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蒼耳采來原來就是這用處?”陳良聞言呆若木雞。
為了采這些蒼耳,他曾特地帶人進山一趟,費了不少工夫才好不容易有了些收獲,只是雖說依照岳封吩咐照做,他卻仍是不懂這蒼耳的用途。
岳封擺擺手,笑道:“眼下口糧不足,鄭九又不在,你難免要進山打獵,順路捎些蒼耳回來應當不算過分吧。”
陳良悻悻一笑,撓頭道:“大人說哪里話,既大人的吩咐,我們自然照辦不誤。”
岳封搖頭不語,似是不想在此問題上多做深究,一雙清亮如水的招子只是望著大牢。濃煙已放入了半晌,大牢卻還無動靜傳出,也不知牢中兩人有何算計。
紫菱輕身功夫了得,而青松子卻是恰好相反,而岳封在牢中與其交手時,已是發現這青松子多是借內勁深厚強自提速,短時間內的確能趕超尋常輕功好手,只是這氣勁只可維持一瞬,過了這一瞬,便會立刻力松勁泄。
而岳封之所以會命人將蒼耳灑在牢前,便是因為如此。青松子掠出大牢必定要借力,只要踏中蒼耳,腳底涌泉穴氣勁驟散,皆時也只能束手就擒。
半柱香后,牢中總算是傳出了些許輕咳聲,紫菱嬌喝道:“岳大人,請將煙撤去吧,我二人愿降。”
岳封揮揮手,示意眾人暫且退下,隨后親自走上前去,遠遠站在大門口向牢內喝道:“既然愿降便拿出些誠意,先將兵刃扔出來再說。”
隨著重重回音遠去,牢內再度陷入了寂靜。
“繼續放煙入內。”岳封翻個白眼,轉身便走,再度向一旁手下揮揮手。
他料定屋內兩人必定是以龜息之術暫且閉住了氣息,因此才未如何受濃煙影響,此法可保一時之安寧,卻并非長久之計,除了專習水戰的江邊好漢,極少有人會將龜息功練到登堂入室的地步,只粗通皮毛罷了。
“大人,里面又沒聲響了,這二人會不會……”陳良遲疑問道。
“不會,就算會,我也不會如此就將他們放出。”岳封抱臂于胸,滾滾熱浪拂過,他一身衣袍衣袂皆隨浪而舞,瞧上去說不出的自信。
李大四兄弟曾信誓旦旦地向李道保證,紫菱一干人在盜取糧草時并未自正門運出,至于究竟是如何自李府中送出,李大四人也毫不知情。
起初岳封只當李大四人尚自有所保留,因此在將李大等人押回大牢之后、將糧車搬出李府之前這片當,他也曾親自去李府門口瞧過一眼,那門口確無半分車轍痕跡。
糧草沉重無比,平原又干旱,若是糧車走過,地上的痕跡雖不難消除,但卻也不可能在夜間消滅得干干凈凈,唯一的解釋便是那盜取糧草之人的確未從大門走出。
而這幾日在李道的幫助下,李府幾乎被翻了個底朝天,經過一番細細搜查,卻被他發現了一處線索。
在李府的一角的墻沿之上,有幾個隱晦的鞋印,若不是李道心細如發,只怕也難以察覺。
而這便是個問題了,李府中人斷然沒有以輕功躍上墻頭的必要,那鞋印多半是盜取糧草者所留。
關于這鞋印一事,為了防止他人銷毀線索,李道也只是秘密知會了岳封一聲,岳封也還未來得及去親眼看上一眼。
據李道描述,那鞋印并不大,看上去似乎像是女人留下,根據形狀、細節來判斷,應當是江湖人行走江湖常穿的獸皮靴,既耐用又輕便。
為此鞋印,岳封還特地觀察了紫菱所穿的鞋子,她穿得是一雙繡花鞋,與那李府墻頭上的鞋印并不吻合。當然,這也并不排除紫菱換了鞋子,只是更令岳封憂心的是,除了青松子外紫菱怕仍有其余同黨。
因此岳封才不惜耗費天大力氣,以寶貝而餌,設下計中計先引紫菱上鉤,再借大刑引她其余同黨現身。
“大人,他二人皆躺在地上不動了。”陳良踩在兩個士兵的肩膀上,循著大牢小窗向內窺探幾眼,又跑回向岳封稟報。
“哼,練武之人不可能如此脆弱,必定是假裝想引我入內,來個擒賊先擒……我是說,以一持萬。”岳封不屑一笑,“再熏他們半個時辰,到時候就算他們還有余力,也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火辣辣的太陽不住灑下烈芒,天氣本就炎熱,大牢四周又全燃起火把,少時,兵士們已是汗如雨下。牢外尚且如此,大牢內自然更是不堪,平原牢房并不算大,時下已如蒸籠一般,整個屋內已飄滿了煙塵。
就在屋外眾人都有些支持不下去的時候,一聲干凈利落的脆響突然響起,令萎靡不振的眾人精神大振。
青松子與紫菱終是支撐不住,將那長柄大刀拋出門外,而這兩人則是相互攙扶,身影緩緩出現在了大牢門口。
岳封崩著臉,上前兩步,又揮了揮手,道:“弓箭手準備,若這兩人有異動,一并射殺,不論死活!”
這話聲音極響,顯然是說給牢內兩人聽。
“隨我來。”安排妥當后,岳封才領著十數人手持繩索上得前去。
青松子與紫菱皆非易與之輩,只是這兩人一個沒了兵刃,一個沒了藥葫蘆與隨身之毒,因此也并未多加反抗,任由岳封身后眾人捆成了粽子。
“師哥,都怪我連累了你。”紫菱苦笑出聲。
青松子搖搖頭道:“你我二人又何需道歉,放心,我約定了與師姐在城外相會,如今我一遭擒,她必有所察,待她前來,這岳封小兒再如何陰險也比她不過。”
說完,他自身亦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見狀,紫菱不覺莞爾一笑,自家師哥平日沒少受那師姐欺負,想來也是,除了自家的師姐,誰又是這青松子師哥的敵手了?
岳封輕咳一聲,道:“大牢是不能再用了,先將這兩人收押在縣衙的地窖之中。陳良、李公子,你二人隨我來,我們去李府看看。”
“好。”李道明白岳封意思,木然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