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意之事往往相伴而來,因為易木的短信程可的情緒幾天內還是沒能控制的有些起伏。她沒想著跟父母說,說什么?甚至她認為這越發說明自己在經營婚姻時是極其失敗的。
有工作的好處就是可以強力中斷亂七八糟的想法,至少這條對程可很適用。現在她感到慶幸的是選擇了喜愛的工作,不僅是因為從小到大都被這種職業氛圍包圍和熏陶,更因為它是契合自己性格特質。
一走上講臺,她所有負面情緒就不自覺丟在腦后,課堂上的講授能讓她暫時忘卻很多,和那些青春勃發的男生女生相處的時光亦讓她無比愉快。一走下講臺,就像喧囂后的安靜,學生熱熱鬧鬧的走出教室,留你一個人在講臺上默默收拾講稿教材U盤。那個時刻,曾經被壓抑在工作激情下的種種翻涌得比之前更猛烈。
上完所有下午課,已經5:40,正是城市上下班高峰期,馬路上擠滿了車。倒霉的是程可今天在老校區上課,開回家不堵車都得35分鐘左右,這一堵車就無法預料了。
急是沒用的,那就只能慢慢挪,但高峰期的挪都要斗智斗勇,一不小心就被別人別車了,好不容易從老校區左轉彎并進主道的程可就遇到了這種情況。
程可搖下窗戶看了看已經頂到她左側后方車門的黑色奧迪,無語了。熄火踩腳剎打開車門,程可下了車。對方看來也知道自己有點理虧,和她幾乎同時間下了車。車主是一個大概45歲左右的男士,“不好意思美女啊,我急著去前面接小孩放學。”
程可聽了點點頭說:“行吧,那就拍照吧。”
男車主感激地說:“哎呀,你這個美女很通人情啊,我們明天快處快賠見啊。”
小刮擦剛發生,后面就已經堵了一長串,程可只想快點解決,正值此時,路面執勤交警駕著摩托過來了。
“你們倆稍微快點,拍了照就趕緊走,不要堵在這里了。”交警出聲催促了。
“好的好的,馬上就好。”那個男性車主明顯有點著急,還有點緊張。程可看了他一眼,剛剛兩車發生刮插時這人都還挺自如的,只是也沒多想。倒是旁邊的交警不知為什么下了摩托,走到男車主旁邊啪的敬了一個禮,“您好,麻煩出示一下您的駕駛證和行駛證。”
程可馬上意識到有點問題了,“我的需要嗎?”她剛好拍完了照片幽幽問了一句。她不確定這個年輕的交警是不是嘴角上揚笑了一下,“也拿來一下吧。”
“警察同志,我的車子才在4s店做了保養,兩個本本忘記在店里了。”男車主腆著臉跟小交警解釋。
“這么巧?我今天不是被個黑車刮了吧,這賠償怎么搞?”程可都能想到的問題對于專業的交警來講疑心來得更早。
“身份證呢?”年輕交警又問了一句。
“這個,那個,我再找找。”男車主明顯有什么顧忌,始終顧左右而言他。
“先別找了,你們兩個先把車開到路邊上去,熄火靠邊停。”在年輕交警的指揮下,程可和對方把車移到了路邊。解除了障礙,馬路車流又流動了起來。看著從身邊不斷開過的車子,抬手看表,已經6:30了,再耽誤一會兒,程爸程媽和凡凡肯定會著急。
男車主還是拖著不拿證件,年輕交警從摩托車后方儲物箱中拿出來一個像身份證查驗證似的機器,看了一下那輛奧迪的車牌,點點點。好奇心有點上來的程可不自覺地走過去踮起腳想看看。“想看看?”程可嚇了一下,小交警看了她一眼,程可尷尬笑笑,“沒,沒,有點點好奇你們的這個。”
“你沒有問題,車子沒問題,這上面記錄就會干干凈凈。”小警察語氣很好地解釋一二。“你這位車主,”他轉向了男車主,“車子年檢過期了啊,違章都超過12分了。這個刮擦你要負全責。”
“是是,我知道。”男車主不停地點頭。小交警回頭對程可說,“你們互相把電話留下,盡快去快處快賠把問題處理。你可以走了。”
男車主急了,“我可以賠她,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小交警這回是笑的很明顯,“同志,你還真不能走。你這問題還真嚴重,不是刮擦的事。你再等等。”
“謝謝,我要是明天去快處快賠他不來怎么辦?”程可第一次碰到這事,有些不放心。
“這是我的警號,我就是這個片區的,他不去你可以去交警支隊通知我。”小交警把工作證件拿給程可看了看。
“程天青?和我一個姓。”程可征求他同意后拍了照。剛拍完電話就來了,“爸爸,哦,沒事,今天有點堵,路上有車刮擦了。嗯,我知道,我沒有,你們放心。一會兒就到家了。”電話掛下后看見小交警看著她很是奇怪。“警察同志,怎么了?”
小交警搖搖頭,走到她車子側面看一下,拿手在被刮擦的地方抹了一下,“還行,你這車還挺皮實。不仔細看看不出來,騙騙父母可以的。”
程可知道自己臉肯定紅了,這也太尷尬了,小警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虧她開始還覺得他工作細致認真,這也太能懟人了。程可上車后一踩油門就閃人了,有點落荒而逃的她可不知道這不會是與程天青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見面,幾年后的再遇才是他們真正交集的開始。
回到家后的程可,發現凡凡已經吃完了飯,爸媽還沒有都等著她呢。“你們和他一起吃不好嗎,等著我干嘛呀,肚子都餓了吧。”
“就聽你說有人刮擦堵車了,你沒事吧?”程媽從程可開上車起最是緊張交通事故。
“放心,我開車最穩當了,能有什么事?我又不搶道不著急。你們不是說現在只有坐我的車才最放心嘛!”程可知道要停止這個話題最好的辦法就是堵住程媽的話頭。
“凡凡呢?”程可覺得奇怪,平時第一時間出來接她的兒子不見身影。今天按理他不會生氣,因為知道程可有課要上。
程爸笑了,“你聽聽。”程可一聽,從房間里傳來“哎哎,啊啊,哈哈~~~”的喊聲,她莞爾一笑,“在看動畫片吧?”
“可不是,一回來先看了會書,然后吃飯后就可憐兮兮地問他奶奶能不能看看動畫片?你媽哪經得起這種示弱,立馬就同意了。”
程可撲哧一笑,“那是,我媽就吃這一套。”走到房間門口一看,天哪,從床上蹦到跳到地下,再跳幾下,又爬回到床上。看到激動處,還把枕頭順手拿在手里一邊哈哈一邊甩啊甩。看著那趨勢他又要去扯被子,程可出聲了:“凡凡,媽媽回來了,想我了沒?”
“想了,媽媽。”凡凡眼睛盯著電視不動,身子順著聲音的方向走了過來。程可保住了他軟乎乎還帶著奶香味的身子親了親,,還沒開始說話,懷里的小人像條蚯蚓一樣哧溜滑了出去,又開始跳了起來。“哎呀快跑!快跑!”程可側身一看,好吧,光頭強的吸引力比我大。
“凡凡,注意不要掉下來了,不準在爺爺奶奶床上跳。眼睛隔遠一點,不然媽媽要關電視了。”程可覺得還是得警告一下。
“好的好的,一定不會。”聽到可能會被關電視,凡凡這才望向程可。“真不容易啊,進來這才正兒八經看我一眼。”程可心中也好笑。“少看一會兒,媽媽待會兒過來關電視就不準發脾氣了。”
“好的好的,你去吃飯吧。”眼睛繼續回到電視上的凡凡揮了揮手。
“你看凡凡有時候是不是像某個人?”探著頭在門口觀望二人的程爸程媽調侃著程可。
“對啊,我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他像誰?反正覺得特熟悉。”程可確實有這個感覺,“反正絕對不是像易木,也不像我。”
“像程沁!”程媽插嘴了,“從他開始學會講話我就發現了,特別像程沁。”
“真的真的。”程可被她媽一提醒也覺得如此。“也能理解,外孫多像舅。”
程沁是她大伯的大兒子,當年16歲就考入北大,是程家程可這一代頂頭的一個,也是家族里第一個北大生,后來去了東京大學留學,再后來就留在日本工作生活了。
前面讀書的時候還行,經常被程爸拿來作為教育和鼓勵程可的例子。后面的選擇總被程爸詬病,說他花了中國納稅人的錢,結果去給日本人服務。堂哥去了日本多年以后觀念、行為方式也有好多變化,按程爸的話說三觀都扭曲了,因此原來關系很親厚的叔侄倆中間有近7、8年沒有聯系。最近兩年堂哥自己年紀也大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主動打電話發微信恢復了交流,但和以前比感情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