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心如刀割,她一直認為,自己此生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嫁給木生。因為他的顏值人品以及才華,因為他們的共同價值觀。
所謂的靈魂伴侶,無非就是她和木生這樣的。然而,現在,情場被逐,婚姻失衡。沒想到她李玉,驕傲的高貴的美麗的不可一世的李玉,也有今天。
本以為木生只是玩玩曖昧,沒想到已經玩出了人命!
她等,等木生痛哭流涕找自己承認錯誤,等木生找自己給他收拾爛攤子。
然而,那天晚上等到的是下班后木生的攤牌,等待的是木生拋棄現有婚姻和家庭的決定。
“李玉,我對不起你,我們離婚吧。我和一個女孩兒,幾個月前有了肌膚之親。現在她已經懷了我的孩子,我不想對不起我的血脈。”平時木生是叫李玉“老婆”的,原來該變的早就變了。
血脈,是的,她李玉和林木生沒有一點兒血緣關系。對不起就對不起了,又能耐他何?
“沒想到你也沒能免了俗,我高估你了,林木生。我李玉,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我不離,你又能怎么樣?”因為已經看過網上的帖子,所以李玉并沒有表現出驚訝。
木生也有些吃驚李玉的淡定。但他顧不上想太多。
“李玉,你是個極其理想化的人,你不會容忍我對婚姻有半點兒不忠。這件事兒是我錯了,我們就離了吧。別忘了,你可是個有潔癖的人,李玉。”木生很懂得如何游說李玉。
“是的,我有潔癖,所以,你以后離我遠點兒。最好別讓我李玉再看到你。婚么,我不離。有本事你去起訴我。我倒要看看你能找個什么樣的理由。”李玉語速緩慢,但傳達出來的信息不容置疑。
“那又何苦呢?你就徹底讓我從你眼前消失,一了百了,對你對我都好。”木生不得不置疑。
“當初,是誰說,要給我一輩子幸福的?”李玉這句話說得氣若游絲。
“那是我的理想,我也努力過,可我現在放棄了。”木生很平靜。
“你架個梯子讓我上,我上到一半懸浮狀態,你說你要放棄了。要抽梯子走人!我怎么辦?被摔死嗎?是不是要把我摔死你告訴我?”李玉突然提高了聲音,聽起來有些歇斯底律。
“你看你,就像是個怨婦。這曾經是你最討厭的角色,李玉,不要這樣。”木生囁嚅道。
“每一個怨婦背后,都有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李玉毫不示弱。
“你自己也說過,感情的事順其自然。離了吧,李玉。”木生打定了主意持久戰。至多三個月,以李玉的個性,應該就妥協了。他既然已經宣戰了,剩下的時間,慢慢磨吧。
木生淡定的狀態徹底激怒了李玉。她怒目而視,竟啞口無言。
只覺得一個無邊的黑洞,將自己慢慢吞噬掉。頭腦暈炫,手腳無力,誰抽走了空氣里的氧?
感情,感情!養個貓或狗久了也不舍得。一對從甜蜜戀情開始,攜手進入婚姻的夫妻,卻在歲月的砥礪中,把感情給磨沒了!
“我就不讓你得逞,我就不離。你背叛我,我怎么可能讓你好過?憑什么我讓你們神仙眷侶,我孤苦一人?”李玉言辭犀利。
曾經親密無間的一對夫妻,如今身在咫尺,心隔著萬水千山。各自說著沒有交集的話。
“坎兒你終究要自己過,我幫不了你,你這樣歇斯底律的情緒,只怕會毀了女兒。”木生拋出這句話。
事發突然,所謂突然,只是指炸彈引爆的瞬間。
而炸彈,是早早布好的,只是靜靜等待最佳爆發的時間點兒而已。
提到女兒,李玉心里一暖。
聰兒在異國他鄉還好嗎?毀了女兒?笑話,李玉的不良情緒絕對不會讓女兒感知到半點兒。
再說這情緒又是拜誰所賜?
這就是所謂的靈魂伴侶嗎?這就是所謂的執子之手與之偕老?那些曾經溫暖過自己時光的情話,仿佛還在耳邊。
面前這張臉,將成為陌路。
“沒有感情了,還是因為有了孩子了。”李玉思路清晰,情緒也漸漸穩定。
“確切地說是因為有了孩子了,她說是個男孩兒。李玉,我們,早已成了親人。說沒有感情是假。”
“不能挽回了嗎?你心意已決?”李玉語氣越來越平靜。
“我剛跟你說過了,她懷了我的孩子。你知道我也沒有個兄弟,父母也一直遺憾我們不能再要一個兒子。孩子將來要讀書,你也知道L市學位緊張,我不能讓他成了黑戶。走到這一步我也沒辦法。你和女兒永遠是我的親人,我會盡量補償你們。”
李玉突然笑了,想到大肚子時,林木生說喜歡女兒,因為女兒像媽。現在,不僅自己成了舊人,女兒原來也成了他深深的遺憾啊。
她擦了擦眼淚,笑得有些虛脫,“好吧,是啊,你說的我都知道!既然我都知道,那么,我李玉,就成全你們吧。”
誰說的?握不住的沙,不如揚了它。人生,原來可以這么暢快!
木生稍微愣了下,他原本是準備持久戰的,一個月兩個月慢慢磨,沒想到才1個小時李玉就繳械了。他的心里,慢慢的感覺到了痛。
想起網上流傳的那句“握住老婆的手,如同左手握右手,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現在深切體會到了原因。因為兩人早已活成了一體,在一起的時候,沒感覺。一旦失去,痛心蝕骨。
在李玉答應的那一刻,他甚至有沖動想給李玉跪下說:“對不起,老婆,我錯了求你原諒我。我們不要離。”然而一想到孩子,他知道他別無選擇。
速戰速決,世上很多傷害并非處心積慮,走到這一步也超出了木生的把控。第二天兩人就去照了單人照片,第三天去辦了離婚手續。
木生不知道,從民政大廳出來,李玉開著車一路狂奔,綠燈行,紅燈停,她就是個駕駛機器,機械地往前開。
她不知道自己開了多久,也不知道開到了哪里。只知道人越來越少,路越來越窄,好像開到一個鄉間小道。
李玉遠遠看到一個湖面迅速移到眼前時,她幡然覺醒。嘎然停車,就差那么幾毫米,她與死神擦肩而過。
她扶著方向盤放聲大哭,哭得聲嘶力竭。哭累了,打開導航,發現自己在L市數百公里以外的田野里,所謂詩意的遠方。
回到L市的家時,她心說:我李玉,已經是死過又復生的人了。
木生搬東西時李玉避開了,木生留言:“今生愧對你,你多保重。”李玉平靜地回復:“你也保重。”
在去離婚時兩人已經約定,在聰兒找到自己的愛人之前,保守秘密。
聰兒遠在加拿大,守住這個秘密暫時并不難。
在他們的眼里聰兒就是個熱愛學術的傻白甜,大學里談個戀愛也是無聲無息了無痕。
他們有責任繼續給聰兒明媚天空。
或許,一切都是慣性吧,我也并沒有那么愛木生,這么多年,只是習慣了。李玉這么安慰著自己,還是忍不住感嘆:走著走著就遠了,走著走著就散了。
此時,女兒林聰兒遠在異國他鄉,偶爾憧憬自己將來的婚姻生活也能和父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