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下去活動活動。”待在這車里太久,他的筋骨都松散了,身為練武之人,當然無法忍受。
至于那個幻聽,現在的他實在是無暇顧及。
“主上,您這毒才剛解,還是不宜太過勞累比較好。”
“沒事,我不會做什么大動作,只想透透氣。”
聞言,清風只能先把他帶離馬車,一步步的攙扶著到院子中的木凳上。
晨風吹過他的面頰帶著些許的涼意,讓他的整個思路也更加的清晰。
左肩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他的眼睛微瞇,隱蔽的閃過了一絲狠色。
“看樣子,皇兄已經坐不住了。這次伏擊當真是動用了不少的人手,對我也是報了必殺的信念。如果不是你帶領了潛伏在云黎國的死士來救我,我怕是早就沒命了。只可惜,培養了那么多年的死士,除了你,全都葬送在了那場伏擊之中。”
“保護主上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主上不必太過在意。”清風低著頭說著,眼中的恨卻不曾減弱。
曾經朝夕相處的兄弟,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換作是誰,恐怕都無法忍受。
“大皇子庸碌無能,卻還想要殺死您,搶奪主君的寶座,委實是自不量力。”
顧朝冷冷一笑,他的皇兄是個昏懦無能的草包,這一點在北淵國何人不知?只是現在一個草包竟敢對他起了殺心,不得不讓他懷疑,有人在煽動這個草包,好從中漁翁得利。
“主上,咱們現在是不是立刻啟程回北淵?”見他遲遲不開口,清風主動詢問道。
“立刻?”顧朝搖了搖頭,他來這里的任務還未完成,不可能這樣狼狽的回去,讓那個草包看他的笑話,“按原定計劃進入云城,至于北淵那邊有母后在,他翻不起多大的波浪。”
“屬下明白。”
話音剛落,院子里面便傳來了開門的聲響。
顧朝的神經下意識的緊繃住,接著臉上一陣愕然。
草屋里走出來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精致的小臉上的稚嫩氣息尤為明顯,墨瞳黑發,眼睛里面像是有點點星光灑落,閃耀奪目。
這樣一張清麗的面龐,卻穿著粗布制成的衣服,實在是很不相配。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像是起了連鎖反應一般,其他幾間草屋都出來了人似乎是在跟她告別。
有一個小女孩更是黏在了她的腳邊,不讓她走,最后被其他人無奈的抱起。
看著她背著的包袱仿佛很重的樣子,顧朝下意識的挑了挑眉。
“荀兒乖,等以后有機會了,我再來找你。”輕柔的聲音安慰著她,沈心顏牽起馬兒的韁繩,看它一副吃飽喝足了的模樣,她翻身上馬,道了句保重。
調轉馬頭,她以極快的速度驅馬離開,在經過清風身邊的時候,仍舊目不斜視,仿佛從來不曾救過他們一般,這倒讓方才一直很是緊張的清風暗地里松了口氣。
“這個女子你認識?”
突如其來的問話嚇得清風差點兒露了破綻,重新整理了下思緒,他木然抬頭答道:“不認識。”
奇怪了,顧朝注視著沈心顏離去的方向,心里掠過一絲不安。
疾馳了小半個時辰,沈心顏在城關前停下,臉上一陣陰霾掃過。
相比于邊境的巡查,這里的防衛反而松懈了許多。不知道皇帝在賣什么關子,云城可是相當于云黎國的心臟,這般的不注意保護,遲早是要出事的。
如果,真的混入了奸細……沈心顏不敢再想下去。
不過,說起奸細,她昨晚救的那個人還有那個到處吵著要殺人的傻子,怎么看都不像奸細。
真正的奸細行事可是非常低調的,恨不得能一直隱藏在人群之中,斷不可能如那個傻子一般恨不得讓全村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
這其中必然有什么隱秘的關竅,讓人覺得無法安心。
進了城,城中依舊是那般的繁華,熱鬧,與記憶中的影像重疊鼻子微微酸澀。
這兩年來,她從未踏足過這里,如今重新回來,總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盡管這里的一切都沒有太大的變化,可是曾經對著她語笑宴宴的人們,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但是……她的嘴角抿起一抹冷凝的弧度。從踏入城門開始,這里看似穩定的一切,都將被她打破!
牽著馬,她獨自一人來到了一家名叫仙草堂的藥鋪。
藥鋪經營雖然說不上門庭若市,可也是挺熱鬧的。
坐堂的老大夫一臉認真的替人看病,時不時說些平日里的注意事項,頗得沈心顏的心意。
進入內堂,她直接走近了坐堂大夫,臉上掛著禮貌性的微笑,“您好。”
“小姑娘,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
驀然間出現的沈心顏像一道光一樣暖暖的。
本來有些疲累的老大夫在頃刻之間提起了精神,準備看診。
“您誤會了,我并不是來瞧病的,只是想要求一味藥材。”
蒼老的臉上閃過一起疑竇,其實找藥這種事情,普通的學徒就可以完成,沒必要來找他的。
目光停留在沈心顏尚帶著稚氣的臉頰,他還是耐著性子問道:“小姑娘,你要什么藥材,我這邊幫你找找看。”
“晝顏草。”沈心顏放緩了語氣,緊接著話鋒一轉,“我要迷霧沼澤的晝顏草。”
眉梢微微挑高,老大夫重新打量了她一番,半晌才道:“這里只有普通的晝顏草。”
“讓你們家掌柜出來吧,這藥便是在他那兒。”沈心顏的面色如水,一點兒都不著急的樣子。
“稍等。”心里隱隱的有了猜測,老大夫立刻起身到內堂去喊人。
不多時,他領了命把沈心顏請進了內堂,蒼老的臉上添了幾分的恭敬。
內堂中,坐在紅木椅子上的年輕女子換換抬頭,一雙妙目掃到沈心顏的臉上時不自覺的一怔,隨即問道:“就是你要找迷霧沼澤的晝顏草?”
輕笑間,沈心顏點了點頭。
“要哪種?”
“自然是白色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