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命知天面色凝重,他心中暗想,難道白班岸的信物被人掉包了?
三十年前,李御亭的案件,命知天已找人暗自打探,還尚未找到元兇,而今日看來,白班岸那邊也可能出了差池,這背后的神秘力量究竟是誰?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這些都在命知天的心中打下了疑問。
但,還好有云汐在,這個在命知天整個計劃中至關為重的一人,大帝皇者,天選之子。
只是,命知天在考慮要不要將這個故事的前因后果告訴云汐,然而,答案卻是否定的,他認為現在的云汐還尚年幼,還承擔不下這所謂天選之人所肩負的責任。
沉思了一會,命知天忽然道:“云汐少俠,你是說同你一道的女子過不了生死潭?”
云汐不假思索道:“是的,她用蘸過我血液的手絹放入酒壺之中,隨后將血酒倒在身上,但是這種藥效時間過短,她也不得不回到岸上。
云汐是前朝皇帝的后代,他有著百毒不侵的血液,能過生死潭這點可以解釋,可令命知天不解的是,白班岸的信物銀鐲里也有著先帝的血液,帶此手鐲,亦能百毒不侵。
可是,她卻過不得生死潭!
白班岸出了事,同云汐共赴生死潭的另有其人,命知天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命知天不是不知道,這么多年言凌的勢力都在暗暗的監視著他,于是,他歸隱于楓山,設下了知返林、生死潭,使入侵者聞風喪膽,望之卻步。
可如今,三十年過去了,當初萬日生的預言,眼看就快到了期限,而當下時局卻更加的撲朔迷離。
雖說是天命所至,可亦有人能逆天命知行之。?
想到此時,命知天憂心忡忡,面帶倦色,乍一看,這位神機妙算的天機老人,也不過是一普通的老叟罷了。
沉思片刻,命知天做出了決定,“云汐少俠,我要同你共赴紫霞山。”
云汐似乎有點受寵若驚了,激動道:“前輩若能出山相助,那是再好不過了。”
但如訸所說,命知天是神人,得神人相助,則事事可成,可命知天為何要這樣做?云汐一臉愕然,不得不去想些什么。
他從來都不知道,為何從淺夢送他到清泉山莊之后,這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紫霞山。
紫霞山到底有著什么秘密,這些秘密跟自己有無關系,云汐都不知道,當然,也沒有人告訴他。
只是,今日,命知天也參與了進來。
“事不宜遲,我們動身吧。”命知天抿了一口清茶,沉聲道。
就像當初一樣,兩手空空的來,如今,也是兩手空空的走。什么都不帶來,什么都不帶走。
這時,云汐也站起身子,跟在命知天的身后。
命知天輕推木門,門開了。
可,門前的情景,卻出乎了命知天和云汐的意料。
原來,映入眼簾的是七個人,這七個人長相怪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手上均拿著兵器,兵器也很是怪異,有狼牙棒,神仙索,劈山巨斧等。
來者洶洶,不是善類。
這時,為首的一位,長相奇丑的老者突然發話了,惡狠狠的說道:“命知天!”
命知天知道,眼前的這七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有著竹林七煞稱的,天芒山七煞,是武林中一等的高手,只不過不知道為何,卻成了朝廷的走狗。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竹林七煞,既知我名,還不速速退去。”命知天淡然道。
“哼,知道我們名頭就好,命知天,你知返林,生死潭均已破,今日,我竹林七煞就是為取你性命而來的。”老頭不屑的說道,他覺得命知天不過是一個算命先生,憑竹林七煞的武功,殺死他,不過是殺死一只螻蟻那么簡單。
“那就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了。”說著,命知天便推開云汐,往竹林七鬼沖去。
原來,此時的命知天再也不是三十年前的那位文弱的術士,經歷過風風雨雨之后,他在武學上也有了極高的造詣。
竹林七煞只覺得眼前一陣疾風閃過,誰知命知天已到跟前。
太快了,猶如閃電一般。
這時,命知天從懷中掏出一把扇子,就往竹林七鬼的老頭胸前刺去,老頭哪里來得及招架這突然其來的器物,只聽見啊的一聲,便被命知天戳到三米之外。
老者摔落到地上,頓時口吐鮮血,痛聲道:“命知天,你!”說完便倒下了。
命知天這閃電一擊,擊中了老頭的要害,一招制敵。
其他的六位,也紛紛朝老頭望去,見老大已死,六位面面相覷,暗驚這命知天的功夫竟也深不可測,但在片刻的遲疑之后,他們也更加憤怒了。
“竹林七煞天罡陣!”其中的一位胖子話音剛落,只見他們六人便像疊羅漢一樣疊在了一起,站成了三排,最上面的是七人中僅有的一位女性,只是最底層處少了一個缺口,這個位置應該是屬于那位老頭的,但是他卻已經死了。
命知天不由得往后退了幾步。
“天星劍。”胖子繼續喊道。
只見站的最高的那位女子,張開了雙臂,她的兵器是一把劍,這把劍倒懸在了空中,發出紫色的光芒。
說著,天星劍就往命知天刺去。
命知天見狀,立即將扇子鋪開,右手將扇面畫成了一個圈,一道金黃色的屏障相即而成。
紫色的劍盯在了金黃色的屏障之上,發散出冷冷的寒氣,卻漸漸被金黃色的光吸收了。
命知天見狀,嘴角上揚,輕笑道:”久聞竹林七煞大名,今日一會也不過如此嘛。”
竹林七煞見命知天嘲笑自己,心中頓時怒火中燒,霎那間天罡陣也變成了一字長蛇陣,為首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壯漢,手里提著一把開山巨斧,往命知天劈去。
命知天隨即一閃,但緊接著第二個人也拿著神仙索往命知天抽去,被命知天用扇子纏繞了幾圈,而第三個人也順勢踩著繩索,劈天蓋地而來。六人排頭到排尾,又從排尾到排頭,打起了車輪戰,不給命知天喘息的機會。
可即使這樣,命知天依然能面不改色,從容應對。
?這眾多兵器撞擊發出的噼里啪啦聲,打斗的場面讓云汐是振耳發聵,眼花繚亂。
心中不由默默的感嘆著,命知天武功的高深莫測。
這時,左手執扇的命知天,突然飛到了空中,離地大致十余丈的地方。
只見命知天身體朝下,倒懸在空中,見他突然發力,揮動著扇子,一瞬間射出十幾道金黃色的光芒。
竹林七煞見天空中光芒四射,往己方襲來,不由得用兵器去阻擋,可他們那里接的住這從空中而來,自上而下的力道,紛紛不堪其擾,兵器隨即散落一地。
竹林七煞敗了,他們平日里行走江湖,從未在招式上輸過人一招半式,可是今天卻是如此的狼狽不堪。
這時,命知天從空中降落了下來,合起扇子,淡然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我不殺你們,回去告訴那位狗皇帝,其命自有天收。”
竹林七煞聽罷,面帶慘色,帶著老頭的尸體便倉皇而去。
“好,好,好。不錯,非常不錯。”
說話的人不是云汐。
而是從遠處走來了一位老者。
頃刻間,他已經走到了命知天的身旁。
這是一位與命知天年紀相仿的老者,同樣是白發蒼蒼,但也同樣是神采奕奕,又是同樣的深不可測。
“命知天,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老者淡淡道。
“很久是多久!”
“三十年!”
“那確實很久了!”
“但,我還是來了!”
“你,不該來的。”命知天呵呵一笑。
老者同樣笑道:“沒了生死潭毒蛇陣,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原來,生死潭毒蛇陣被云汐破解后,那些別有用心之人也來了。
云汐聽到此時,不由心中一驚,沒想到自己擅闖生死潭,給命知天帶來了這么多的麻煩,臉上帶著歉意看向命知天。
命知天看出云汐臉上的歉意,示意他不要自責,仿佛再說,該來的終將會回來的,這些是躲也躲不掉的。
“哦?那閣下請出手吧。”命知天淡然道。
只見,老者眼中邪光一閃,雙手合十,這時他的手中已經多出數百枚銀針。
?“梨花針?”云汐忍不住的喊道。
云汐的驚訝在于他的此人使用的暗器竟然同他張壽亭叔叔的極為相似。
但,令云汐更為震撼的一幕發生了。
“暴雨梨花!”老者冷喝道。
見老者攤開雙掌,數百枚銀針密密麻麻的排在掌心附近,隨后老者雙拳緊握,接著將其拋擲而出。
?這些銀針在空中竟然依次排開,一瞬間,天空中猶如下了一場針雨,這些如同牛毛般細的暗器,朝著命知天襲來。
?“暴雨梨花?”難道這就是張壽亭苦苦練習卻始終不得其義的暴雨梨花?云汐帶著諸多疑問心中默默念道。
命知天見針雨朝自己而來,不由得閃躲了過去。可是,這些銀針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一直跟在命知天的身旁,如影隨形。
命知天這才知道,原來這些銀針有著追蹤的效果,一味的躲閃是沒有用的,于是,他取出了他的兵器萬壑松風扇,欲擋其鋒芒。
銀針打在了扇面上,發出砰砰砰的聲音,隨之滴落在地上,而這些滴落在地上的銀針,在地上瞬間綻放出朵朵梨花,一瞬間便消失了,原來,這些銀針上沾滿了劇毒。
云汐在一旁也在為命知天捏了一把汗,他在心中默默祈禱著,愿命知天能安然無恙。
這時,命知天見空中的針雨漸漸小了,心想,自己的機會來了。于是,他使出了絕學。
只見命知天奔騰而起,身體離開了地面大致十余丈的距離,立于空中。
這一招正是萬壑松風,是他秒殺竹林七煞的絕學,屬萬壑松風扇的絕技,利用萬壑松風扇的威力,借助從天而降的慣性,給敵人以致命一擊。
命知天將扇子攤開,扇子泛著金光,在空中與命知天融為一體,猶如一團金黃色的火焰,像老者逼近。
老者見命知天使出了殺技,見他右腳平移了一尺有余,雙手立于胸前,這時,見他大聲喊道:“一夜春風來,梨花落地開。”從他的衣服里又瞬間釋放出千枚銀針,往命知天刺去。
金色光芒,從天而來,銀色針雨,卻逆流而上,它們在空中交匯,恍若一條燦爛的銀河。
轟。轟。轟。兩股光芒在空中發出陣陣巨響,這聲音只持續了片刻。
“啊。”老者大叫了一聲,瞪大了眼睛,嘴角處流出了一絲鮮血,接著便倒下了。
老者死都不相信,命知天的萬壑松風竟練的如此出神入化。
命知天從空中落下,落地時并沒有站穩。
他的臉色瞬間就變得蒼白了。
云汐見狀,急忙朝著命知天跑去,抱住命知天。
“大師,您沒事吧。”云汐關切道。
命知天在地上躺著,云汐輕托著他的身子,見命知天身上已經被白色銀針盯得是千瘡百孔。
命知天虛弱的睜開了眼睛,望向云汐,手輕輕的撫摸著云汐的臉。
“汐兒。”
?這是命知天第一次叫云汐這個稱呼,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只見命知天彎曲著手臂,極力的往懷里伸去,取出的是一個銀色手鐲,是當日皇帝臨終前托付給他的那只銀色手鐲。
命知天手臂不停的顫抖著,他對著云汐,用僅有的一絲力氣,微弱的說道:“汐兒,找到,找到,與這一副同樣的,同樣的銀鐲,去,去紫霞山,找,找,找風夜炫。”
說完后,命知天便閉上了雙眼。
“大師!”云汐失聲痛哭道,雙手拼了命晃動著命知天的身體。
可是,他無論怎么搖晃,也叫不醒這個沉睡的老人了。云汐雖如大師僅有一面之緣,但在某個瞬間,他卻覺得早已神交已久。
何況,若不是自己硬闖生死潭,破了大師的毒蛇陣,那么大師就不會有此一劫。
大師雖不是他親手殺之,卻間接的死于他之手,淚水劃過臉頰,滴在了命知天的衣服上,望著這位慈祥的老人,云汐此時心痛劇烈,悲憤萬分,他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可是,這所有的一切,都為時已晚了。
云汐右手抱著命知天的尸體,左手手里攥著命知天交付與他的銀鐲,在他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血色,長風呼嘯而過,他顯得更加的悲傷了。
于是,命知天的臨終所托,成了他的心愿,他的動力,他對命知天最后的承諾。
找到銀鐲的另一位擁有者。
去紫霞山找風夜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