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睿……”女孩想說點什么安慰他的，但是又不知道該怎么說，想不到時睿原來出生在那樣的家庭。
“那種人不是什么家長。”少年冷冷地說道，情緒慢慢平穩了，他是不會叫那種人父親的，他配不上那樣字眼。
在他心目中，父親這一角色至少得是個可靠的人，甚至可以不那么溫和。
“是嗎……”女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過，你說的‘懲罰’是什么意思？”
“我對他開槍了。”
祁希的眼睛聞言睜得老大，她張了張嘴，好半天也沒說出什么，最后支支吾吾地說道：“對、對不起，問了不該問的？”
時睿看她好像被嚇到了，露出一抹苦笑。
吶，你什么都不懂，我這都是為了救我媽媽！
“那個！”女孩提高了音量，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時睿的夢就暫且說到這里，我也做了一場夢哦，我夢到我和一個人出去玩……”
時睿搖了搖頭，他現在心情有點沉重，實在是沒什么心情聽女孩說她的夢境，“抱歉，祁希，我現在不是很想聽，可以晚一點嗎？”
祁希有些不高興地噘著嘴，不依不饒，“拜托，你就先聽聽嘛。”
“我和一個朋友一起熬夜喝酒聊天，我不是話很多嘛，然后那個朋友就專戳重點，對我各種吐槽，雖然聽著很傷人，但認真想想那些話都是為了我好的，怎么說呢，有點像足療吧，嘿嘿……”
她自顧自地說著，語速挺快，似乎是害怕時睿不給面子地打斷她。
“足療……”時睿聽她這么比喻忍不住笑了一下。
女孩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自己的頭發，“嘿嘿，這個比喻有點奇怪吧？”
能熬夜聽祁希你講話，那個人的忍耐力還真了不得啊……
時睿心里感慨著。
祁希看見少年不接話了，大概是覺得對方不認同她什么，嘆了口氣，“誒，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很爽嗎……也不是說爽，就是那種被戳中后變得舒暢了的感覺。”
時睿挑了挑眉，他對祁希式的比喻法表示費解。
“是時候做準備了，如果繼續在這里逗留，很快就會被居易追上的。”
突然響起的低沉地聲音把祁希嚇了一跳。
時睿淡定地扭頭看了看年長的男人，今天的大叔也是悄無聲息地存在……
一路上，祁希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和時睿扯話題，任由時睿一盆又一盆冷水潑著也不愿意安靜下來。
周業還是很謹慎地走在瀝青上，不留腳印，祁希在時睿剛提醒后還記得改，半個小時后果斷又忘記了……
時睿看了看周業，周業裝作沒看到。
時睿又看了看周業，周業再次裝作沒看到。
時睿一邊心里重復著“行吧，算你狠，你會遭報應的”，一邊用力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周業依然裝作沒看到。
……
兩個小時后，祁希終于放過了時睿，她發現了更有趣的話題，“大叔，你昨晚也做夢了吧？”
時睿看到走在前面的男人的肩膀種重重地抖了一下。
我早就說過，你會遭報應的，大叔。
周業點頭回答道：“是的，好像是這里的規則，是很無趣的夢。”他言下之意明顯是希望女孩不要問了。
然而，對方當然沒有悟到他的意思，“大叔，你做的夢是什么樣的？”
周業看了看時睿，時睿裝作沒看到，甚至還補了刀，“我也很好奇。”
男人面部表情僵硬了一瞬間，微微搖了搖頭。
“你也是嗎？”他走到附近的臺階上坐下，“歇會吧。”
祁希拉著時睿也走過去，有些撒嬌的意味，“來嘛，說給我們聽聽，怎么個無趣法啊？”
“嗯，那我就說出來吧。我夢見自己和一個人一起訓練，為了達成某個目的，為了更快更完美，每天不是一起特訓，就是我在指使對方做某件事。”
“大叔你應該是個教官吧？”時睿推測道，他聽得很認真。
如果那個和他開槍互射的人也在這里，臨死前他會產生那種復雜的感情，說明他們的關系一定不一般，說不好兩人的夢境就會有重合的地方。
男人揉了揉眼角，“沒錯，是我把那個人拉過來的。”
“大叔那時候會覺得累嗎？”祁希雙手撐著下巴，好奇地問道，“每天都做差不多的事情，會很枯燥吧？”
“沒有，我沒覺得累，反而覺得那也是一種樂趣。”周業否定了她的說法。
“那你為什么說是很枯燥無趣的夢？”
“因為最后發生了殘酷的事，應該……”周業沉默了，幾秒鐘后嘆了口氣，“一回想起來我就覺得胸口發悶。”
“是一起訓練的同伴出了什么事嗎？”祁希不顧時睿的眼神阻止堅持追問下去。
男人緩慢地點了點頭，他想不起來了，但也許就是那樣——出于本能，他很不愿意回憶那件事。
“那種令人心痛的事情最好是早點忘記。”時睿摸摸自己的鼻梁，沒頭沒尾地突然蹦出這樣一句。
祁希倒是很贊成地點了點頭。
年長的男人若有所思，臉色卻差了很多，趨向于慘白。
的確如如少年所說，應該早點把讓人難過的事情忘記，但現在明明沒記憶，胸口都這么難受，這種難受給他帶來了無與倫比的恐懼，只怕記憶恢復后會變得更痛苦。
時睿心說“不好”，自己怕不是不小心戳到周業大叔的痛楚了……
好在還沒等他細想，男人就恢復如常，冰塊臉上再次沒了多余情緒，只有無比的理性，“我們光顧著對付居易，現在已經是試煉的第三天了，你們兩個對自己的試煉有著陸了嗎？”
時睿搖頭，“我有抽空考慮過，但是毫無進展。”
“至少你有在考慮不是嗎？我也……還有很多事需要思考。”周業擰著眉頭。
時睿不禁好奇男人的試煉到底是什么，讓他如此糾結和痛苦。
“呃……只有我沒有在想的嗎？”祁希吐了吐舌頭，這就很尷尬了。
周業無奈地扶額，“……我們會幫你出出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