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安全?您給說說,怎么回事呢?”
白廣聞滋滋的抽了口旱煙,慢慢吐出煙圈說道:“深山老林里嘛,自然什么都有,好的壞的,兇的惡的。那黑山是以前遼人信奉的神山,所以自古就經(jīng)常有祭山祭河的事情發(fā)生,聽說都是活人祭。聽人們說,山陰面有一大片埋骨地,到處都是羊骨牛骨,甚至也有人骨頭……”
“前兩年我兩個叔伯兄弟白廣見、白廣博去山里采藥,結(jié)果恰好碰到了地震。地震倒不嚴(yán)重,不過我兄弟倒是聽到了一些聲音,從地下面?zhèn)魃蟻恚孟窈芏嗳嗽趹K叫哭喊的聲音……你想想看,那山里連路都沒有,怎么可能住人呢?再說哪有人住地下面的?你說說,這不活見鬼嗎?”
白廣聞又抽了口煙,繼續(xù)款款而談。
“傳說這黑山深處,藏了一個專挖人眼睛的惡鬼。這惡鬼倒吊在一棵百尺高的枯樹上面,見人就挖眼睛。這不,前幾年也是一群老外組織的探險隊,開了好多車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進(jìn)來,結(jié)果都撂在山里面了,據(jù)說尸體清一色的沒有眼睛!”
我聽了他的話心中一凜,之前巴圖老哥也提到過挖眼睛的事,怎么到處都是這樣的傳聞?空穴來風(fēng)未必?zé)o因,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心里暗暗警覺,但臉上只好笑著奉承道:“多謝白大哥告訴我這些事,您叫廣聞果然就是見多識廣,如果不是您告訴我們這些,我和我朋友怕是就要走岔路了。”
白廣聞被我一夸很開心,又叭叭抽了兩口煙葉子,得意的說道:“我地方我呆了二十年嘞,整個村子你問問,沒幾個人知道東西比我多的。”
我趁機(jī)問道:“白大哥我聽說再往北的老林子里面有一處黑山脈,你說的危險是不是就是靠近黑山了?”
白廣聞點(diǎn)頭笑道:“你還是知道一些情況的,但不全面。黑山若要再往里,那里基本上都是老林子了,邪門得很!我勸你們還是別去了,據(jù)說那只妖怪就是從黑山跑出來的…”
我笑笑說道:“多謝提醒!對了白大哥,你聽沒聽過一個叫鬼村的地方?”
白廣聞猛地睜大眼睛:“你...說...什么?”
我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強(qiáng)笑道:“鬼村啊,這個名字有點(diǎn)怪...你...”
可我話說一半就覺得不對勁了,白廣聞直勾勾面無表情的盯著我,像突然中邪了似的。
我心里清楚恐怕自己說錯話了,也許鬼村這兩個字觸犯了他的禁忌。剛想把話題岔過去,結(jié)果白廣聞卻突然低著頭一言不發(fā)緩緩站起身來,然后自顧自的離開了,只把我自己留在了屋子外。
我心想這人難道受過什么刺激?為什么聽到鬼村這兩個字變得異常起來?我后背隱約有點(diǎn)發(fā)寒,鬼村到底有什么能把他嚇成這樣?
等剛子鍛煉完身體回來,我把我和白廣聞的談話的經(jīng)過和他說了。
剛子滿不在乎:“我說老葉,如果你覺得這和我們要去尋找的鬼村有關(guān)系,咱倆趕緊進(jìn)山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別老天天鬼啊神啊的,我都快被你弄得神經(jīng)衰弱了。要不我們直接動身去找這個什么鬼村?”
我說道:“我和小玉都約定好了,要在燕兒村集合一起前往。回頭她來了找不到咱們,不是更耽誤事嘛!”
剛子笑道:“我還真想見見,你天天念叨的這個姑娘到底長什么樣。”
我不再理他,躺在木板床上回想著這兩個月來的經(jīng)歷,只覺得心緒萬千。
也不知道大伯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會不會正在黑山鬼村等我們呢?
第二天一早,我向白家人仔細(xì)詢問了燕兒村的地址,在地圖上比對記錄了一下,然后和他們一家人道了別準(zhǔn)備出發(fā)。
可昨晚和我聊天的白廣聞卻躲在房間里不出來,像是害怕什么一樣。
一切整裝完畢后,我和剛子便根據(jù)白家人的指點(diǎn),沿著一條蜿蜒的山路行進(jìn)。因為是起早趕路,山上霧氣簇涌,感覺很是涼快。
我昨晚睡得不錯,今天感覺體力也很充沛。剛子把獵槍都放在包裹里,系上了個活動的扣,方便拿槍,我則把彈簧刀揣在了腰間。
就在這時,我突然發(fā)現(xiàn)山下有幾個人影,正沿著我們走的路一直往山上走。
遠(yuǎn)遠(yuǎn)看去,這伙人裝備精良,前面幾個人手里還拿著白晃晃的長刀,行動也很迅速。我隱隱覺得不妙,示意剛子快點(diǎn)走,爭取避開他們。
誰知道隨著我們加快腳步,他們的速度也快了上來,離我們反而越來越近。剛子低聲說道:“媽的,看樣子是沖我們來的!”
這時我們相距已經(jīng)不到百米了。果然就聽見有人高聲喊道:“前面走的兄弟,等等吧,我有話說!”
這聲音有點(diǎn)耳熟,我仔細(xì)一看,原來跟在后面的竟然是我們在CF市里旅店遇到的那伙人!
我心里驟然緊張起來,他們想干什么?
等他們靠近,我發(fā)現(xiàn)為首的人正是秦叔,看來果然是那伙人!只不過他們?nèi)藬?shù)似乎變多了。前面有幾個人每人拿著一柄長刀,一邊走一邊劈開周圍的荊條草木,刀上寒光閃爍,在陽光下很是晃眼。
他們一伙人中站著一個我認(rèn)識的人,竟然正是蹬三輪把我們帶到招待所的劉哲!
此刻他也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倆。
我心頭一震,這下恐怕是著了道了!看來這個劉哲正是和他們一伙的。
難道說我和剛子一下車就被他們盯上了?我想不出他們的目的,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劫財?shù)模?dāng)然更不可能劫色……
劉哲這時說道:“趙哥,葉哥,你們走的好急,我們追了一道這才追上。”
我哼了一聲,沒想好要回什么。剛子干脆把手放在槍把子上,斜眼看著幾個人,一副馬上就要火拼的樣子。
秦叔走上來笑道:“別緊張,我們沒有惡意。鬼門關(guān)外莫言遠(yuǎn),四海一家皆弟兄。”
說完他雙手一攤,手心手背都讓我們看了下,這是表明他們明人不做暗事。
秦叔這話說的很客氣,按照江湖規(guī)矩我們也得以海底眼回話。可我只是以前聽朋友說過一些江湖上的黑話切口,能聽懂一些簡單的,自己卻并不會說。
我搜腸刮肚也想不出說什么,只憋得臉上發(fā)熱。
剛子火爆脾氣,撇了撇嘴道:“你有話就直說,能不在這兒念詩嗎?”
劉哲接口道:“葉兄,趙兄這是干什么去?帶這種家伙事不像去旅游吧?”
說著對著剛子拎的背包努了努嘴,示意他知道里面裝的是槍。
我說道:“我們是去找人。”
劉哲問道:“找誰?”
我火氣有些上竄:“這和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劉哲冷笑一下,拍了拍腰上的槍說道:“和我沒關(guān)系,和它就有關(guān)系了!”
剛子早就不耐煩了,怒道:“我們?nèi)フ夷阕孀冢∪ソo他鏟墳!”劉哲聽完臉色一變,立時就要發(fā)作。
秦叔按住劉哲的肩膀,笑著對剛子說道:“我年紀(jì)可做得你叔了,小兄弟可不能對老人家亂講話吧。”
剛子冷笑道:“我可沒你這么好的叔。”
我心想還是盡量別惹沖突,便道:“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幾位有事不妨明說,我們都不愛拐彎抹角。”
秦叔點(diǎn)頭說道:“好,痛快人!那我也痛痛快快的,葉兄弟,你可認(rèn)識我嗎?”
他的話讓我一怔,便仔細(xì)回想了一下。除了在招待所匆匆見過他一面以外,之前完全沒有印象。
于是我便搖了搖頭。
秦叔瞇著眼睛看了我一陣,說道:“你不認(rèn)識我,可我倒認(rèn)識你。你姓葉,你是去找你大伯葉顯通。”
這下我可真的大吃一驚,忍不住說道:“你怎么知道?”
說完我就有些后悔,這么一說顯然就是承認(rèn)了。
秦叔似乎是那種非常善于察言觀色的人,估計看我不像撒謊的樣子,便說道:“看來葉顯通的確沒撒謊,你還真是個白板。”說完幾個人笑了起來。
我心想他竟然提起我大伯的名字,這事有些蹊蹺,便說道:“您叫秦叔對吧,既然說好明人不做暗事,有什么話就還是講清楚吧!”
秦叔笑了笑:“算了直接告訴你好了,正是葉顯通讓我來找你的。他知道你會來黑山找他,所以拜托我提前和你匯合,一路上也好照顧照顧你。我們幾個其實(shí)已經(jīng)在赤峰等了你好幾天了。”
我驚異更甚了:“他讓你來找我?你認(rèn)識我大伯?”
秦叔哈哈一樂,說道:“我們何止認(rèn)識,很早以前還一起合作過,這次則是說好要一起發(fā)掘一下黑山的大墓,嘿嘿,也算是我借了葉家的東風(fēng)。葉顯通的手段還是很了得的,要不是他讓你這個大侄子跟著我,我都不敢輕易答應(yīng)。”
我一時間有些混亂,難道大伯不僅安排小玉和我一路,卻又找到什么一群人,這是什么意思呢?
秦叔看我不說話,便說道:“小兄弟,你也別怪我之前沒說實(shí)話。要知道干我們這行必須小心,我得先試試你是不是真的不認(rèn)識我,這才找阿輝合伙演了一出戲。我也是擔(dān)心你們爺倆給我來個瞞天過海,反倒算計了我。”
我心想原來劉哲也是個假名字,他的真名叫阿輝。難怪我一到赤峰就被這幾個人盯上了,看來大伯當(dāng)真把我的信息告訴了這個叫秦叔的,大伯早就算準(zhǔn)了我會來到這里。
事情開始漸漸開始清晰起來,大伯應(yīng)該是先寫了一封密碼信寄給我,隨即告訴小玉一些關(guān)于黑山和鬼村的事情,然后讓小玉來找我,同時他又找了這幫盜墓賊和我一起,順便自己玩起了失蹤。
他這么做,相當(dāng)于把一份完整的信息撕成了幾份,這樣可以確保沒有人可以得到完整的信息。
可他這樣大費(fèi)周章有什么目的呢?如果說是為了保護(hù)信息,那么他要防的人又是誰呢?
我看了看剛子,他也沖我聳了聳肩,表示這事他也無可奈何。
我嘆了口氣,心想要不是設(shè)計這一切的人是我大伯,我早就罵娘了!不過既然是我大伯安排好的,多半秦叔這伙人也不是敵人。
我問道:“秦叔,我大伯有沒有告訴你,這次黑山之行為什么一定要帶著我?”
秦叔一攤手道:“葉顯通只告訴我,他因為一些原因沒辦法親自帶你進(jìn)入古墓,所以才讓我在這一路保護(hù)你,他具體的也沒說太詳細(xì)。”
“你就把我們當(dāng)成是同行的人就行了,至于倒斗的事,你想?yún)⑴c也好不想?yún)⑴c也罷,一切都隨你!”秦叔看我沒說話,繼續(xù)說道。
雖然我不能盡信這只老狐貍,但目前看來大伯交代他這事應(yīng)該不是假的,畢竟從他和小玉的說法以及大伯信的內(nèi)容來看,相互間的邏輯的對得上的。
我一時間心亂如麻,有些沒有主意。一方面前路未卜,我的確需要幫手,可另一方面我也不愿意和倒斗的產(chǎn)生瓜葛。
剛子反倒是來了興致,大大咧咧道:“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嘿嘿...所謂不打不相識,何況咱們還沒打起來呢!盜墓這個事吧,雖然不太講究,不過還是有點(diǎn)意思,老葉,要我說咱們就一起去吧!”
還不等我答復(fù),秦叔轉(zhuǎn)過身對一個斯文模樣的年輕人問道:“小九兄弟,你怎么看?”
那個年輕人聳了聳肩:“我認(rèn)為對我們倒是沒有影響,只是此行可能會有一些危險,我認(rèn)為最好還是尊重兩位先生自己的意見,所有人都應(yīng)該為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
秦叔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又望向我,示意讓我自己表態(tài)。
這幾個人確實(shí)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信息,而且身手裝備應(yīng)該都很不錯。如果仔細(xì)想想看,跟著他們最壞的結(jié)果倒也不至于翻臉火拼,大不了一拍兩散。
但反過來講,只要能避免走到最壞那一步,與秦叔合作對于我來說就是值得的。
想到這里我下了決心,便微笑道:“既然秦叔是我大伯的朋友,那也可以說是我的長輩了。您吃的鹽比我吃的飯還多,這一路就只能仰仗秦叔的指點(diǎn)和照顧了!”
秦叔看起來志得意滿,笑道:“顯通的侄子就和我的親侄子一樣,當(dāng)然要照顧。那咱們一行九人索性算是成立個探險隊吧,如果有人問起也好有個說辭。嘿嘿,這次恐怕是樁大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