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良在和聰兒失聯將近三個月后,登錄了微信,翻看了置頂的聰兒的一條條信息。
念良迅即發微信視頻電話給聰兒。
聰兒才知道,念良是被調到一個很緊急的保密范疇的課題小組。
開題之前,只接到課題發起方通知,要有心理準備,研究期間,和外界聯系不暢通。所以念良告訴了聰兒,要有心理準備,不能及時回復信息。
報到后才知道,和外界處于完全隔絕狀態,為了趕進度,也為了保密。
當然,保密協議也是簽了的。
課題小組拼了近三個月,完成課題驗收后,課題參與人才恢復了正常通訊。
經歷了這近三個月,念良和聰兒都認為,他們的感情,已經堅如磐石。
念良說:“我擔心你會誤會我,會焦慮,念及這點兒,我自己幾乎先焦慮了。我們需要見面,我去找你。”
“來來來。”聰兒淺笑著說。
“瞧,我皮膚都養水嫩了。”念良捏起自己的臉頰。
“美顏效果吧?看你這皮膚像個姑娘。”聰兒說。
“沒美顏,已美顏。”念良露出聰兒熟悉的狡黠的笑容。
念良說好的盡快來溫哥華,后來又信息聰兒,需要等等。他還有些事兒需要安排一下,以便在溫哥華待得更久些。
聰兒內心雖然失落,然而,從失聯到重新聯系上,已經感覺無比幸福了。
暫時不見面,也沒什么。資訊發達,聯系通暢,聰兒有的是耐心和愛心。
五月,暑期,博士也沒所謂假期。聰兒已經閱讀完了Natasha留給自己的全部文章,自己又檢索了新發表的文獻。準備理一理思路,著手在前人基礎上做突破性研究。
這天家鳳來實驗室,找聰兒。
“我暑期沒選課,回國待兩個多月。你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帶回國的,或者從國內帶來的?”
聰兒想讓家鳳帶多維素之類的,回國后寄給念良。想了想,放棄了。念良已經計劃要來了,就不麻煩家鳳姐了。
“一時也想不起來,謝謝你,家鳳姐。”
“不客氣。”
聰兒和家鳳在樓層沙發休息區坐著聊天時,聰兒發現家鳳曾經修長白皙的一雙手,兩手的食指皆有皸裂,且手背皮膚粗糙。
“家鳳姐,你是不是有些水土不服?或者是,缺少什么營養?”
“哦,不是。這個是我在果醬廠打工得的職業病。果醬瓶子是熱的,冷卻果醬又要用冰。雙手長期冷熱交替,就這樣了。”
“家鳳姐,那,不能換個工作嗎?這要長期下去,皮膚就完全廢了。你這么愛美的小姐姐。”
“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我需要錢來支撐自己的生活。換個工作,也會有其它問題。果醬廠企業文化不錯,極富人文。也有語言環境,我還是想堅持下去。”
“那就好。打工時間有限,不至于太辛苦。真佩服你,家鳳姐,聰明又努力。一學期修三門課,輕松應付,還能有時間去工作。我做TA的科目,看到有的學生,一學期修兩門課,已經是疲于奔命的狀態。”
“謬贊了。我大部分課程在國內讀研時已經學過。并非我聰明。”
“不能轉學分嗎?”
“課程內容相近,但課程名稱又不同,轉學分不好操作。不同語言有不同語言的思維方式。我去上課,對我的英語水平,思維方式,邏輯表達,都有提升。”
“認同。”聰兒點頭。
聊了一會兒后,家鳳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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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讀博士生每年五月份需要向校方提交年度報告,描述過去一年自己的工作情況以及取得的成績。
聰兒填寫完了年度報告中的A部分后,發給Zhen填了B部分。等Zhen填寫完畢再發回來時,聰兒發現,B部分,Zhen填寫的自己博士答辯委員會組成名單中,有Jason的名字,而且是Jason已經簽過字的。
聰兒頓時感覺烏云壓頂,她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
聰兒想著要不要找Zhen問下,委員會組成人員可否改變。想想算了,只怕改不了,反而招致Jason更難應對的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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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張志瀚發了一條微信給聰兒:“我的車拿去修了,你載我一段?我房東家很近,你也順路。”
聰兒沒有理由拒絕,答應載志瀚。
在約定的時間前幾分鐘,志瀚早早等在聰兒的實驗室門口兒,等聰兒出來再和她一起去停車場。
想到Jason是自己答辯委員會的組員,聰兒問志瀚:“和導師相處得怎樣?”
“都還好吧。”
“他不摳你手了?”
“忘了跟你說,那次是個誤會。”
“怎么?”
“他有些輕微的帕金森。偶爾發作時,嘴角也會有些抽動。那次我看他表情不對路,就和這個有關。”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他家吃飯時,他老婆Tricy說的。也是他老婆先發現的。說是有一次他們一起牽手在斯坦利公園散步,Jason突然撓她的手心。她還以為Jason給她示愛,看他面部表情有些不對,才驚覺了。后來預約去看了醫生,確定了是帕金森前期。”
“原來是這樣啊。”
“嗯。”
“對你有沒有非分要求?”
“都是正常的發論文的要求。我也是將來要做教職的人,肯定要多發論文,發精品論文。我不認為有什么非分要求。”
“你們組幾個人?”
“就我一個調劑的博士,獨苗。怎么樣,運氣好吧?Jason還幫我申請了RA,TA。大多數學生都自己申請的。”
“好。”聰兒不再說什么。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運氣。過去的,就不提了吧。
“在車上別說話,我需要集中精力。”聰兒提醒志瀚。
“沒問題。”志瀚保證。
“明天你大概什么時候去學校?我搭你車?”車停到志瀚房東家門口兒,志瀚問聰兒。
“美得你,自己坐公交。”
“我從小到大就沒坐過公交,不知道怎么操作。我學生卡也沒有貼公交卡的標。”
“簡單,你就準備零錢投幣。”
“我也不用現金。”
“你打的。”
“貴。”
“張少,過了吧。”
“求你了,來接我吧?你出發前發個信息。我算好時間點兒,在路對面方便停車的地方等你。”
“不,你還是打的吧。同意送你回來已經不錯了。”
“好吧,你路上小心。”志瀚很失望的樣子。
“謝了,再見。”
“再見。”
接下來,聰兒又送了志瀚三次。車運行時皆一路無話,到志瀚房東門前,停車時兩人聊幾句。
第四天,志瀚車修好了。下午,7點左右,平時聰兒這個點兒回去。志瀚在停車場聰兒車子旁等聰兒。
看到聰兒出實驗樓,志瀚一直目迎她款款而來。聰兒走近后,志瀚將手里的袋子遞給聰兒。
“什么?”聰兒問。
“表達我謝意的。一雙鞋,一盒巧克力。以前約您吃飯,都被拒了。我直接買禮物送您,節約您寶貴的時間。”張志瀚用了尊稱。
“巧克力和鞋一起送,巧克力味道肯定很濃郁。哈哈,巧克力我收下,鞋我可不要。”
“我已經買了,你不要我怎么辦?你的號碼,別人也穿不了。”
“我的號碼是特號呀?”
“在我這里,你的一切都是特號。”
“你留著送人吧,我男朋友要知道我穿別的男生送我的鞋,肯定不高興。巧克力給我拿出來吧。”
“小氣。”志瀚說著把巧克力給聰兒。
“嗯,知道就好。謝謝你的巧克力。”聰兒接過來。
“我說你男朋友小氣。”
“嗯,我們都小氣,所以才是絕配。走了,再見。”聰兒一手拿巧克力,一手打開車門。
志瀚看著聰兒駕車離去,才去找自己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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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鳳回去后一周左右,在朋友圈兒發了一條微信:“告別我的博士夢。”配一張照片,照片背景是念良所工作的M市的A校正門,家鳳臉上洋溢著久違的輕松愉悅又俏皮的表情。
睡前,聰兒看到了這條微信。
家鳳姐去了A校,早知道委托她給念良帶多維素了,本來不想麻煩她的。
聰兒念著家鳳的手指皸裂,回去一段時間應該好些了。將照片放大,聰兒一眼看到家鳳的手腕上,戴了一只玉鐲,玉鐲通體剔透的淺綠,很顯眼一個蠶豆大小的心形墨綠色塊。
這只玉鐲,和念良媽媽給自己的那只,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