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此刻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心情大好，終于有心情好好的逛逛這盛京的都市了。

　　自打自己進入這都城，其實才短短的兩天，仿佛經歷了多少事情一樣。就連京城的環境都沒有好好的熟悉。

　　前世的時候自己也逛過一些復古風格的古鎮，但畢竟是披著古鎮的外殼，東西那些都還是信息高科技。

　　當年逛景區的感受和自己如今處于的這個真實的古代還是有很大的不一樣的。

　　突然，方修覺得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住。

　　“哥哥，你能救救我爹嗎？”

　　一個臟兮兮的，大概只有四歲的臟兮兮的小女孩怯生生的拉著方修長袍的袍腳的地方說道。大眼睛里面盈著水霧。

　　“為什么獨獨找我呢？”方修問，

　　回過頭來，俯視著面前的這個這個小女孩。看了一眼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群，雖然來往的人不是很多，但是也不算少。

　　方修十分好奇，為什么這個小女孩會選擇來找自己。

　　“因為哥哥你開心！”小女孩怯生生的說。

　　方修想：是嗎？自己的確實挺開心的，但是表現的有這么明顯嗎？

　　方修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嘴角。

　　并沒有翹起啊~

　　“我又沒有笑，你為什么覺得我高興呢？”方修很好奇這個小女孩的判斷標準。

　　“不是啊！”那個小女孩搖搖頭，然后十分認真的說，“開心的人不一定會笑的，會笑的人也不一定很開心。”

　　然后看著方修眼睛，一字一頓的認真而又虔誠說道：

　　“我就是知道。”

　　聽起來好像無稽之談，但是方修知道這小孩子說的是實話。

　　小孩子總有感知人情緒的獨特方式，用自己最為本能的能力，去適應這個復雜的世界，以便讓自己活的更好。這也是稚子之心。

　　“你爹怎么了？”方修問道，剛剛小女孩拉住方修的第一句話，就是希望方修能夠救救自己的父親，方修想到這里，急忙問道小女孩。

　　“我爹病了！”

　　“可是我不是大夫。”

　　“可是你是好人！”

　　這是方修從這個小女孩嘴里聽到關于自己的第二個評價了。

　　第一個是：你是一個開心的人，

　　第二個是：你是一個好人。

　　方修對自小女孩處得來的兩個評價都很感興趣。

　　不過擔著“好人”這個名號，所幸不用讀書，方修決定跟小女孩走一趟。

　　“你叫什么呢？”方修看著旁邊引路的小女孩。

　　頭發蓬亂而干枯，衣服也是臟臟的。是個貧苦人家的孩子。

　　“我叫小九。”小女孩脆生生的說道，

　　“你是不是有很多的哥哥姐姐呢？”方修逗著小姑娘。

　　很多窮人家的孩子并不會起名字，而是按照出生的順序當名字叫。

　　小九眼珠子轉了轉，很認真的想了想，說：

　　“沒有很多哥哥姐姐。有二姐、五姐、七姐。”

　　方修聽到小九的話，有些詫異，明明只有四個孩子，為什么最小的卻叫小九？

　　“你沒有其他的姐姐嗎？怎么只有三個姐姐？”

　　小九這次回的十分的爽快，

　　“沒有啊！”

　　神情看上去并不像撒謊。

　　方修突然就想明白了：在古代醫療條件低下，生產力低下，窮人家的孩子和人口都比較多，小孩子病死的常有，餓死的常有，把孩子送人的也常有。

　　小九的年紀小，可能只見過三個姐姐。

　　“你娘呢？”方修沒有聽小九說過她的娘，于是想要換個話題。

　　“她死啦！”

　　這次小九不假思索的就說出來了。

　　方修覺得提到別人的傷心事，有一點點的尷尬。急忙看向小九，只見小九的臉上沒有一點點哀傷和悲戚。

　　大約是小九的娘去世的時候，小九還小，沒有嘗過娘親疼愛的滋味，也意識不到娘對于幼小的她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那你的二姐、五姐和七姐呢？”方修問，

　　長姐如母，就算家中沒有大人了，三個姐姐一定是比小九大的，怎么也不該讓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出來為父親尋藥。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在啦！”

　　方修心中感慨到：你也不過才四五歲的樣子，你很小的時候是有多小呢！不過這家存活率也太低了吧！家中的孩子就活了一個嗎？

　　正這樣想的時候，小九說話了，

　　“爹爹剛病的時候，二姐就不見了，過了一段時間……然后五姐和七姐也找不到了。”

　　方修聽到這里，才知道小九說的“不在”不是死掉的意思，只是找不見了。可能是姐姐們跑掉了，也有可能是小九他爹賣掉了。

　　爹爹一開始會熬藥，但是后來爹爹就躺在床上。隔壁的大老黃說爹爹得病了，要請大夫看病，然后再熬藥。還告訴我給爹爹找大夫得有錢。大老黃給我爹爹說，讓我做他的小媳婦，爹爹拿藥罐子把他砸出去了。”

　　方修聽到小九說的內容，不覺得有點心酸。這樣悲慘的童年不是來自現代的自己會經歷的，也不是那些富家小姐能想象的。

　　聽著年幼小九若無其事的講出這些事，就像講述的不是自己的故事，但是方修知道，這種生活是真實發生的。

　　“哥哥！小媳婦是什么？”

　　聽到這稚氣十足的提問和看著那純真的大眼睛，

　　方修強擠出一個微笑，決定不告訴小丫頭真相，

　　“‘小媳婦’就是很好很好的人。”

　　小九聽到這個回答，十分的開心，揚起頭對方修說：

　　“哥哥也是很好很好的人，你就是我的小媳婦！”

　　聽到這句話，方修啞然失笑，不過沒有糾正小九的這句話，只是笑的說：

　　“好！”

　　這種事情她以后就會知道的，現在還是不告訴她真相好了。

　　“你為什么覺得我是‘好人’？”方修決定換一個比較輕松點的話題，

　　“哥哥你沒有揮開我啊！還聽我講話了呢！”小九想到這個事情很開心的說，“我去尋那些開心的人，讓他們救救爹爹的時候，他們有的會讓我走開，有的會把我推開。”

　　然后癟了癟自己的小嘴巴，委屈巴巴的說道：

　　“摔在地上有時候會很疼呢！”

　　方修帶著憐惜撫了撫小九的頭。

　　這個小姑娘吃了太多苦。

　　說話間，已經到了小九的家。

　　說是房子，其實就是土坯搭建的一個茅草屋，房門更是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一塊木板。

　　走進房子，更是感覺這房子四面漏風，炕上躺著一個男人，大概有三四十歲的樣子，只是歲月的磋磨讓他看上去比實際的年齡更加蒼老了一些。呼氣的聲音就像是抽動的風箱。

　　炕上那個男人聽到有人進來了，掙扎著要坐起來，小九連忙把那男人壓回炕上，嘴上說：

　　“爹，你睡！你睡！”

　　“我找來了這個哥哥，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然后用自己臟臟的小手撫著男人的胸口。

　　聽到小九說的話，那男子單手撫開為他撫胸的小九，強撐起身子說：

　　“小九……你……你先出去。我和這位公子說說話。”

　　說話聲上氣不接下氣，小九戀戀不舍的從炕上爬下，走向門外。

　　“公子……你是…好人！”

　　方修又聽見這句話，

　　“你是…小九帶來這里的第一個人，尋常人家最多不過給小九幾文錢，是決不肯到這地方來的。”

　　這男子每說一句話，都要歇上一下。

　　“難為小九，還每天找人救我。她的幾個姐姐，我都找了好人家安頓好了，小九還沒有來得及安頓，我就起不來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男子十分感懷，渾濁的眼中溢出淚水。

　　“我自己的病，自己清楚，就這兩天的光景了。只是放不小九。”

　　男子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有不舍，還有期盼。

　　方修聽到這里，沒有等男子繼續說，接著說道：

　　“我會照顧小九的。”

　　其實在來的路上，方修就已經想好：

　　要不與小九父親商量一下，讓小九跟著自己。

　　既然小九的父親剛好有此意，就再好不過了。

　　聽到方修這樣說，那男子十分欣慰的閉上眼睛，一滴淚從眼眶中滑出，然后喊著：

　　“小九~”

　　在門外垂著頭用腳畫圈圈的小九聽見父親的叫聲，急忙跑回屋子，

　　“小九！你…以后…就跟著…這個…公子…好好生活。”

　　小九大概察覺到了離別的氣氛，

　　“爹呢？”小九問，

　　“爹就不去了。”男子答，

　　“爹去哪里？”小九再問，

　　“爹就在這里！”男子再答，

　　“那我去哪里？”小九繼續問，

　　這次男子沒有繼續回答，而是說：

　　“你要好好聽這位公子的話！”

　　“我能來看爹嗎？”小九接著問，

　　“聽話！”男子說，語氣里又是生氣又是不舍。

　　“走吧！”方修說道，拉著小九臟臟的小手。

　　小九雖然不舍，一步三回頭的，但是也是依舊跟著方修乖乖的走了，

　　“要好好聽哥哥的話！”小九記著爹的叮囑。

　　年幼的她還不知道這場離別意味著什么。

　　“以后你叫酒酒。”方修說，

　　“小九！”“酒酒！”小九低聲念了一下這兩個名字，沒有覺得有不一樣的地方，

　　“姐姐在的時候有時候也叫我九九。”小九說道，

　　“不是，是‘飲酒’的‘酒’！”方修向小九解釋道，

　　“是那個醉醺醺的‘酒’嗎？”小九問道。她在街上的酒館看見過喝的醉醺醺的人

　　“是！”方修說。

　　“酒”是普通糧食釀造，但是確實糧食的精華。你以后不再是貧窮人家的九姑娘“小九”，而是經過時間釀造，而后散發馥郁芳香的“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