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立刻！阻止他們！”楊若啟已經忍不住站了起來，單掌拍在了狄思的桌前，不再冒白汽的茶濺了出來，灑在桌上。
“現在都快天亮了，你就因為這個原因叫我起來？你這些證據不能證明這些案件相互都是有聯系的，這不過是建立在假設上的猜想。”
狄思面沉似水，端坐在太師椅上，“然后，你就要求我，僅僅因為一個猜想，放棄城內防務，抓捕一個到現在只殺壞人的義俠？”
“如果這個義俠，這個「九」，他真的是九……”
“沒有如果！九皇子是我親手斬殺，你是覺得我的劍殺不了人嗎？”
這室內的溫度在這一瞬間降到了冰點，爐中跳動的火焰都仿佛靜止了，二人的內力均已調動，楊若啟周身，寒芒無刀而現。
“哪怕，僅是莫須有之事，只要事關圣上，就不能輕視！別忘了，大祭高潮的「皇榜金燈」就要開始了，圣上從宮內出來賞燈，可就是「九」的最佳……”
“那是你們皇立署的問題，我們皇衛軍是要管理全城治安的，我們給你們提供情報和現場的搜查權就已經是，最大！的幫助了。”
這段話換過來說，如果「九」不是前代九皇子，那這段全城搜捕帶來的混亂就會被怪罪到他狄思的頭上。
而得了功勞，又幾乎全是皇立署名下的，就是出力不討好。
大家都是官場上的，交情只是建立在利益上的。
“混蛋！”楊若啟留下這句話后，一個點地翻身到了門口，一腳踢開大門，門扇一開，正好踢在了準備送茶來的飛魚身上。
霎時間，木盤破碎，茶盞翻落，而一杯熱茶，大半灑在飛魚的官服上了。
楊若啟微微定睛，看清是個飛魚，便沒再多在意。
“哼！”
冷哼一聲后，揚長而去。
“喂！你給我站??！”殊不知，這飛魚也是個不怕事的主兒，不過楊若啟早就展開輕功飄遠了去，但就算是聽見了，估摸著也不會停下。
他的心已經被使命灌滿了，容不下別的了。
……
老楊頭真的覺得郁悶。
他在這門關干了十二年了，頭一回遇上這么邪乎的事情。
也是沒想到，世界上真的有那樣的女人，一笑就能把人的魂勾了去，也不知道咋回事，他的嘴也一時間不是自己的了……等到他把這事兒報告了上級，還被臭罵了一通，說都是自己松懈還隨便找理由編故事，直接停職發落。
他可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在門關十幾載沒有過任何紕漏，不就是少交這狗官一月供錢，還停老子職，真不如讓「九」大俠一刀把他剁了。
哼！平常這個時候自己還在關門杵著呢，受風受凍的，燈會只能遠遠看個亮，今年闔家團圓，真tm，挺好！
一邊這么想著，他趁著清晨走出了家門，想要看看早上的市集里有沒有域外來的新鮮東西。
不想他剛剛開門，卻感覺自己的門撞到了什么東西，探頭一看，是一個快要凍死的人，睫毛眉毛都覆了一層雪霜，嘴唇被凍成了暗紫色，大雪天的還只穿一件書生單衣，關節手指都是白紅交間的凍瘡。
不過……鼻翼卻還在努力但微弱的翕動著，似乎還吊著一口氣的樣子，不過，這也只是寒風中的一豆殘燭，隨時會被風雪熄滅。
不過，老楊頭兒看了一眼，就飛快的把門關上了。
而后，立刻拔腿向里屋跑去。
但一雙纖瘦的手突然刺破木門，木屑紛飛之中，猛地拽住了老楊頭兒的后衣領。
關節手指，都生了凍瘡、紅白相間的手。
“帝國的人……都像你這么冷漠無情嗎？”冷風伴著比冷風更冷的話語刺了進來，如同三翼鴉的尖喙，抵住了老楊頭瘦骨嶙峋的后背。
“不……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我還沒問呢?！?p> “門關怎么可能把你這么明顯的惡徒放進來！”老楊頭這句話可以壓低了聲量，但大門破碎的聲音注定了悲劇的發生。
“老楊！發生什么事了！”
“哦？”白衣書生手點兩發黑星，已經入了內室，隨后，就是身軀倒在床上的聲音。
“你！我跟你拼——”目眥欲裂的老楊回頭就是一拳，卻被書生輕而易舉的接了下來，另一只手里則是一瓶綠油油的東西。
“剛才的蟲子不瞬間致死，只要你向我保證……”他故意停住不說。
“保證什么！”
“保證絕不把你被停職那一個夜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任何人?！?p> “我答應你！”
“這么快？”書生好像倒是有些驚訝，“那你就把那個綠水喝下去吧?！?p> 老楊頭兒連猶豫都沒有，一口喝了下去。
隨后，昏倒過去不省人事了。
書生立刻動手，把老者的身體藏入了屋中木柜，探手試了試鼻息，已經微弱到沒有，開始對著中年人的眉目在自己臉上描畫，交換服飾，最后，吞下了一口火蠱的解藥，封印了自己的內力。
而后，躺在了也已經昏過去的、老楊頭兒的妻兒旁邊。
就在他完成了這一切的片刻后，兩道人影破窗而入。
其中一個，迅速把他冰冷修長的手指掩在了“老楊頭兒”的口鼻處，然后提了起來，一個橫抱，左手扣著口鼻，小臂頂在脖頸而右手就是勾起了腿。
將整個人抱出了屋內。
書生扮演的自然是猛地一吸氣，然后劇烈掙扎起來，不過，他也很配合的沒能掙扎開。
待到他被放下，面前正是二人，面上都沒有任何表情，一個臉上多些刀疤，腰上挎著怪刀，另一位則是面容清秀，一頭長發，腰間別的是長劍。
“老楊頭兒”暗笑一聲，但臉上卻是惶恐而憤怒：“你……你們是——”
刀劍瞬間架到了“老楊頭兒”的脖子上，裴世鑫則同時掏出了一塊令牌：“皇立署辦事，請配合！”
“皇立署的人，有必要夜闖家門、刀劍相逼嗎？我看你們是江洋大盜殺了朝廷命官，現在圖謀不軌——”
“不愧是這么多年的門關，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調查的事情干系甚大，如此手段實在是情非得已。”墨清開口打斷。
“老楊頭兒”做出了掙扎的神色，最后答應了對方：“好吧……你想要問什么？”
裴世鑫聽了對方的話，不動聲色地開口了：“在你被免官的夜里，最后那一支商隊在哪里？”
“哈！”書生假扮的老楊頭兒忽然笑了起來，“還說不是匪徒，你們要真是皇立署中人，這種卷宗上肯定有的東西哪里還需要問我們！殺了我吧，我死也不會告訴你們！”
書生暗自得意：這樣歪歪扭扭的做派，就是要提高他嘴里消息的可信度，這兩個蠢貨，注定要被老子耍的跟鈍角羊一樣。
“卷宗也是人寫上去的，來這里問你，就是為了保個險……”裴世鑫說話的態度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心里是火急火燎。
“不見卷宗，我必不可能告訴你們！”書生繼續堅持，眉目間的決然和堅定無懈可擊。
“那就別怪我們用些陰損的東西了?！蹦迕忝銖姀姅D出一抹微笑，“畢竟，你自己可以為國捐軀，妻兒呢？”
“你……你無恥！”
“確實如此?！?，“日后，你自然會知道：你做的是挽大廈于傾頹的好事?！?p> 書生最終做出了痛苦的神色：“好吧……你們想知道的，我全都會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