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條街歷來是帝城最繁華的所在,高官顯貴、皇親國戚、四方來客、歌舞升平,眼光所及之處無不是盛世太平、大好河山。
在這金裝素裹的背后,四條街最盡頭的方園似乎早已被人遺忘——樓臺凋零、草木亂飛。曾經(jīng)他的主人富甲一方,曾經(jīng)方家女兒才情冠絕帝城,均早已成往事,隨風(fēng)不見影,十年后的今日方園再看早已是一片蕭條,滿目瘡痍,只剩那,殘垣斷壁殘留昔年故夢,落葉黃花哀嘆人生悲歡。
世人自然是不記得那些昔日和落寞,短暫的感嘆之后,人們依舊或在帝城各自尋歡作樂,或在天涯卑微茍且偷生。散落天涯的不知何處,而留守帝城的就在眼前。帝城最大的好處對于那些依舊留守的人而言自然是游樂之處甚多,美食之處尤密,這其中又有:美景當(dāng)屬碧湖,美人自然珠簾坊!
珠簾坊是帝城的歌舞樂坊,進(jìn)帝城短短一年時間便占據(jù)頭牌位置,四條街風(fēng)月之地紛紛甘拜下風(fēng)。珠簾坊以柔媚舞姿在帝城打得一片天下,其中尤以當(dāng)家頭牌楚成為最。
楚成不僅舞姿柔媚,而且人也有著極其純凈的觀感:膚白勝雪,瑤池曉玉,身量纖纖,柔若無骨。
楚成跳舞時常著極其簡單的素衣,或素白或素粉,舞動時衣擺紛飛如太液翻波,銷骨勾魂。恰似惹人與共芳萌,卻驚起林中小鹿。要說楚成最好看的還是那雙無辜的大眼睛,可說雙瞳剪水,可贊盈盈秋水。老天爺使她出生煙粉之地,卻格外照顧的給了她最純凈的眼睛。這自然是矛盾的,但正因為這份與眾不同,才使得楚成多了這份攝人心魄的氣質(zhì)。所謂自古文人都愛著青樓女子的貞潔純良嘛。
“無恥,偏愛意淫紅塵女子的清顏貞潔!”這是珠兒對這些自詡清高的才子的評價。總而言之,楚成是個清高自傲,倔強柔弱的大美人。有人說楚成是十二歲時流落義清被當(dāng)?shù)貥贩焕习迥锸諡轲B(yǎng)女并悉心教導(dǎo),才有今日成就,也不知道這些傳聞是從哪里聽說,但卻傳的滿帝城都是。
不知是哪些登徒子整日以此意淫為樂,坊間盡流傳一些歪詞淫詩,不過當(dāng)然也有幾首好的偶爾傳入楚成耳中,還算有幾分意思:綠腰舞輕雪,隨風(fēng)散復(fù)收。回廊曲未成,嬌眼已飛流。半步蓮破浪,濃粉淡香嗅。映日轉(zhuǎn)花鈿,從風(fēng)回綺袖。垂手柳無力,欲問幾時休。待得尋芳萌,多情共白晝。
雖說贊美了楚成細(xì)粉濃香,冰清高潔,但最后話鋒一轉(zhuǎn)還是想多情白晝罷了。
“以后這些淫詞艷詩不要再給我看了,均是無趣,詩詞上我也有限,再有送的就此打發(fā)了吧。”楚成十幾歲混跡江湖,二十歲來到帝城經(jīng)營珠簾坊,當(dāng)然不會被這些詩詞輕易打動,她只顧撩撥眾生,然后旁若無人的下場離席。
不過短短數(shù)月便聲名鵲起。此后楚成便將樂坊交由手下打理,自己三兩月才登臺一舞。世人總是自賤,越是得不到看不到越是抓耳撈腮的想念。帝城公子哥兒為見楚成一面幾乎日日到訪,擠不下就到對面窗口苦等,所以珠簾坊的門前從來都是車馬喧鬧、人聲鼎沸。
盛名之下自然有小人憤懣,無故鬧事者竟兩三日便生出些事端,添油加醋一番或當(dāng)場撒了潑,或散于市井,于楚成而言均是些不堪入耳的小人之言,當(dāng)然珠簾坊也不是吃素念佛的,常常連打帶恐嚇就打發(fā)了。帝城的達(dá)官貴人基本都是好臉面,誰也不想落個為舞姬大打出手的名聲,所以盡管楚成自負(fù)清高,卻倒也沒有因此真正得罪什么人,時間久了倒是漸漸平靜了下來。
私下里雖說有流言,也不過是猜測猜測這個楚成的來路罷了,有說楚成的背景是官府的,有說楚成的背景是江湖的幫派,也有人說楚成是義清寒云山的人,當(dāng)然也有人說楚成是李家鏢局的人,這類流言傳的滿城風(fēng)雨的時候,自然就更沒有人敢輕易招惹楚成的珠簾坊了。自古樂坊、舞坊都是受大戶庇佑,這個珠簾坊的背景都沒有搞清楚,哪有個傻子會不要命了往上撞,不過是尋歡作樂,何苦計較那么多!但人們卻不知道,這一切的風(fēng)聲不過是楚成自己放出去的罷了:
小女子孤身在帝城謀生,既然沒有靠山,那就只能靠自己嘍。楚成才不相信,這些個大戶會無聊到出來辟謠。
眼看帝城繁華三千,楚成躊躇滿志、感慨萬千:終有一日會明我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