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程晨站在操場邊線，隨著體育老師的口令擲出標槍。
站成一排的學生同時一擲，竹標槍唰的飛出去。
想要扔遠并不簡單，過不了二十米就像鳥屎一樣掉下來了。
大家都知道有出手角度，但最后扔出去的時候，又被隨機性支配了。
程晨扔了幾輪，效果都不好，雖然他的力量比起高一有所增長，卻沒有那時候的靈性了，最多扔到三十米遠的位置。
再看別人，有幾個輕松扔到五十米的，他開始擔心運動會成績了。
走到鉛球區試了一次，掌根推出沉重的鉛球，砸在五六米遠的地方，皺了皺眉頭，也不滿意。
揉著胳膊想，看來這幾天要鍛煉身體了。
他和陳姍姍在喪尸星球上呆了兩天，地球上，智能仿生人的表現不錯，沒有露餡，假扮他們往返學校和家里。
程晨在走私討論組詢問基因儀器的事情，有貨，但是整機的價格較貴，收購二手芯片、處理器、電子元件等等部件自己組裝比較便宜。
小林算了一下價格，全用新機器沒有一億辦不來，而且，他不僅要構筑基因編程模組，還要更進一步，量產抗癌藥物，制藥機器肯定不止一套，花的錢就更多了。
詢問二手部件的收購地點，組里老哥丟給他一個位標。
垃圾星。
無論文明多么發達，都避免不了產生垃圾，礙于本星球苛刻的環保處理標準，很多垃圾被打包賣到外星。
垃圾星就是宇宙中的大型垃圾處理廠。
生活垃圾不值錢，也不用精細處理，直接裝進集裝箱，投進非生命行星的軌道就行了，它們會在穿過大氣層時燒毀，或者落入地表成為星球的基礎物質之一。
值錢的是科技廢料和工業廢料，特別是對于低級文明來說。
2級文明的兒童玩具上摳下來的芯片，都可以引發1級文明的一場科技革新。
關鍵是如何在垃圾堆里找到發達文明嚴密技術封鎖的漏網之魚，如同拿著淘金盤在河水里找金子，經驗和運氣都很重要。
當然了，程晨是去收購的，沒必要親自動手淘金。
倉庫里，收到出發的信息，陳姍姍故意回了一段語音好讓李欣聽見，看到她別過臉去，掩飾失落的表情，陳姍姍的心情就十分愉悅。
她以為李欣那天過后就會離開，沒想到對方竟然觍著臉留下來了，還強詞奪理的說，是為了幫助提升國內科技，好像在忍辱負重一樣。
陳姍姍不喜歡這個女生，心里有一股縈繞不去的危機感，像護食的貓咪一樣拱起后背，發出威脅的聲音，但是對方蜷縮成一團，就算被欺負了也不走，這就很討厭了。
她想要探究李欣和程晨以前的關系，沒人告訴她，那兩個外星女孩對此諱莫如深，讓她越發忐忑不安。
前往垃圾星的路上，程晨抓緊時間學習通用語，陳姍姍也在學。
這艘烏鶇級的船艙改造成密封式的了，內部環境舒適。
書本和筆貼著加磁的小鐵片，粘在金屬桌面上，防止亂飄。
女生忽然有點心神不寧。
“喂。”
“嗯？”
“你說，我們以后……會怎樣？”她小心地投去期冀的目光。
“以后再說吧。”程晨嘟囔了一句。
陳姍姍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但她不好意思更明確地表示了，表情顯得很別扭。
“主人，我們到了。”小林匯報。
程晨打開外景成像——飛船正在穿越濃云，機身發出輕微的顫抖。
突破云層，出現了大片的赭色山脈，逶迤千里。
這顆垃圾星屬于生命行星，本土生命還沒有誕生智慧，主要是一些恐龍類。
自從垃圾回收公司入駐，二氧化碳濃度增高，溫室效應逐漸嚴重，即使在中緯度地區，地表溫度也有五十度以上，異常炎熱。
大型恐龍幾乎滅絕，只剩下迅猛龍之類的小型種類。
程晨把面甲打開，調成增氧模式，感受了一下滾燙的熱氣。
穿著動力裝甲向目標地點飛行，沒過多久，就看到成片的垃圾山，蔚為壯觀，是一片人造的丘陵地貌，無數的金屬垃圾在陽光下閃著光，酸雨腐蝕出凹痕清晰可見。
成百上千個穿著防化服的‘拾荒者’從垃圾山的底部往上攀登，憑借無數歲月積累下來的經驗和輔助儀器打撈值錢之物。
“那些垃圾里面有我們需要的東西？”陳姍姍好奇的問。
“嗯。”
“我們可以下去撿嗎？”
“不可以。”
“為嘛？”
“垃圾場是私人的，他們一船船買來垃圾。”
程晨指向遠方一艘超大型貨運飛船，長度超過六百米，宛如一條巨鯨，有著工業艦獨特的橘黃色涂裝，腹部的艙門敞開，龐大的塊狀垃圾滑出艙體，從高處墜落，撞擊地面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垃圾飛散。
“垃圾公司雇傭拾荒者打撈回收，拾荒者按月繳費，貨歸拾荒者，如果我們私自去撿，會被當成竊賊的。”
“哦，我明白了。”
二人降落在垃圾山出口處的小鎮上，環境惡劣，像是沙漠里的驛站，簡易板房拼成橫平豎直的樣子。
這里的人基本只有收購材料的商人、拾荒者和承包垃圾場公司的員工，從他們的服飾就可以看出區別。
外星生物并不懼怕炎熱，五十多度的高溫也能輕易耐受住，從垃圾場出來的拾荒者，在小鎮街邊就地擺攤，坐在滾燙的沙土里兜售貨物。
幾個眼里透出市儈和精明的商人也在街邊駐足，挑選中意的貨物，雙方不緊不慢地講價。
“這個賣多少錢？”
“十萬。”
“兩萬。”
“太少了。”
“老師傅，這枚種植芯片確實值十萬，但是你瞧，這里的電路板有應力斷裂，修補起來費時費力。”
最后兩人以三萬的價格成交。
程晨聽了一會兒，琢磨出套路，就是挑刺，但是挑刺是個技術活，沒有眼力和知識儲備是行不通的，小林正好可以幫忙。
“老師傅，這顆芯片的銹跡被你擦掉了，其實已經滲入深處，我最多給你六萬。”
“老師傅，這塊摩爾E79處理器，返廠維修過，摩爾公司在返廠維修的處理器后蓋上做了金屬蝕刻，你看……最多給你二十萬。”
“老師傅……”
小林對電子設備的型號和功用如數家珍，維修價格預估精確到十位數，畢竟是銷售出身，這點功底還是有的。
挑挑揀揀，買了一麻袋，花了有兩千萬了。
程晨看著銹跡斑斑的物件，“小林，看起來都是垃圾啊！”
“想買完好的，就不是這個價格了，而且，你有工坊，能夠拼接制造，可以用殘片合成完好的，何必浪費錢。”
“這些夠了嗎？”
“據我計算，還差一些。”
陳姍姍跟在他身后，她沒有去過地球上的干旱地區，眼前漫天黃沙和熱浪扭曲的景象讓她倍感新奇。
就算去，估計也會被炎熱折騰得受不了，躲在動力裝甲里享受著空調，隔著透明面甲觀看五十度高溫下的景象，應該是最舒適的旅游方式了。
忽然，她瞥見一頭擰斷雞脖子直接飲血的蜥蜴人，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地抱住身邊男生的胳膊。
程晨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那些蜥蜴，好可怕。”
“是兩腳蜥，一種代步工具，相當于駱駝。”程晨解釋道。
“主人！快！”小林在耳邊高喊：“看見那個黑色殘件了嗎？！”
程晨按照他的指示來到另一個攤位上，他口中的黑色殘件是一截鑲嵌晶體顆粒的條狀金屬，隱約看見富有規則美的電路花紋。
“這是什么？”
“如果數據庫沒錯，這應該是一個接近2級文明出產的基因編譯模組的十二根掃描刷之一。”
面甲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標注為一米長寬的矩形機器的圖案，上面的十二根掃描刷與黑色殘件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