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源駿原地駐足,掃了李浩一眼,對靠近廚房的那處斷壁道:“別藏了,我知道你在那。只是真讓我吃驚,你何時成為這群老鼠的一員,竟幫著他們把我騙出去?哼,算了,去幫我把龍女抓回來便既往不咎,等我收拾完那小子后再與你會合!”
躲在該處的人沉默片刻,依言跳起,現身往黛西所在的寫字樓跑去。
居高臨下的李浩看得真徹,赫然是周致遠。方知他已從冰庫里醒來,還偷偷摸到該處,可惜被文源駿發現并喚作小老鼠。
雖然熱息運行下聽到文源駿之言,但李浩對周致遠還是抱有一定信任,裝作沒聽見,也沒看見,自顧嘲諷道:“怎么了死老頭,怕我了嗎?過來啊,看來你也老得差不多,能力竟衰弱至此,被我破除力場一拳揍飛。哈,想來多揍兩拳,你也可以離開這險惡的人間,重新去投胎啦。”
眼前所有物體亮度突然暴漲,一個響雷在近處爆響,把李浩嚇了一大跳。趁其分神,文源駿在力場締結的保護罩里突然騰空飛起,咬牙切齒地往他飛撲過去。
李浩大吃一驚,萬沒料到神者也能凌空飛行,見后者欺近,忙朝其扔出樹體,轉身振翅往高架橋方向飛逃。
文源駿斜飛讓投來樹體從身邊擦過,怒喝道:“哪里逃!”單臂往李浩方向舉伸,五指勾張,下方的三支路燈立閃幾下,燈管盡爆,桿身由彎變直,并根根拔地而起,往后者疾射。
李浩驚得心跳加速,暗叫乖乖不得了,見燈柱射到,忙側飛躲開。
三路燈柱打空,落下時分別扎進路邊的商店、停靠的轎車及斜插到高架橋墩,又跌落到底下的綠化帶中。
然而隨著文源駿的怒喝,街道上和高架橋上更多的燈柱逐一熄滅,六根燈柱同樣變直后再騰空而起。李浩立懊悔不已,知道自己跑錯地方,不該沿橋飛行,而是要到空曠無物的地方或是海面上才對。
但他沒得選,第一他不想離黛西太遠,生怕她再有什么閃失,而自己又不在身邊;第二,也擔心彭高兩人,生怕青云社尚有余孽從地下基地爬出來加害他們。
事前想好的電擊策略因文源駿的凌空飛行顯得毫無用處。與神者近身肉搏,在力場的作用下實與尋死無異,若是遠攻,李浩也同樣有心無力,他沒法把路燈當成箭用的本領。無論遠近的攻擊都不行,一味的閃躲挨打更不是辦法,非但救不了人,自己也險象橫生。李浩急得冷汗直冒,不知該怎么做才對。
又一根燈柱從身后疾射而至,李浩打了個激靈,覷準時間和角度,一把撈托該燈柱,打掉另一根疾飛過來的燈柱后,掉反過來往文源駿投射回去。然而余下四根燈柱從四個不同角度疾射過來,他忙垂直上躍,四根燈柱頓撞成一堆爛鐵與玻璃碎渣。
反射過去的燈柱還沒到文源駿跟前便已停住,他索性站在其上,如御劍般追過來。
李浩見此招非單沒有對他造成威脅,倒讓他借反擊的空隙更接近自己,嚇得忙拍打羽翼,急急與其拉開距離。
二計不成,又生三計,神者的飛速始終不如翼者快,李浩索性往老人院更遠的地方逃去,指望其還會追來,到一定距離后,他便迂回老人院,馬上抱人逃走。
但文源駿似看穿他的詭計,見他遠遁不再追趕,反轉頭往黛西所在的寫字樓飛去。這簡值要把李浩的七魂六魄都嚇出體外,忙曲線追趕,想在其到達前把她接走。
文源駿覷他快追上來之際,又運起力場,把地上的燈柱,汽車、摩托、垃圾筒,甚至連一些商鋪裝飾在店門的花架花盤等紛紛架起,盡往李浩身上招呼,同時趁后者分神閃躲時悄悄接近過去。
李浩躲開或擋開的物品墜落地上,不光在地上摔個粉碎,有些更砸壞沿途地上各物與商鋪房屋,讓原來只有雨雷之聲的大街小巷,增加許多吵雜之音,金屬相撞、車輛警鳴、木頭折斷,玻璃破碎,居民醒后的吆喝、狗只吠叫等不絕于耳。
從相見至今,除了那偶然一擊,李浩實想不出半點有效的攻擊方法,窩囊又沮喪的無力感再次涌現,他焦灼地尋求有效之法,哪怕能傷到對手的一點皮肉也好。
見又一根路燈橫飛過來,文源駿悄然跟貼,李浩無奈地再度側外飛,躲開路燈攻擊的同時,盡量保持著安全距離,以免給敵人的力場逮住。雖然如此會拉長他到達寫字樓的距離,可他沒得選擇。
驀然,李浩發現全身毛發根根豎起,皮膚生出刺痛的感覺,還沒明白怎么回事,眼前境物爆亮,腦袋緊接著轟地一聲,他失去所有意識。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浩醒過來時便發現他正倒在雨水地上,全身由內到外灼痛不已,身體外表一片漆黑,某些部位還冒著縷縷煙絲,散發著烤熟的味道。茫然四望,但見一臺四輪朝天的轎車打著警笛,一臺女裝摩托摔得碎爛,殘件四散,還有滿地的雜物碎件。距他百多米的地上,文源駿正四肢撐地,似要爬起。
盡管不知發生了何事,李浩心中大喜。眼中的文源駿看來受傷不輕,如狗爬地的他緩緩起立,其中一腿赫然已斷折。
說到自我療傷能力,李浩敢打著胸膛說絕對在敵人之上。忙起來想給其最后一擊,然而他的手腳并不靈活,剛起來又跌倒在地。
雖然冥者能力在發揮,但李浩仍覺它太慢,匍匐前行數米,來到翻倒的汽車旁,勉力站立,憋足勁道,往汽車踹去,以圖把它踹到文源駿處,把他撞翻、擊倒。
可惜一腳下去,汽車紋絲不動,二腳過去,汽車搖晃,三腳蹬直,汽車才挪動數米,沖前第四腳怒踢,汽車終如愿發著刺耳的聲音,刮著地面橫掃過去。
但汽車如撞到一個堅硬無比的物體,瞬間從其上翻滾過去。
“臭小子。”文源駿咬牙把斷腿接正,穩穩站起,狠狠道:“這雷本沖著你打,沒把你劈死,反連累于我,你真該死!”
李浩吃了一驚,忙撿起地上雜物,用力扔去,可惜文源駿已筑起屏障力場的保護罩,所投的東西不是失了準頭偏到一邊,就是撞得力場泛起藍色光芒,然后掉落地上。
“哼。”文源駿踏前道:“你只有這招嗎?”
李浩大凜,忙退后轉身拍翅,想從空中逃走。無奈因倉促發力,起飛時的上升速度較慢,被文源駿窺覬飛來一支路燈柱,直把他的右翼穿了個大窟隆,害他從半空跌落地上。
一擊而中,文源駿頓寬心不少,隨步走往李浩所在。
李浩當然知道被人逮住是什么后果,既然飛不起來,便將計就計,腳一沾地即熱息貫于雙腳,運起魔者之力往寫字樓一步數米地飛奔起來。
文源駿一征,忙大手一揮,地上雜物重物,不約而同騰空,劈頭蓋腦地往李浩拍打過去,自身再度凌空,怒叫著緊追不放。
逃亡的道路并不好走,不但要穿墻跨欄,還不時躲閃后方襲來的東西。若是輕物,李浩自不會放在眼內,但汽車、摩托等級別的重物,他不得不上跳下竄,左閃右避地躲開。由此,他與文源駿的距離不但沒有拉開,反而越來越近。
終于,臨近寫字樓時,一輛趕路的45尺貨柜車被文源駿的力場逮到,連車帶柜一起把奔跑中的李浩橫砸得吐血,一起翻滾進寫字樓的停車場,貨柜車翻滾數圈,把停在那的兩臺小轎車壓成鐵餅后才停下來。
李浩翻滾過停車場,一直到寫字樓樓面,把門前側的三根旗桿全部撞倒后方停下來。
他并不知道文源駿力場的具體可控范圍,但他知道經此擔擱,與其距離已拉近很多,顧不了身上的傷痛,翻跳起來發力往寫字樓內沖去。
可人剛到玻璃門前,身型倏地一頓定住,手腳不聽使喚地僵著。
李浩心底一沉,暗叫完了。
“哈哈。”文源駿陰森森的聲音,從后方傳來道:“再怎么跑還是給我逮到了,兔崽子。想怎個死法,說出來讓我考慮考慮。”
李浩索性閉上眼睛,一聲不吭。
“不說嗎?”文源駿來到他的身后,單手微揚,三根斷旗桿品字型飛插過來,穿過李浩的肉身,帶著他撞破寫字樓門面的大玻璃門,直釘在前臺背景墻上。
李浩面朝背景墻,吐出一口鮮血,仍是一聲不吭。他知道此時說什么都沒用,干脆不開口。
“哼哼。”文源駿揮手,把樓內剛跑出來,欲視看出了什么事的三名保安脖子扭斷,冷笑道:“骨頭倒挺硬的。待我想想,你是三形合一的龍仆,也就是說你有冥者的恢復力,魔者的破壞力,還有翼者的速度與敏捷,難怪殺你費了我這么多功夫和時間,真心不習慣與你這種畸形的龍仆打斗啊。不過話說回來,冥者的再生力不單能讓你不會輕易死去,還會讓你在死的時候變得更慘烈啊,哈哈。。。”
“叮!”寫字樓電梯閃著下降的標示,發著到層的鈴聲打斷文源駿的笑聲。梯門剛開,里面步法凌亂地跑出一名身穿保安制服的人,突見前臺一幕,愣在當場。
李浩望到此人,大驚失色,狂叫道:“快跑!”
來者誠然是把濕透連衣裙換成保安制服的黛西。但她并沒有如李浩所愿地拔腿奔跑,反往他所在走去,急切中帶著哭腔道:“對不起,你、你還好嗎?剛才我明明見你被雷打中了!傷得重不重啊。”
李浩都快急瘋了,暴喝道:“別說了,快跑啊!”
黛西輕搖頭道:“我不想跑了。”
李浩為之驚愕。
文源駿眼珠一轉,右手往后拉,再往下按壓,三根斷旗桿從李浩背上抽出,帶著血飛扔到門外,后者同時也從背景墻中凌空出來,又重重地仰摔在前臺的花崗巖石地板上。
文源駿大笑著躍飛到李浩胸腹間,同時手往黛西方向虛抓,獰笑道:“不跑就對了,哈哈。對了,剛才大意給你打了一拳,現在我便在你的眼前,把她榨得一滴血也不剩,我看你的應激反應強大還是我的力量強大!”
李浩疾言遽色道:“你敢!我打扁你這老東西!”然而身子、手腳連動都不能動。
黛西不能動彈地被凌空移到李浩跟前,臉對臉隔空對望著停住,文源駿在后狂笑道:“這角度正好,好好欣賞你契主死時的表情吧,相信會讓你到了地獄,不!到了下一世也不會忘記的,哈哈。。。”
李浩悲不自勝道:“你為什么不跑啊!”
黛西含淚道:“我不要!如果你不幸在此罹難,我、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我要和你死在一起。”
李浩淚盈滿眶,硬咽道:“黛西。。。”
“喂喂。”被兩人無視的文源駿掃了懸掛大堂的時鐘一眼,狠狠道:“我不是讓你倆面對面地卿卿我我,而是讓你倆好好看著彼此的痛苦表情!嗯,時間正好,快將六時,哈哈,來吧!讓我們在這小子面前好好為我即將重獲青春,恢復為最強盛狀態狂呼吧!”
黛西身子頓時一緊。盡管她已作好死的準備,可對即將發生的未知之事,仍禁不住心生惶恐,畏懼道:“李、李浩。。。”
強大的熱息再度在李浩體內狂涌,但這一次,他如被億萬噸郵輪壓在底下,空有滿身力量仍動彈不得。
在力場的重壓下,李浩所有骨頭根根折斷,身下的花崗巖地板也被壓得以他為中心,如蜘蛛網般開裂爆碎。
李浩整個人都嵌埋進地里,他噴出一口鮮血,掙扎著怒吼道:“混帳老東西,我絕不會放過你!”既怒又急的他,在文源駿狂笑中被壓到更深的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