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鳳給夏玲回饋了信息,果醬廠只招合法工作身份的員工。
夏玲說:“謝謝你了家鳳。我也是沒別的辦法,才想了這個笨招兒。我以前聽說他在N鎮,我跑去沒打聽到。又有人說他在溫哥華,我跑來還是沒打聽到。”
家鳳表示理解和同情,抱了抱夏玲:“夏姨,祝你好運!早日找到他和女兒。”
“我找女兒是現成的。所以我要先找到他。我一直在找他。我已經錯過了我女兒的成長,我想看著我外孫子孫女長大。”
..........
這天上午十點,夏玲一個人來到Marmalade的餐廳,點了一份兒早餐。
夏玲本來想問下員工,老板辦公室在哪兒的,然而,觸目所及,員工都是白面孔。她用有聲翻譯器軟件查了:“我能見你們的老板嗎?”
然后問一位服務員,服務員回答:“對不起,我們老板不在餐館兒上班。也不服務餐館兒的客人。”
“你們老板是臺灣人,對吧?”
“是的。”
吃完早餐,夏玲在櫥窗里看了會兒果醬制作。今天家鳳不上班,夏玲知道。
夏玲又去禮品店看禮品。她以禮品店做背景,自拍了一會兒。她是想在這兒多留連一下,或許可以碰到一個華人面孔。例如上次她們三個人一起來,幫她們翻譯了總經理話的那位華人。
那位華人或許是總經理的秘書,也或許是家鳳說的副總經理,或者經理。
總而,是誰都好吧,可以無障礙溝通。幫她把話帶給老板,請老板幫忙打聽個人。
夏玲看到店面正對果醬間櫥窗的墻上,懸掛了一個鹿頭標本。
夏玲想與其合影,然而鹿頭有些高,她需要人幫忙。消磨時間么,就找個耗時間的。
四顧沒有華人面孔,夏玲用軟件搜了:“你可以幫我照下和鹿的合影嗎?”
營業員告訴夏玲:“我可以幫你照相,但是這個鹿我們不賣。這是我們老板的個人收藏。”
夏玲就聽懂她說的前半句了。
營業員后退得遠了些,把夏玲上半身和鹿頭,都框在相框里,按下按鈕。
夏玲接了手機,謝過營業員后,放大了照片看自己的微表情。不經意間發現,鹿頭下面的墻壁上,裝了個小木片,上面一行繁體小字:“贈與方宏毅先生惠存”。
夏玲瞬間被極大的喜悅擊中,她拿著放大了的圖片,借助翻譯軟件,找營業員問:“他是你們的老板嗎?”
營業員雖然不懂漢字,但知道鹿的主人是老板,所以點了點頭。
夏玲問:“我可以見你們的老板嗎?”
“抱歉,我不知道老板在哪兒。”營業員拒絕了。
夏玲一腳踢倒了一件瓷器瓶,瓷器瓶倒在一個鐵藝上,立刻碎了。營業員很驚訝的看了夏玲一眼,迅速走過去撿起貼著價格的碎片,給夏玲看。這個瓷器,標價是139.9刀。
夏玲心疼著,她看錯了標價。瓷器瓶里插的不明材質柳枝兒,標價是9.99刀,夏玲以為那個是瓷器瓶的價格。沒注意到瓷器瓶的價格就貼在瓶體上。
“我沒看到。為什么這兒單放了一件瓷器瓶?和鐵藝放在一起。”夏玲自顧自用漢語說。
其實她沒看到的,只是那個價格標簽。
這會兒,夏玲也沒心查軟件翻譯了。
營業員聽不懂夏玲講什么,但看她的反應,是不肯賠付。營業員只好站她旁邊,防止她走掉。
夏玲又查翻譯軟件:“我不會走的,你放心。我看到你的老板,才賠這個瓷器。”
“我可以報警的,你還是支付了吧。”營業員說著英語。
愛佳此時來到禮品店,問營業員具體發生了什么。營業員描述了一遍。
“這個你是要賠。”愛佳了解了事情經過以后,告訴夏玲。
“你幫我給她翻譯一下,我想見他們的老板。見到老板我就賠。”夏玲并不知道愛佳也是這兒的員工。
“找到一個臺灣人,就能找到一串子臺灣人。”夏玲最初這么想。
沒想到在溫哥華找到的第一個臺灣人,就是她要找的那個他。她在過去一年多的時間,三次入境加拿大,共歷時四個多月。終于,在這兒看到了讓自己夢牽夢繞的他的名字。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見到老板呢?你還是賠了吧。要不然人家會說你素質差,再被人照個視頻傳上網,臉都丟到國外了。”愛佳并沒有翻譯夏玲的話,而是勸夏玲。
“我沒說不賠,我說見了老板再賠。”她并不回答愛佳的話,提高了聲音分貝。
此時真有客人舉起了手里的手機。夏玲干脆又踢倒一個便宜些的瓷器,這次倒在木地板上,沒碎。
愛佳匆匆離開,一會兒領著總經理過來了。
總經理每說一句,愛佳翻譯一句。
“女士,你已經觸犯法律了。我們可以現在就報警抓你。圍觀的人手里也有你的視頻。”
夏玲看出來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你們報警就報吧。”
總經理無奈看了一下愛佳。
愛佳和他用英語交流了一會兒。
總經理出去打了一個電話,回來后說:“女士,你要是沒帶錢,也沒問題。我們給你留個郵箱,你可以電子轉賬給我們。我們相信你不會賴賬。”
愛佳翻譯了總經理的話,寫了一個郵箱地址給夏玲。
夏玲無奈,只好拿著郵箱地址走了。她并沒轉錢,她等Marmalade老板聯系她,甚或,Marmalade報警抓她。
坐牢,上新聞,她都豁出去了。標題是“華人大媽尋人大鬧Marmalade禮品店”,一定很吸引華人的眼球吧。那么他也或許可以看到。
她的女兒已經29了,她自己也沒有耐心了,是根稻草,她都想抓住。
......
仲夏聽聞有人鬧這么大動靜,第一反應是家鳳沒有信守承諾。
他發微信給家鳳:“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告訴她我是臺灣人嗎?”
家鳳在上課,沒有及時回復。
“我以為你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然而你讓我很失望;”
“行走社會,靠的是仁義禮智信。否則,讀多少書都沒用。”
仲夏連發了三條信息,才覺得出了胸中一口悶氣。
半個小時左右,家鳳回復:“對不起,我在上課,沒有及時回復您。夏姨告訴過我,留學生群里有人留言她,說果醬廠老板是臺灣人。夏姨并不知道您也是臺灣人。我確實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您行走社會的仁義禮智信,我也有。”
仲夏看到迅速回復:“對不起,誤會你了。”
“沒事兒,或許我是招黑體質。”家鳳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家鳳回到房東家,本來要在溫哥華待兩個月的夏玲告訴家鳳,她要回國了。
原因是代銷的老同學的產品,被幾個賣家投訴是偽劣產品。夏玲代銷東西被下架、封店外,還需要盡快回國配合進一步處理,否則面臨牢獄之災。
夏玲是那家蛋白粉在國內唯一的代銷人,也是電商平臺和買家現階段可以聯系到的人。
夏玲走之前,抱了抱家鳳:“哎,我要早聽你的好了。我那位老同學失聯了。我拿到的利潤是10%,我給她賣了六十多萬的貨,我拿到六萬多。聯系我的人說,一罐的成本價也就20多塊人民幣。最值錢的可能就個罐子了。”
“你的什么老同學?”
“我年輕時,考企業管理自考,我們一起上過夜校的課。”
“你能聯系到她嗎?”
“出事兒后,她微信就把我拉黑了。但我有她電話,現在電話號碼都是實名認證。交給警方,應該能聯系到。真是造孽吆,我本來想,不管效果怎么樣,進口的蛋白粉,買家吃了至少沒害吧。不少買家吃了拉肚子。”
“你自己試吃什么情況?”
“我吃過一罐兒,沒什么負面感覺,才放心代銷的。你別說,賣得還真快。一個月就賣了將近兩千罐兒。姨錯了,看來啊,多讀書還是有用。”
“你回去,就不能找人了。”
“我這次回去,處理蛋白粉的事兒,也去找我女兒,我們再一起來溫哥華找她爸。”
“一切順利,夏姨。”
“你也一切順利,家鳳。”
.........
家鳳再去果醬廠時,仲夏問她夏玲找人的事兒怎么樣了。家鳳告訴他,夏玲有事兒已經回國了。
家鳳房東家的房子準備掛牌出售,兩個月后,所有人都需要另找房源。于是,家鳳在朋友圈兒發了一條找房廣告,同時也留意網上租房網的信息。
仲夏看到家鳳的微信后,信息家鳳。他家有個三房兩衛公寓,離B校很近。女兒愛佳偶爾會去小住,大部分時間空置,可以租給家鳳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