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nèi)至軒轅已經(jīng)開始處理政事。
官長竺一路跟蹤,自然也在。
昨夜探查無果,今天他就跟著至軒轅,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些別的。
和至軒轅距離越近,他越能發(fā)覺到不尋常的氣息,同根同源,又截然不同,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氣息。
或許至軒轅身上擁有天官府都不知的特殊體質(zhì)。
天官府弟子自身氣運能夠超越常人,是因為體質(zhì)根本上的不同。
經(jīng)過天官秘法的斷脈重塑,灌以天地靈氣,身體內(nèi)部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半個時辰后,至軒轅仍舊坐在他批閱政事的椅子上,動作都沒什么變化,精神奕奕。
反觀官長竺已經(jīng)無聊地打哈欠。
至軒轅怎么這么能坐,不無聊嗎?
官長竺心里疑惑,決定再蹲個一會兒,要是還沒有什么動靜,他就回綰綰那里。
至軒轅不會武功,官長竺非常篤定,而且沒有任何的暗衛(wèi)保護至軒轅。
皇宮里也沒有能感知到他存在的高手,不需要刻意地隱藏氣息。
就在官長竺百無聊賴準備回去找綰綰時,至軒轅終于放下奏折。
官長竺打起精神,可算是有動靜了!
至軒轅將一堆奏折底下的文書與卷宗抽了出來,上面赫然的天官府三字,還有卷宗上的程采二字。
這是他讓袁斌特意調(diào)來的,小姑娘是天官府的人無疑,只是與他認知的天官府出入頗多。
官長竺不知至軒轅在想什么,看到'天官府'三個字,心都提了起來。
于是定睛看去,不放過里面任何的字眼。
至軒轅先打開了程采的卷宗,上面有程采生辰八字,父母以及三系宗親,內(nèi)容十分詳細,只有畫像一處空著,至軒轅摸著空白處,若有所思。
官長竺暗暗記下了內(nèi)容,萬一皇帝什么時候隨口問一些有關程采家族內(nèi)部的事情,他好及時提點。
不過他也有點好奇程采絕口不提的母親是什么人物,可惜卷宗上只寥寥幾字,沒有過多的記載。
當至軒轅準備打開有關天官府的文書時,袁斌敲門進來,至軒轅有些意外,但沒有表現(xiàn)出來。
“皇上,老奴有事要秉。”袁斌行過禮后,瞄見至軒轅手邊的卷宗,“有關程才人。”
“說。”
至軒轅沒有抬頭,翻開了文書的第一頁,里面并不是用正式記載的文體書寫。
像是某個人的隨筆,有些潦草但算得上整齊,閱讀起來沒有障礙。
袁斌回想起綰綰吃了一桌又一桌的樣子,忍不住抹汗。
“程才人已經(jīng)吃光了御膳房的食材,看樣子還沒有吃飽的樣子。”
“嗯。”至軒轅淡淡地應了一聲。
袁斌稍微抬頭瞄了一眼至軒轅,皇上不愧是皇上,居然這么淡定。
他們都看傻了。
至軒轅其實沒有仔細聽袁斌說什么,他很久沒有翻開這本書了。
上一次還是他未登基,準備上縹緲峰拜師,后來發(fā)生了太多事。
至軒轅手指撫過極其潦草的一張附頁,附頁上歪七扭八地寫著一個名字,但名字被撕去了一半,只剩一個薛字。
官長竺皺著眉,天官府姓薛的,他只知道綰綰,但是以綰綰的本事,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書上?
估計是姓薛的哪位長老吧。
天官府以前有很多長老,具體有誰,只有官寧知道。
這張潦草附頁夾在第一頁上十分突兀。
文書的紙張微微泛黃,看得出年頭,但附頁很新,紙質(zhì)白皙帶點紫色,是上等的好紙。
但又很舊,上面有被煙熏過的痕跡,還有不明的污漬,腳印以及指紋,感覺是被人無情蹂躪過。
“皇上,您......”真的沒什么要表示的嗎?
袁斌等了半天沒等到下文。
“你方才說什么?”至軒轅合上書頁,沒有往下翻閱。
袁斌無語,原來皇上沒有聽清他說啥,于是又復述了一遍。
“程才人已經(jīng)吃光了御膳房的食材,看樣子還沒有吃飽的樣子。”
“吃光了?”至軒轅先是訝異了一下,小姑娘的身板是如何裝下的?
“嗯嗯,一點也不剩。”袁斌趕緊點頭,程才人一定是餓死鬼轉(zhuǎn)世!
不愧是天官府的弟子,胃口都和常人不同,至軒轅思忖片刻后道:“讓御膳房多準備些食材。”
他沒有聽錯吧?皇上怎么這么寵程才人?破天荒了!
“是,老奴這就吩咐下去。”袁斌可不敢反駁至軒轅,“皇上很喜歡程才人?”
“一般。”小姑娘人挺有趣的,身上又有他需要的,自然要對人家好一些,但說到喜歡,還算不上。
“老奴擔心程才人會被針對。”
在外人看來,程采這算是獨得恩寵,麻雀變鳳凰,不知多少人虎視眈眈。
而且程才人看起來,沒有什么心機,一副容易被騙的單純模樣。
官長竺在房梁上忍不住偷笑,他們家綰綰會怕被針對?
一張開光嘴,能讓對方懷疑人生。
至軒轅從懷里掏出一顆小巧的印章,握在手中,“封程才人為貴妃之首,無人敢欺。”
袁斌心里暗驚,程才人怎么有資格坐上貴妃之位?哪里聽說過比豬還能吃的貴妃娘娘?
炎國向來是一后四妃,若是皇后德不配位,便可升貴妃為后,顯然綰綰沒有母儀天下的可能。
比袁斌更驚訝的是官長竺,他都快嚇得從房梁上摔下來。
什么情況,封綰綰當貴妃?腦袋被驢踢了嗎?
皇帝到底打什么主意?
難道看上綰綰了?
不應該啊,就綰綰那副樣子,官長竺搖搖頭,認為至軒轅一定是被屎糊了眼睛。
“皇上三思,您一向不沾后宮,如今貿(mào)然封一位剛?cè)雽m的才人為貴妃,怕是后宮的娘娘們會有異議。”
“嗯?”至軒轅聲音里有一絲不悅。
“老奴失言,請皇上恕罪,老奴只是擔心程才人會被娘娘們排擠,口頭上爭鋒是小,萬一......”
后宮的爭斗往往比政治更陰險恐怖,丑陋不堪。
“袁斌,朕相信你。”至軒轅言下之意是讓袁斌保護綰綰。
袁斌自然是有能力護得綰綰周全,只是兩邊分心,顧此失彼,皇上這些年身邊也沒用得稱心的奴才。
“喚楚郇入宮。”至軒轅看出袁斌的顧慮,他看重袁斌,人要用在對處。
“楚少爺武功雖高,可心智不成熟,您的日常起居還需細心的人來。”
袁斌還是想跟在至軒轅身邊。
關鍵攬月軒好像鬧鬼?程才人吃飯時忽然出現(xiàn)的寒氣,聽說是不干凈的東西經(jīng)過。
“朕有手有腳,不必擔憂。”
“老奴明白了,老奴這就吩咐內(nèi)監(jiān)司去請楚少爺入宮。”袁斌委屈巴巴地說道。
習慣了伺候皇上,現(xiàn)在讓他去伺候一個才人,真不習慣。
“程才人,不,程貴妃那老奴自會竭心盡力,只是老奴還有一句不中聽的話,后宮還需一碗水壓平。”
袁斌嘆氣,程家的勢力不足以支撐綰綰坐穩(wěn)貴妃的位置。
朝中有無數(shù)的豺狼虎豹盯緊了貴妃之位,將弱小的綰綰推到刀尖上,后果不堪設想。
“將鳳印交給她。”至軒轅淡淡道,攤開手掌,鳳印靜靜躺在手心上。
小姑娘不至于當著貴妃拿著鳳印,還能被欺負。
袁斌聞言直直跪了下來,磕著頭道:“皇上,萬萬不可啊,您忘了皇后之約嗎?您忘了謝家大火嗎?”
至軒轅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他就知道袁斌要提此事。
“朕不會違背諾言,鳳印不過是暫時交由程采。”
袁斌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皇上要不顧皇后之約,有意扶程采上位。
“老奴告退。”袁斌退了下去。
皇后之約?謝家大火?官長竺摸著下巴,有意思了。
袁斌回到攬月軒,看見綰綰還在大口吃肉,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再度質(zhì)疑皇上封綰綰為貴妃是認真的嗎?
“袁斌你回來了,你去哪里了?”
薛綰已經(jīng)吃到尾聲,聽說御膳房已經(jīng)被她吃空了。
“回貴妃娘娘的話,老奴去皇上那兒了。”
袁斌改口極快,盡管詔令還沒下來,但袁斌明白皇上說一不二的性子,干脆先一步改口。
“啥?”
綰綰咽下嘴里的肉,在東籬的伺候下洗手擦嘴,疑惑地看向袁斌,“你叫我什么?貴妃娘娘是什么?”
眾人聞言,忍不住扭頭看著綰綰,像是看著什么怪物。
怎么會有人不知道貴妃娘娘是什么,那是炎國多少女子想要坐到的位子。
袁斌倒不意外,以綰綰的生活環(huán)境,是接觸不到皇宮里的東西,“皇上已經(jīng)下旨冊封您為貴妃。”
綰綰點點頭,估摸是比現(xiàn)在還厲害的身份吧,朱君君那時也沒和她細說。
袁斌為綰綰仔細解釋,炎國后宮一后四妃,在綰綰上位前都空缺著。
賢良淑德,綰綰為賢貴妃,是四妃之首,身份地位都是無比尊貴。
綰綰聽完雙眼放光,“所以我說什么你們都要聽?”
“自然。”袁斌點頭,不知道綰綰想做什么,有些人得到權力后,野心自然而然地會流露出來。
“袁斌,你怕我嗎?為什么你都不看我?難道是我吃太多嚇著你了?你別怕,雖然我愛吃肉,但是不吃人肉。”
綰綰說得極其真誠,因為她發(fā)現(xiàn)袁斌看了她吃東西后,就不怎么敢看她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嚇著了?
袁斌被綰綰逗笑,抬起頭發(fā)現(xiàn)綰綰睜著一雙透亮的眼睛望著他。
干凈,沒有一絲邪念。
這個姑娘沒有沾染過人間的塵埃,嗯,只沾染到灶房的煙火。
“回貴妃娘娘的話,老奴沒有怕您。”袁斌解釋道,他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綰綰不過吃得比較多,還嚇不到他。
只是攬月軒鬧鬼……
“喊我綰綰吧,我的小名叫綰綰。”
“貴妃娘娘好像叫別人一樣,而且你為什么要自稱老奴呢,雖然你長得是不好看,有點點老,但不至于那么老。”
綰綰實話實說,袁斌其實長得還說得過去,比外面的人長得好看一丟丟,也只是一丟丟。
袁斌捂著胸口,要不要這么實在?
“這是宮里的規(guī)矩,老奴不敢越矩。”
“你方才也說,我的權力很大很大,那我讓你叫我綰綰,你就要聽話,你也不許稱自己是老奴,你有名字,叫袁斌。”
“好,袁斌聽您的。”
袁斌笑了笑,忽然覺得綰綰特別可愛,有點幼稚有點傻。
不過就她這樣的性子,要如何在冷血殘酷的后宮生存下來?
“嗯嗯,我們出去逛逛,消消食吧。”
綰綰站起身,摸了摸不存在的小肚子。
東籬都看傻了,娘娘吃的食物都到哪里去了?那可是摞起來比人高的食物。
“娘娘莫急,東籬幫您換身衣裳。”
綰綰聞言趕緊搖頭,拉著袁斌跑路。
又想把她變成花孔雀?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