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玄實參見陛下”玄實從明曦臺上的石桌旁站起身來。
蕭沐沖看了玄實一眼,坐到了石凳之上,看著山下云煙環繞,青翠一片。“我這個陛下,真不如大師您自在,或許連山下那些尋常香客也不如?!?p> 玄實看著蕭沐沖第一次見面便在他面前如此坦然,心下也親近了幾分,師兄這個徒弟性子確實灑脫。
“阿彌陀佛,天降與之,必先苦之,陛下要擔得起天下,就要度過那份苦海?!?p> “師叔,穆紫彥您認識么?!笔掋鍥_直接了當地問。
玄實點頭,知道他來要問的問題很多,“她是老衲的徒弟?!?p> 回答得很是輕松自然,小事一樁,好說好說的模樣。
“是,是你徒弟?”蕭沐沖沒有料到這一點,從凳子上站起身來,驚訝地看著他。
玄實笑著點頭,“五歲起就開始教她了?!?p> 五歲起就開始教她?葉老頭在我兩歲起就帶我去嶺南,你們師兄弟搞什么鬼。
“你怎么不早點說,跟葉老頭一樣,專門耍我”蕭沐沖沒有了來時的恭敬,他現在覺得玄實和葉老頭一樣,不,比葉老頭還刁滑。不然教不出穆紫彥這樣的滑泥鰍來,他惱自己被穆紫彥耍得一次又一次。什么不會水,什么沖喜,什么忘恩負義,還始亂終棄。
“你又沒來問我,我教彥兒傳話給你了,你也不來按約定來?!毙嵍读艘幌潞?,喝了一口酒。
蕭沐沖看到玄實臉上的笑容,確實跟葉老頭十分相似。原來他是穆紫彥的師父,他還一直奇怪,穆紫彥的內力輕功都是什么時候學的。
““天下第一敗家蠢物”也只有你們才能想出這樣的約定?!笔掋鍥_很懊悔,早來了,早就知道了,也不用從東灘大營,到東岳,都不知道那丫頭就是穆紫彥。
“穆紫彥是誰?”蕭沐沖不拐彎,好容易碰到玄實,他要問清楚。母后不愿意告訴他,但他不相信她只是什么沖喜的妻子,這是他今天來的目的。
“穆紫彥就是穆紫彥啊,穆連城的女兒,你希望她是誰?”玄實反問。
“我,”蕭沐沖不說話了,他當然希望她是赤羽鳳凰,那日大殿之上,她跳那支舞時,他怎么看怎么覺得跟他在棲鳳山上看到的一樣。既然穆紫彥是她心心念念的丫頭,為何不能進一步是那赤羽鳳凰。
“對了,她也是慕容予的女兒”玄實替他回答。
蕭沐沖眼睛一亮,既然玄實都這么說了,說明是的可能性很大呀,“她是慕容予的女兒,是赤羽鳳凰也不是沒有可能。”
二人說話的功夫,狄通上了明曦臺,“狄通拜見陛下,拜見大師”
“狄通,你說我師父已經去世了,到底怎么回事?”蕭沐沖一直沒問他具體情況,今日正好玄實在,一起聽聽。
“師兄去世了?你怎么不早說?”玄實不淡定了,放下酒壺站起來問道。
“你又沒有問我”蕭沐沖回了過去,也氣氣你。
“葉師父,他”狄通摸了摸后腦勺,一向能說會道的他這會兒不知該怎么說了,“師父師父們和你師父說,他們已經死了,讓我告訴你來西山找玄實師叔,說一切聽師叔的,包括娶媳婦的事。”
“他們自己說他們已經死了?”蕭沐沖臉上一陣青黑,又被葉老頭耍了,虧他和蕭寒在嶺南山里傷心地悼念他。
“阿彌陀佛,師兄功德圓滿了?!毙崒χ角斑h方山巒拜了一拜。
“大師,您是什么意思”狄通不明白。
玄實回過身道:“他們應該去了陽華山去了?!?p> “大師您怎么知道我們去了陽華山?”修凡和蕭寒不知何時互相攙扶著上了明曦臺,接上了這最后一句話,兩人滿身血漬,蕭寒身上還背著一個很大的包袱。
蕭沐沖聽了陽華山大驚,看著二人身上傷痕,已經明白了幾分。難怪這些日子找不到他們。
“大師,您看,這是何物?!毙薹矊ご蜷_,里面的紅色鳳條花很是艷麗。
“鳳條花?”玄實吃了一驚。二人采了這么多鳳條花是為何。他看著二人身上血漬斑斑,想起了尹川當年的模樣,心道,受過訓練的火云部將著實比當年尹川小子結實些。
“大師,可否告訴我們,沒有赤羽鳳凰的協助,我們火云軍也能打敗北桑軍隊,也能毀了那帝江玄冰?”蕭寒看了蕭沐沖一眼,走向前去問了蕭沐沖也想問的問題。
而蕭沐沖則驚愕于蕭寒為何要去陽華山,為何要瞞著他采鳳條花?,F在聽他這一問心里已經明白,他在替他想辦法,彼此看了一眼已經明白。
“我說這年頭,怎么都上趕著去陽華山遭雷劈,你們先休息一番,治好身后的傷再說吧。不然雷雨天會痛不欲生”玄實著有些不忍,敢情尹川這個火云十宿之首對這些少年是有帶動作用的?
“還有誰去陽華山被天雷劈?”蕭沐沖很是奇怪地看著玄實。
玄實喝了一口酒看了蕭寒和修凡道:“為了那丫頭,有一個人兩次上了那陽華山,也是這般傷痕累累?!彼枪室庹f給蕭沐沖聽的,小子,你不抓緊,彥兒有的是好男兒愛呀。
蕭沐沖眉頭一緊,為了那丫頭,誰會如此不顧一切。不知為何,他腦海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沖他懷里抱走穆紫彥的尹川。
“不,我們聽說陛下來了西山,正好也趕來問您。是否可以?!笔捄苁瞧v,只想知道自己的答案,一股意志讓他從陽華山回來堅持到了現在。
玄實看著幾個人都急切地看著他,搖了搖頭道:“阿彌陀佛,哪有你們想得那么簡單?!?p> “火云非火云,帝江非帝江,赤羽非赤羽,相生相克彼此糾纏”玄實搖頭無奈地說,心道,你二人怕是這一遭雷擊得冤枉。
眾人不解地看著他。
“火云因赤羽而誕生,火云軍為一統赤云大陸而生,帝江等著火云和赤羽誕生,他才有復活的希望。”玄實坐下來慢慢說道。
蕭沐沖和眾人都點頭,這個他們都知道。
“赤羽金翎是玄冰銀箭的克星,你們需要與赤羽聯合,如今有了鳳條花就可以不與他們聯合了么?其實,赤羽金翎不是關鍵?!毙嵑攘艘豢诰疲q豫著要不要說。
修凡和狄通異口同聲地問:“什么是關鍵?”
“您是說赤羽的血吧,我們都知道?!钡彝〒屩f道。
“非也,北桑封鎖帝江的玄冰有八個,一個是帝江的身體,在蔥聾城,七個是帝江的魂魄,無論是北桑七烈,還是火云軍,無論是喚醒帝江還是想毀了帝江,必須要先融了那上古玄冰。都必須要用到一樣東西。這是二十年前,慕容予和穆連城決定毀了赤羽劍,舍棄赤羽和火云身份的真正原因。”
這是玄實閉關悟到的讓他很無奈的事實。火云想成為真正的火云,必然要統一赤云大陸,娶了赤羽為妻,這是火云在銀川河岸坐化時的意念;彥兒若想成為真正的赤羽,成全火云與赤羽的愛,成全自己與蕭沐沖的愛,就必然要浴血,尹川夢到的是真實的,就是不知道,是誰的劍會刺向她的心口。是北桑的人,還是火云的人?
玄實說完,眾人沉默了,有的還不理解,有的在思索。
“火云非火云,赤羽非赤羽,”修凡自言自語。
“我知道了,是赤羽的命吧,難怪”狄通想起了什么自己嘀咕。眾人目光看著他。
他看了一眼大家的目光,支支吾吾說道:“那個,戰英給韓俊帶了一封信,他父親韓擒虎寫的,我,那個,我瞄了一眼,看到了四個字,”他不好意思地紅著臉。
“什么字?”蕭沐沖疑惑地問。
“我只看到,看到,棄鳳成龍四個字,但一直想不明白?!钡彝ㄈ魏螘r候都很喜歡說話,修凡看著一臉黑線的蕭沐沖揪了他一下。
“真的是赤羽的命么,血還不夠?這是什么宿命,誰定的天命!”蕭沐沖眼睛看著玄實,目光有些焦急有些憤怒,感覺那是不好的答案,但又必須要知道。
玄實搖了搖頭,“不是命,但勝似命”他看了一眼修凡蕭寒他們,走上前拿起蕭沐沖的手,在他手掌心寫了幾個字。然后問“蕭沐沖,你現在還想知道什么?是不是還想知道....”
“雙心,”蕭沐沖感覺手中的字有千斤重,頓時臉色煞白,“為何會這樣,我不想知道。”
他剛剛還想知道穆紫彥是不是赤羽鳳凰,現在他不想知道了:“她不是,她怎么能是,怎么可以是?!?p> 他甚至慶幸、希望赤方的那晚不是穆紫彥,而是慕容玉嬌。
蕭沐沖看了蕭寒一眼,布滿血絲的目光里滿是疑問,他想知道,如果這個為了他和穆紫彥,甘愿去陽華山冒險采鳳條花的兄弟,知道穆紫彥是赤羽時,會不會有一天為了“棄鳳成龍”將劍指向她。他不敢問,他連自己也不清楚。
當初拔出火云劍那氣勢如虹的蕭沐沖,怎么會知道火云安世要付出的代價。
“狄通,拿鳳條花去救人吧,修凡蕭寒,你們二人好好休養。政務上的事請蕭丞相和修尚書處理。我去辦些事。”
沉默了一會兒,蕭沐沖深吸一口氣,幾句話吩咐完一些事,便恭敬地拜了一下玄實,“多謝師叔指點迷津。”
他轉身看了眼傷痕累累的修凡和蕭寒,沉聲怒罵道,“你們是死的嗎?不知躲閃的嗎?”說完,伸手想拍一下他們的肩膀,想著他一巴掌拍下,二人會痛徹心扉,便看了兩眼先行離開了明曦臺。
“我,我們躲了呀,不然能站到這里”修凡沒有被蕭沐沖贊揚反而挨了罵,有些委屈!可那畢竟是天雷!
玄實看著兩個傷得不輕的少年,忽然問道:“接了天雷會身體疼痛,聽了驚雷會內心痛苦。你們覺得哪一個好受些?”
“自然是身體被雷擊好受些”蕭寒想也不想地回答,身體被雷擊會愈合,心里被雷擊,永遠無法愈合。
沒有受過情殤的修凡看怪物一樣的看著蕭寒,“你有病吧,身上這么疼,還好受一些?”
敢情我大老遠陪一個神經病去遭了趟雷擊?
ps.親們中秋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