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晏家老爺和晏家公子帶著一眾護衛(wèi),在門口焦急地等著護送隊伍的歸來。濟南城的主街,站滿了人群。
只見遠遠的,有一支隊伍,浩浩蕩蕩,帶著風塵,越走越近。
其中有一位男子,騎著駿馬,身著一襲深色長衣,腰間別著佩劍,駿馬疾馳,揚起塵土。人影越來越近,逐漸清晰,如同天神降臨,讓人心馳神往,卻又不敢靠近。
只見這男子走的近了,敏捷跳下馬,徑自走到晏老爺跟前,單膝跪地,“老爺,臨川回來遲了。”
晏老爺聲音哽咽,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手扶起沈臨川,不住點頭。
隨后,鐘夏以及一眾護衛(wèi)隊,也陸續(xù)而至。眾人相擁,競相恭喜。一時憂愁盡去,歡歡喜喜。
當日晚上,晏老爺和沈臨川徹夜長談,將青溪的事情細細道來。
臨川了解事情始末后,皺眉問道,“青溪在那薛霸之處,過的如何?”
晏老爺回道,“我也差人常去打聽,都說薛霸對青溪姑娘是極好的。”然后嘆了口氣,說道,“臨川啊,青溪姑娘是自愿跟了薛霸的,我們勸她,但她說什么也不聽。我想,也許是你和她,終歸有緣無分,感情之事,從來聽天由命,強求不得啊。事到如今,你也就放下青溪姑娘,再另尋佳配吧。”
沈臨川聽后深深不語。他突然像是下定什么決心一般,撲通一聲跪在晏老爺面前,“老爺,臨川其實,有一事相求。”
晏老爺忙說,“你盡管開口,別說一事,便是十件事,我也答應你!”
臨川心里感激,鄭重開口,“臨川只想求老爺,讓臨川繼續(xù)做小姐的貼身護衛(wèi),僅此一事,再別無他求。”
晏老爺聽完一愣,“臨川,你,怎么會?難道你對園園。。。”
沈臨川面色有些傷感,“臨川從前愚鈍,因一心保護小姐,履行職責,忽視了心里真正的感情。自從小姐把我換掉,我心里如同被刀割掉一塊,空空蕩蕩。求老爺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次,我定全心全意守護小姐,不再讓她受半點委屈。”
晏老爺聽了這話,心下深受震撼,“臨川啊,在我心里,你就如同我的兒子一樣,我希望你和園園都能幸福。機會我再給你一次,希望這一次,不要再傷她的心了。”
沈臨川聽后跪地,“臨川定不負老爺重托,定會一心一意對待小姐。”
晏老爺說,“好,我相信你。不過,”他話鋒一轉,面色為難,“園園昨日,從段家茶樓回來,跟我說,她愛上了一個人。”
沈臨川聞言,頭暈目眩,聲音顫抖,“小姐,看上誰了?”
晏老爺搖了搖頭,無奈開口,“哎,她跟我說,想和段家聯(lián)姻,她看上的是段家的三公子,段玉簫。”
他拍拍沈臨川的肩膀,“我這個女兒的心思,當?shù)模袝r候也猜不出來。能不能挽回她的心,就看你自己的了。”
沈臨川這一次,重重點了點頭。
芳菲閣內,夜涼如水,晏菲園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儼然一副睡得很熟的樣子,但是無比清醒的頭腦在提醒著她,她又一次因為沈臨川失眠了。
她想念沈臨川,瘋狂地想念,她傷到的手指在提醒她,她刺痛的心在提醒她,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在提醒她。
段公子邀她做戲,她答應了。
昨天,她對父親說了謊,說自己愛上了段家三公子,段玉簫。這當然在她和段玉簫的計劃之內。想必此事,很快就會傳到沈臨川的耳中。她不想前功盡棄,最后一次,給自己最后一次機會,如果沈臨川這一次再不要她,那她便徹底放手,任由著自己,生死由命。
今天一早出房門,晏菲園就發(fā)現(xiàn)許久未見的沈護衛(wèi)出現(xiàn)在芳菲閣門口,似乎就在等著她。
許久未見,晏菲園眼眶濕潤,但一想到昨夜孤枕難眠時刻暗自下定的決心,她生生壓住撲進他懷中的沖動,用盡一切力氣以最為大方得體的方式,“沈護衛(wèi),聽聞昨日平安歸來,遲來一句辛苦了。”
沈臨川聞言不語,只用黑色的瞳孔深深望著她,似乎要望到她的心里去。
她深吸口氣,調整呼吸,莞爾一笑,“不知道沈護衛(wèi)今日前來,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沈臨川沉默片刻,終于開口,“昨夜奉老爺之命,即日起臨川為小姐的貼身護衛(wèi),保護小姐安危。”
晏菲園聽后一愣,說道,“父親讓你來的?”
隨后眼神中涌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難為你了沈護衛(wèi),我會親自和父親說不必了。”晏菲園說完就要去找父親說清楚。
沈臨川站在門口,長臂一伸,擋在門前,略微躬身,“這是臨川自己的意思。臨川愿意為小姐鞍前馬后,在所不惜。”
晏菲園腳步生生頓住,看向沈臨川,滿臉的不可置信,“你自己的意思?”
沈臨川回答,“是,臨川愿終生隨小姐左右。”
晏菲園好似聽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終生?”她退后一步,和沈臨川拉開了一段距離,眼睛看著他,“沈臨川,你這話什么意思?”
沈臨川帶了些許溫柔神色,“就是字面的意思。臨川愿一輩子保護小姐,絕不食言。”
晏菲園聽到一輩子這個字眼,幾乎以為沈臨川是在向她告白。但轉念一想,沈臨川愛的人是青溪,對她,大概是多年習慣使然的主仆感情和責任感在作祟吧。心內又是歡喜,又是悲傷。
她不想再次淪陷,單戀的痛苦她不要再嘗,開口拒絕,“沈護衛(wèi),多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經有了新的護衛(wèi),他們自能護我周全。你剛剛任務結束,正需要好好休息。我就不便多加打擾了。父親那邊我會去說的,沈護衛(wèi)早日回去吧。今日我還有事。”說完晏菲園上前一步就要走。
沈臨川面色不快,有些痛苦,但仍舊一言不發(fā),沒有反駁,也不做解釋,就是一動不動擋在門前。
晏菲園停住腳步,抬頭看向沈臨川,發(fā)現(xiàn)沈臨川正深深凝視她。她心跳突然有點失序,手腳不知道放在哪里,僵持片刻,晏菲園轉頭,快速走回了房間。她的沈臨川,還是老樣子,什么也不做,輕輕松松,就能戳到,她的心坎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