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爺爺,你認識我娘?”秦鴦驚道。
白發人端起酒杯緩緩言道:“你娘秦湘女俠,多年前我們曾有過一面之緣。”言罷舉酒便飲了一滿杯。
“還有那霸秦槍法,你娘當年憑這套槍法也是聲名鵲起。那年我和內子游漠北而歸,經山西大同,入京師的路上,恰逢那年是三寶太監為最后一次下西洋做準備,他下屬在京師的周邊采購物資。三寶太監武功高強,人品貴胄,屬實是一代宗師,但是他的些許下屬卻沒那么高尚的品質,借采購之名行強取豪奪之實,還要動手打人。我和內子向來不卷入世俗紛爭,但也看不慣這種欺壓良善之事,想出手教訓教訓那幾個東廠的渾蛋,還未動手,一青年女子便將這幾個渾蛋攔在了路上…”
這一桌三人,便就在白發人的訴說下,漫飲漫談,小秦鴦聽得如癡如醉,她的思緒就隨著白發人的回憶,一同追去了那個往事歲月。
那大概是在二十年前,而白發人口中的攔路女子便是秦湘。
只見秦湘挺槍一隔,便把幾個東廠的人跟身后的百姓攔開,朝那幾人喊道:“嘿!京城腹地,乃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區,可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官差如此與良民為惡,我大明天下還有王法嗎?”
“哪來的小娘們,朝廷的事,你也敢管,不怕死嗎!”為首的一個東廠副都督掏出官刀回應道。
“廢話少說,今天我就要為民做主,教訓教訓你們幾個惡棍!”秦湘說罷,提槍便掄。槍乃百兵之王,講求一寸長一寸強,最基本的招式是攔、拿、扎,最具內涵的招精髓也是攔、拿、扎,這是所有槍術的核心基礎。練的好的,攔、拿時瞬間發勁能把手腕直到腰身的勁力都迸發。
秦湘此時使的這招霸王風月,便是招如其名,一攔一拿之間竟是呼呼生風,槍如滿月,槍前段大圈小圈捉摸不定,槍身宛如游龍,靈活異常。
迫得那幾個東廠的人片刻進退不得,也是急了眼,一個個都拔刀踱步。都環繞著秦湘磨刀霍霍,為首的東廠副都督腳下踏著“萬”字訣,正是陰陽刀法的起手式。
陰陽刀法,乃是東廠中不外傳之秘。尋常刀法講求刀招沉猛,大開大闔,武林中人學刀者甚多,又流傳句俗語道,“單刀靠手,雙刀看走”,可見這臂力和走位是確乎要緊。但這陰陽刀法卻和武林大多者不同,多是殺招,專攻要害部位,旨在殺人神速。習此刀法竟能使刀如筆,柔中帶陰,兼顧走位實屬不易之法也。正鋒緊持,直送緩結,轉須帶方,折須帶圓,無棱角、無臃腫、無鋸牙、無燕尾、刀法盡于此矣。
東廠副都督起手一招陰差陽錯,乃是專攻下盤的凌厲招式,旨在靠近秦湘,試探虛實。只聽得“鐺鐺鐺”三聲,刀槍相撞,逼得副都督連連退后十余步,低頭看時竟是虎口崩裂,雙手顫抖,卻也打斷了秦湘正舞耍的節奏。
“還在呆看!趁她現在立足不穩,給我拿下!”副都督一聲吼叫,拍地而起,反激起東廠眾人的昂揚斗志,徑直便朝秦湘貼了上來。
這霸秦槍法本是霸道無比,但剛才秦湘所用霸王風月一招本是為了樹名揚威,以氣勢退敵的絕招。并非殺手锏,但副都督以死破招,東廠眾人又威壓而上。槍法本就是寸長寸強,此時被強敵糾纏近身,若是不下狠心,便要為人所制。
秦湘嘆氣道:“本只想教訓教訓你們,竟如此相逼!”
東廠眾人哪里管這些,抬手便砍,招招要取人性命,秦湘倒抬槍尾向前一架,槍桿下單掌伸出便拍,眾人哪里識得這招霸王卸甲,一掌之下竟打得受招之人飛得幾十米遠,身上還懸掛了幾名離他較近的太監。這霸王卸甲本就是臨敵近戰,打開空間的一招。卻沒想到秦湘使出有如此威力。
這一掌拉開了身前的開闊地界,秦湘轉身向背后之敵,旋即又后退了幾步,“霸道橫行!”只聽得秦湘口中喊聲剛至,人影已左穿右插,槍影更是沖刺突襲,眨眼間,眾人已經均已橫躺于地,但中槍部位卻多是挫傷,原來秦湘倒提花槍,用的乃是槍尾的圓槍頭。
副都督站在遠處,看的分明,只得大喝道:“今日之事不休,來者留下姓名,他日我東廠定要找回來!”
秦湘應道:
“忠州臨江巴蜀地
巾幗不輸男兒郎
霸秦槍挑不平事
忠良之后名秦湘。”
周圍得救的百姓揮手慶祝,而斜巷中忽的飄出兩位白發夫婦。
白發二人向著秦湘鼓掌相應說道:“女俠好功夫,若不是你出手相救,百姓們今天可有難了。所謂相逢何必曾相識,在下姓曾,這是我內子,已經在醉陽樓訂了位置想請女俠小酌一聚,可否賞光?”
秦湘答道:“我輩中人俠義本色,打抱不平本就是分內之事,”說完轉身看了一眼躺倒在地下的眾人,朝著白發人伸了伸舌頭又說道,“只是下手重了點。”
白發人哈哈大笑,說道:“好個俠義本色,只是不知道我們秦小英雄是否賞光了?”
秦湘也哈哈笑道:“既是盛情,小英雄我自然是卻之不恭咯。”說罷三人便往醉陽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