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保鏢松開手,北愛跑向門口,被一群大漢攔著不放,沖著門口喊:“讓我去見華延……我求你們了,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
他聽到了嗎,也許他聽到了,她才能活著從密室走出來,素白的裙子全是血,那是他在店里親手替她挑的,在試衣間里穿上的裙子。
他和她都會記得,他親口說的,不就是愛情嗎?愛情值幾個錢?在娛樂圈里?聽起來就像笑話一樣?并不好笑。
“我錯了……華延……華延,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應你,我不要回去,那里有鬼……好黑……”
“華延……華延大哥哥……”
華延沒有反應,她伸手抱著他的腿仿佛抱住了全世界。在這種時候,能跪在他腳下她就覺得是一種幸運了。
“華延哥哥……華延哥哥……”北愛扯了扯華延的衣袖,華延看了看華順,一手推開北愛,默然轉過身去。
“我……我還給你們……公司損失了十幾億,我拍戲還給你們,好不好?”北愛傻傻地問,完全沒有考慮自己說出的是一個天文數字。
“好?!比A延開口說道,“現在是六月,到年底為止,你要拍十二部電影,每一部電影的票房都要上億才能彌補公司的損失?!?p> “十二部電影?”北愛點點頭答應了,華順笑了:“你這個小妮子,要是你能在半年內拍完十二部電影,電影票房上億,我獎勵你一個億?!?p> 半年拍十二部電影是什么概念,北愛什么也不知道,他把所有資源壓在她瘦削的肩膀上,不論什么片子都要拍。
北愛聽劉姐說本來這些資源是屬于那些小花旦的,不雅照泄露后小花旦的名聲也毀了,一夜之間名利盡失。華延用了幾百萬買的十幾部小說,本來在年底前能全部拍完,結果現在只有一個女主角,就是北愛。
“孩子,你要在半年拍完十二部電影……”劉姐摸了摸北愛的頭,嘆了口氣,有點可憐北愛,“加油吧,愿上帝保佑你?!?p> 北愛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劉姐。劉姐比北愛高半個頭,像個媽媽一樣安慰北愛:“不用怕,熬完這半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action”背后傳來華延的聲音,北愛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推進了游泳池里,一個素不相識的男生跳下泳池。
北愛掙扎著想要潛出水面呼吸新鮮空氣,頭被人緊緊按著,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就要死了,突然被人救了上岸,抬起頭看到華延就坐在遠處,原來自己還活著,他的世界太恐怖了。
華延要拍的是類似真人秀的電影,北愛的腳抽筋了,依偎在一個陌生人懷里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他們沒有給她劇本,一切靠她自由發揮,演不好就要挨罵。
“你是誰?”北愛問,一滴滴汗水從男生的額頭流下來,男生微微一笑:“一個陌生人?!?p> “謝謝你救了我。”雖然知道自己是在拍戲,但是也不能不真誠,北愛甜甜地一笑,“你救了我,怎么會是陌生人呢?我叫……我叫……”
北愛望向華延,華延拿著一個牌子,牌子上寫著大大兩個字:“薛彤”
好吧,有新名字了,北愛無奈地和男生說:“我叫薛彤,剛才那個人呢?”
“他,被我打跑了?!?p> “可是他看起來比你強壯多了?!?p> “我是這個游泳池的主人?!?p> “什么,這個游泳池被你承包了?”
“嗯,游泳場是我爸爸的,以后你喜歡可以常來,很高興認識你。”
“可是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演的到底是哪一出?北愛到現在還不知道男主演的名字,他偏偏不說。拍戲到凌晨,她才明白原來這是一個英雄救美最后她變成他的女朋友的故事,所以電影的最后他最后和她說:“我叫男朋友?!?p> “男朋友……”北愛重復陌生男人說的這三個字,聽到導演喊停,他們和她說——戲拍完了,完美的結局。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開拍第二部電影。”
華延沒有想到北愛拍第一部戲全程沒有意外,用了一個下午拍完一部電影,因為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來不及思索,他們要的是真人秀,她太真誠,兩個小時就演完了。
那個男主角走了,北愛失神地看著那個陌生的背影越走越遠沒有回頭,前一分鐘他在戲里和她說:“我叫男朋友?!?p> 他叫男朋友,有感情就會一生一世嗎,不如忘了自己的名字他的故事。
北愛回頭看著清澈的游泳池心里發毛,來不及反應過來,又被人推了下去。華延在岸上站了一會,扔下一袋包子,招招手走了,隨同的演員也走了。
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門被摔上的聲音,偌大的黑漆漆的游泳場靜悄悄的,原來他要關著她,讓她好好反省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錯了。
北愛摸黑吃了三個包子,剩下的留到明天去,躺在靜悄悄冷冰冰的地面上一睡過去又是一天,第二天醒來也許是著涼了,身子像水一樣軟綿綿的一動不能動,望眼欲穿等著,她知道他一定會回來報復她。
“我……感冒了……”北愛輕聲和華延說,華延沒有反應,北愛不敢再說,換下濕漉漉的衣服,穿上華麗的長裙,他給她的戲服。
很快北愛就明白了劉姐為什么會同情自己,她那么惡毒的人都會同情她,是因為她遇到了更惡毒的人。
失蹤,綁架,各種各樣無厘頭的劇本,面對一個兇巴巴的假戲真做的大漢,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又是那種感覺,她本來以為自己要死了,被人緊緊掐著脖子昏了過去,醒來時聽說戲已經拍完了,習習冷風刺骨寒,他只是看著。
后面的戲不是那么順利,一個鏡頭重拍十幾次,不知不覺一天就過去了,半夜三更的時候鬼都睡著了,她卻要繼續在墓地里拍戲。
“我好困很困……”北愛小聲抱怨著,不知不覺沉沉入睡,醒來時發覺自己躺在一張格外柔軟的大床上,是天堂嗎?
“你昏了過去?!比A延抬起頭看著藥水瓶,一滴一滴的藥水通過細細的針管輸入北愛體內,他和她說,“生病了多喝白米粥?!?p> “可是……我想吃肉包子……”
“拿錢來?!?p> “我……我沒有錢。”
“那就給我閉嘴。”
華延把碗摔到桌子上,轉過身頭也不回走出房間,北愛抱著沒有味道的白米粥嘗了一小口,這個男人又回來了。
“你在床上吃飯是想找死嗎?”
“對不起……”北愛努力站起來,站著喝完一碗白米粥,清醒了些才想起這是華延的別墅,他很久很久沒有帶她回來了。
北愛怕離開別墅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回來,也許永遠不回來了,就這樣懶洋洋躺著不愿起床,能多躺一秒是一秒,畢竟如他所說:“賣了你也不夠買這張床?!?p> 北愛只睡了四五個小時,吊完點滴就要繼續拍戲。華順下的指令是六個月十二部電影,每一部電影的票房都要上億,她做不到也要做到,否則他們很可能打斷她的腿。
于是六個月里她沒有一天假期,沒日沒夜地拍戲拍戲拍戲拍戲拍戲,來不及在戲外和男主角成為普通朋友,一部青春虐戀電影又拍完了。
聽說他們是她的男朋友,可她都不認識他們,甚至連他們的名字也不知道。
整個劇組都知道北愛感冒持續了兩個月,但是沒有人敢對華延提要求,北愛看出男主角很不想抱自己。她的感冒就是一直好不了,他們就是抽不出時間帶她去看過醫生,每一個人就是離她遠遠的生怕被傳染感冒。
她的時間已經被排滿了,少一秒鐘也不行。她欠他十幾億,他沒有辦法原諒她毀了他的女朋友們的大好前程,他本來可以從她們身上賺更多錢。
最后一部電影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哭著拍完的,北愛把自己給感動了,急著拍完電影,用盡一切辦法讓自己哭,想起華延和華順說過的每一句話,淚水止不住流下來,成就娛樂圈史上票房最高的悲情電影。
當她回過頭,一百八十天像做夢一樣過去了,他依舊站在她面前,她再一次倒在了他懷里,許多天沒有醒過來,新一年的璀璨煙火冷卻在晚風里。
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除非她被他的跑車撞了失憶了,一世不能忘。除非這感情,他不稀罕太易得到。他千萬不要出現在她婚禮的現場。
天邊一閃而過的璀璨煙火是他的,萬千星輝熱鬧非凡是她們的,而她什么也沒有,因為游戲就是這么玩的,他可以輕易創造一段愛情神話,也可以瞬間瓦解毀滅它。
他與她,差一些,永遠一起。花心是因為內分泌失調。荷爾蒙決定一見鐘情,多巴胺決定天長地久,腎上腺決定出不出手,自尊心決定誰先開口。最后,壽命和現實決定誰先離開誰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