳴自叫,見則其邑有恐’,這是酸與?”
李錦暉恍然,初玉本來對戰爭無所謂的心情開始沉重起來,酸與出現一定是有禍患。
塵臺與尚秋心中傳來了初玉的心念,兩人對視一眼,心念在三人心中出現。
扼殺!
塵臺與尚秋兩人一步上前。
雙腿微蹲,雙手握劍,劍尖下指,人皇,金光流轉!
長身而立,單手執槍,槍尖點地,梅花,凌霜傲絕!
“時光流年,歲暮深寒!”
一聲斷喝,同時從兩人口中吐出。
兩人同時一步踏出,兩人腳下的寒冰如同經受歲月風蝕,化作細碎的雪白冰渣,隨之飄揚于蒼穹。
歲月,時光,寒霜,白雪。
塵臺尚秋的身軀也風化,化作那時光長河中隨波逐流的滾滾沙塵。
而以他們為圓心風化的時光白雪如同旋風般向四周擴散,所經之處,柳子彬畫出的冰川盡數消散,露出了此刻那深邃的有些恐怖的海洋。
當然,隨之消散的還有一些被冰川凍住的較弱的海洋種族,甚至有幾名蓬萊學府學員差點被卷入時光,幸好有不少實力比較強的老師在同樣身處戰場之中救了他們,不然也不免化作一抔白土。
初玉皓腕一轉,紅潤如飽滿花瓣的紅唇印上簫念玉,婉轉的簫曲悠揚而起。
時光風雪一剎那擴散到天空,天空中的酸與剛現身便盯上,頓時全身炸毛一般尖叫起來。
然而,它那尖銳的聲音傳入風雪中便消失,如沉入了時間長河中的人或事物。
一去不返。
剛想回頭呼喚自己的老大,它地六只眼睛中便見到了兩道雪影。
三尺青鋒,黑蓮劍舞,如那三絕劍圣裴旻,擲劍入云。
一點寒芒,凌霜傲骨,如那冠軍侯霍去病,不破不歸。
它的四翼猛烈拍打,如蛇般修長的身體猛地扭轉,三只爪子像是毫無規則的劃動,而它的身軀確實錯開了青鋒與寒芒的軌跡。
可,它的位置變了,那黑影依舊在它的眼前,就如同,它與青鋒的時間不曾改變。
黑影透過了它的身軀,就好像兩個時間中的事物在同一個空間交錯而過。
然后,一道雪白的槍影飛來。雪白槍影同樣是穿透而過,只不過,槍影每穿透一分,它的身軀便被染上一寸雪白。
當槍影穿過它的身軀之后,它的思考已經停止,然后意識徹底失去。
一座雪白的雪雕就這樣飄在半空中,一陣潮濕的海風吹來。
雪落,消散。
風雪散去,塵臺與尚秋出現在了初玉身邊,此時他們才發現,之前的歲暮深寒好像無意間清理了半個戰場的敵人。
當然,也有不少的蓬萊學府學員因為歲暮深寒受了一點傷,也有一些戰死的學員的尸體同時消散在了其中。
這些,三清也無能為力。
此時的戰場只剩下殘兵敗將,可以說蓬萊學院這邊的戰場基本上是勝利了。
塵臺也不打算在加入戰場了,于是便跳下城墻,靠著城墻坐了下來。尚秋也跳了下來,梅花槍與自己倚在墻上。初玉想了想,仍然立在城墻上,看著戰場。
不多久,戰爭結束,柳子彬開始指揮打掃戰場,白柳鶯隨著李錦暉一起下去幫忙。
可,初玉總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心中浮現出女人的第六感,她隨著第六感回頭,看向了四方限界城所守護的島嶼,那里有一座鋼鐵的八瓣蓮花。
然后,那朵八瓣蓮花之上出現了一個白點。
初玉紫色的眸子中,白點越來越大,直到那撕裂空氣的呼嘯刺痛初玉的臉頰時,她的瞳孔猛然驟縮,憑借第六感的她這才反應過來。
這是一顆子彈,姜青妃的子彈,而目標,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