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志到達賭坊密室的時候,上次那個黑衣人已經到了,
只是這次大概不用再隱瞞身形了,沒有穿一身黑衣,而是著一身松松的白色寬袍,有點不修邊幅的樣子,
方承志將從方衍那兒了解到的事情急急忙忙的向此人匯報,
“他不見了?什么時候?”
方承志稱這位男子為大人,這個大人聽方承志說完方修不見了之后像是有些著急。
這人年紀并不算大,只是聲音卻顯得蒼老了些,帶著幾分沙啞,不過還好,不算難聽,聽了竟也有幾分的特別韻味。
方承志將自己從方衍那里聽到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跟這位大人講清楚,
不過此時,這位大人倒是鎮定了下來,反而沒有之前那么驚慌了,思索了片刻,說道:
“他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方承志聽到這句話,有點摸不著頭腦,
方修是他們的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個角色,現在棋子跳出了棋盤,為什么下棋人反而無所謂呢?
“敢問……”
方承志還沒有說完,那個大人卻先開口了:
“你太看重他了!他首先是個少年。少年厭學是正常的,少年頑皮也是正常的。因為你將他不視作正常人,所以才覺得這件事出乎了你的意料,所以你急匆匆的來找我。”
方承志大概是聽明白了,就是自己關心則亂,其實沒有什么大的事。成氏還在方家,方修就跑不遠,
況且,方修本來就不是為了考功名去讀書的。他這個人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那他怎么辦?”
方承志問這個大人,
“學還是得上的,這孩子——任性了些,總得有人扭扭他的性子。此事你不用操心了,我會安排好這件事情的。”
“是!”
聽到這位大人這樣吩咐,方承志恭恭敬敬的回答了一聲。
父親臨死前將所有的事情都給他說了,但是也囑咐了他很重要的一點“聽這個人的話”
方承志一開始還有一些不信服,但是經歷了幾次事情之后,此人所算所料,算無遺策。方承志這才心服口服。
方承志想明白之后就準備告退,
正在這時,那位大人又說話了:
“遇到事情之后先自己想一想。”
方承志心里明白,自己此次是做的不周全,沒有自行考慮。聽到方修沒有去青松書院,自己先亂了陣腳。
這個大人的意思是,不要過多的聯系,現階段就頻繁的聯系,會驚動溫皇后,溫皇后養的那幾只犬,鼻子可靈的很。
方承志覺得今天自己做的也欠妥了,失了往日的鎮靜,竟然被方衍察覺出了異樣。
剛剛進密室的時候,就有人向自己稟報,方衍竟然尾隨到了四方賭坊。還好被大人的手下察覺到了,先把方衍迷惑了。
其實方承志沒有想要隱瞞自己的三個孩子,這件事情是從自己的父親開始,就已經為他們決定好的一條路,不由得他們選擇,而且這些后輩也沒得選擇。
…………
夕陽西下,方府中。
方承志坐在大堂上,腰板挺的直直的,
“傳衍兒和方修過來見我!”
方承志對自己的小廝硯竹吩咐道。
硯竹不一會就將方衍和方修喊到了正堂
實際上,方修今日同何筱一同讀書,而且剛剛從何筱的那個宅子回來,正打算去演武場去練武,就聽見有人叫他去見方承志。
而方衍聽到父親吩咐要見他的時候,就十分的忐忑了,
一方面方衍十分擔心自己跟蹤父親的事情敗露,另一方面方衍也覺得自己抓住了自己父親的把柄,有點無所畏懼了。
總之:方衍內心又擔心,又興奮。
方衍和方修兩人看到堂上端端正正坐著的,面色鐵青的方承志之后,兩人不約而同的內心都是咯噔一下。
方修覺得自己沒有去青松書院的事情被暴露了,雖然說自己沒有明確的表態自己會去青松書院讀書,但是方承志說這個事情的時候,自己畢竟沒有表態,就算是默認了。
這個時候方承志說出來,心里難免還是會有些心虛的。
方衍則覺得自己跟蹤的事情可能暴露了,現在父親先把自己叫過來,是要興師問罪嗎?
可是,父親有錯在先,然后自己再跟隨他去的。不過令方衍不安的是,自己雖然眼睜睜的看著父親走進了賭坊,但是出來的時候,自家的馬車不在,自己等了一下午,也沒有等到父親出來。
再看看父親鐵青的臉,方衍頓時有點心虛:下午的事情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啊!
兩人正各懷心思的時候,方承志說話了,
“方衍!你今天去哪了?”
方衍聽到這話,內心也是糾結急了,
這書院不能說,一打聽就露餡了
可是這……賭坊也不能說啊,
急得方衍兩只手在下面直搓,
“你不說,我幫你說。”方承志說道,“你今天下午向書院告了一下午的假,你說你身體不舒服。但是你今天下去去了四方賭坊,我在賭坊對面的茶樓里看的一清二楚!說!你賭了多少錢?輸了多少錢?”
方承志采取的方法是先發制人的方法,既然方衍覺得自己去了賭坊,那自己就說方衍先去了賭坊,如果不入賭坊,怎么說自己也在賭坊之內呢?
對不起了!兒子,為了你,爹只能倒打一耙了!
方承志想。
方衍聽到這句話瞬間就懵了!
自己沒有賭啊!自己只顧得上找父親的把柄了,哪里還有心情賭呢?自己最多也就是到賭坊里轉了一圈。
再說,一個月就五兩銀子的零花錢,自己哪里有閑錢去賭呢?
方衍對于這意料之外的問罪,感到無比的震驚,正在搓動的手也停了下來,
“我……我沒賭啊~”
方衍本身就是個小混世魔王,從小挨父親的批評和家法不計其數。看到父親的時候,方衍本身應該已經有了抵抗力的,
這次意料之外的問罪,讓方衍沒有反應過來,說話聲音小小的,
外加上這蒼白而又簡短的解釋,全然沒有自己往日狡辯時顯露的那種機鋒,
這樣看來,顯得底氣“略微”有那么一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