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小林激動不已，這根掃描刷的科技含量一定不低。
攤主穿著被瘴氣熏染成牙黃色的防化服，透過面罩，看到鳥類的鉤喙和羽毛，是個鳥人。
程晨不動聲色的與對方講價，最后以兩萬的價格買下了這根攤主也不知用途的刷子。
目光掃過剩下的垃圾，沒有找到和刷子材質類似的部件。
“這種黑色殘件還有嗎？”程晨問。
“哦？它是什么東西？”
攤主意識到了什么，雖然他經驗豐富，但也認不全所有的垃圾，至少有一半是在憑感覺要價。
“是一款智能馬桶的刷子，對我的便秘有很大幫助，”程晨語氣誠懇，“你是在哪兒找到它的，我愿意付出五萬獲得一些信息。”
鳥人投去同情的目光，一邊打開手臂上的導航儀，調出行程記錄，發送給他，程晨也轉了五萬過去。
“主人，您的演技日益精湛了呀！”
“不要拍馬屁，謙虛使我進步。”
“這臺基因編譯設計一體機，在走私市場上至少賣八千萬，您要是找到它，就是白撿錢啊！”
“能不能找到還另說，說不定已經被人撿走了。”
程晨前往垃圾公司的辦公室，找到負責人，詢問成為拾荒者的方法。
負責人是一頭豬人，體型胖大，如同一座肉山，嚼著生煙葉，嘴巴染成墨綠色。
看了他們一眼，跟那些苦哈哈不同，一副養尊處優的樣子，以為是來垃圾場找樂子的無聊人士。
“五萬一天，進門刷卡，不準互相搶奪，發生爭執呼叫我們去調解。”
登記后，兩人穿過電子門，走進成堆的垃圾中。
陳姍姍環顧四周——沒想到真的進來撿垃圾了，這個男生倒是百無禁忌，好像沒有什么避諱的事。
日益滋長的好奇心促使陳姍姍敢于嘗試新鮮事物，她忽然覺得，穿著動力裝甲撿垃圾也很有趣。
程晨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循著鳥人拾荒者的路線，沿路搜索。
正如小林所說，八千萬是個不小的數字，值得花費幾天時間搜尋。
“主人，快看那里！”
“找到了？”
“不，是另一件值錢貨。”
小林認出一塊不起眼的殘片是從某個1級文明的醫療機器上脫落下來的。
出現殘片，說明本體就在附近。
程晨和陳姍姍各自抓住樓板的一邊，動力裝甲噴出尾焰，千斤重的樓板被掀到一邊，露出底下的手術臺和無影燈，幾乎壓碎了。這種物理損壞修復起來并不困難。
“這是一臺全自動手術臺，帶透視成像和診斷功能的，倒不是禁運品，淘貓價800W，不過它的數據盤不是靈長目的。”小林說。
“正方形的，顯然不是靈長目的手術臺，還能用嗎？”
“換個靈長目的數據盤就行了，先送回去吧。”
程晨點頭，就地展開傳輸裝置，把機器送回工坊。
小林的眼睛很毒，陸續撿了不少值錢貨，看來信息優勢確實能帶來財富。
一小時后，熾烈的陽光忽然一暗，程晨抬起頭，鉛云在頭頂匯聚，像肚子痛的人似的翻滾起來。
“要下雨了。”陳姍姍扶著額頭說。
“沒關系，有動力裝甲，環境變化影響不大。”
就算有雷電劈下來，動力裝甲也相當于法拉第籠，完美卸去電流。
頃刻之間暴雨傾盆。
結果由于雨幕厚重，看不清地面，程晨不得不停止搜索工作，兩人就近找到一根架空的鋼梁，躲在下面躲雨。
陳姍姍抱著膝蓋，頭上的木板滴下一串串水珠，像個溶洞。她摩挲著動力裝甲的金屬關節，跟身邊的程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她瞅著廢舊金屬被酸雨浸濕后冒出的氣泡，問：“以后地球上會沒有疾病嗎？”
“是的。”
“我們會永生嗎？”
“會。”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我想吃豬耳朵。”
“哈哈哈，你好奇怪。”陳姍姍笑了起來。
“你不想吃嗎？鴨脖店的豬耳朵，麻辣口味的。”
“想吃。”陳姍姍認真地點頭。
“那我們回去就吃。”
“程晨，”女生轉過臉，“我可以叫你橙子嗎？總是喊名字，太嚴肅了。”
“好呀。”
“那你可以叫我姍姍嗎？”
程晨覺得自己中套了，老大不情愿的說：“好吧。”
雨停了。
兩人繼續向前，鳥人拾荒者的路線已經走過了三分之二，還沒有找到黑色刷子的本體，程晨不禁懷疑它是否存在。
“你說，八千萬的機器，為什么會流落出來？”程晨問。
“肯定發生意外事件咯。”
“上面沾著一點石灰粉，而且有劃痕，說不定是一次房屋倒塌事件，地震或是別的原因引起的，這臺機器混在建筑垃圾里被清理掉了，所以，我們應該重點搜索建筑垃圾。”程晨推斷道。
“主人，您說的有道理！”
他們加快了搜索進度，轉了一圈回到原點，第二遍搜索，注意力放在各種建筑殘塊上。
程晨的判斷是正確的，當他掀開一大塊水泥樓板，亂石堆里躺著第二根掃描刷，刨開灰土，相同材質的黑色機器露出了一角。
終于找到了，八千萬到手。
兩人正要把它挖出來，忽然，動力裝甲的電子系統監測到一段異樣的音頻。
“主人，7點鐘方向，地下有聲音！”小林發出警報。
程晨走過去，一道藍光掃過廢墟，掃描圖顯示，在碎石瓦礫之下，有一只蜷縮成團的動物。
被壓在底下了嗎？
他走過去，扒開地面，騰的一聲，塵土飛揚，一道白影竄了出來，張開大口，結結實實地咬在他的臉上！
嘎吱！
四顆尖牙登時刺進半寸，有機玻璃面甲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啊！！”身邊的陳姍姍尖叫起來。
在女生的視線中，一頭通體雪白的大型貓科動物，正用短粗有力的前爪摟住程晨的肩膀，瘋狂啃咬他的腦袋，涎水沾得到處都是。
頭盔的金屬部分凹陷下去，透明材料則崩裂開來，嘎吱嘎吱，就像在吃冰糖葫蘆。
“救我！幫我弄開它！拿槍打！我要堅持不住了！”程晨大吼，面甲被咬穿后，外界的熱氣也涌進來了，聞到一股刺鼻的硫磺氣味。
陳姍姍緊張極了，勉強拔出光線槍，要不是有動力裝甲，雙手的顫抖絕對會讓槍口揚到天上去。
“你在抓夢腳？！快開槍啊！！”
程晨已經被撲翻了，后背著地，勉強做出地面技的姿勢，雙腿猛蹬大白豹的腹部，卻沒什么效果。
要知道，地球上的大型貓科動物四五秒就可以沖過百米，爆發力驚人，這頭外星大貓就更兇殘了，幾下就要撕開他的動力裝甲。
“我、我怕打到你……”陳姍姍帶著哭腔說。
“它是自瞄的，你怕個屁喲！”
面甲快被咬壞了，腥臭口水滴在臉上，反應堆功率開到最大，才堪堪撐住猛獸的撕咬。
陳姍姍這才想起之前受過的那些訓練，果斷扣動扳機！
白豹腦袋一顫，癱軟在程晨身上。
“咳咳……把它弄走，我沒有力氣了。”程晨嗆了一口酸霧，劇烈咳嗽著，喉嚨火辣辣的疼。
陳姍姍趕緊挪開豹子尸體，把他拽出來。
程晨立刻啟動手環回到工坊，換了一套動力裝甲再回來。
他蹲下來查看大白豹尸體，心說，我好心把你挖出來，居然想咬死我，真是現實版的農夫與蛇的故事……垃圾堆里為什么會有猛獸？難道是混在大型垃圾里運來的？
豹子的皮毛相當漂亮，潔白似雪，間雜著銀色的斑點，而且相當整齊，有種在寵物店里精心修過毛的感覺。它的耳朵穿著銀環，脖頸上戴著鑲嵌寶石的項圈，似乎是被人飼養的。
程晨撥開頸毛，看到項圈綴著狗牌，蝕刻著‘白圭’兩個字，還有一串編碼。
忽然，狗牌射出一道光束，從上到下掃過他的身體。
“它在掃描你！”小林提醒。
“掃唄。”
程晨沒當一回事，一腳踢開豹子尸體，繼續挖那黑色機器，傳輸到工坊。
這一趟，基因組件搞齊了，后面還有繁瑣的修復工作等著他。
倉庫里。
泛著藍光的工作臺，中間的凹陷部分盈滿了藍色液體，從垃圾場淘來的芯片切除了冗余部分，浸入分解液，它的基質逐漸溶解，露出纖細復雜的內部結構——金屬絲線、晶體管、納米元件等等。
程晨在操作界面上按了幾下，基質被循環水流帶走，工作臺的錐形頂部向下伸出一支機械桿，節節伸長，最后的一毫米直徑觸頭綻放開幾千個纖毫畢現的精密工具，擇菜似的，在芯片里挑選可用部分，放在旁邊的玻璃皿里。
高度自動化省去了程晨很多麻煩，只要掌握大方向就行了。
放置工坊的這間倉庫已經被改造成無塵環境了，出入要通過更衣室，換無塵服。
到了上學時間，就換妮可來干活，二十四小時輪班，幾天后，基因編譯和設計組件拼裝完畢，納入到工坊系統里。
擁有了基因組件，終于可以做一些事了。
程晨把之前得到的喪尸復原藥劑放進解析儀器，開始解析它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