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動身去黑山,我向學校請了幾天探親假,說是家中有急事需要立刻回去一趟。
校領導對我不錯,也沒多問就立即給批了一個月的假。回到宿舍收拾行李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剛子,他問我為什么走這么急,怎么都不和他說一聲?
我和剛子之間本來也沒什么秘密,我就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簡單和他說了。
剛子聽了之后嘖嘖稱奇,說道:“老葉你行啊,這種事不是每天都能碰見的,倒是挺有意思的。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有什么事也有個照應。”
我一本正經的告訴剛子:“咱倆屬于同穿一條褲子的,我也不跟你轉彎抹角,如果是去玩,那我肯定就帶你一起去了。但這次我是要深入險地,深山老林里的有可能會有危險。再說了,學校老師本來就不多,你要請假領導也未必批啊!”
剛子笑道:“領導那邊我自有辦法,這你不用擔心。我又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危險,不過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哪有知難而退的道理?哎,我每天無聊的快長毛了,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出去逛逛。”
我看剛子態度很堅決,便笑道:“咱倆本來也沒必要客氣,不過事關重大,你還應該再仔細考慮一下。如果說你真想好了,那就趕緊請假收拾東西,咱們明天就走著!”
剛子大喜,下午就立刻去領導那里請假。
他還真不吹牛,去了辦公室沒過半小時就出來了,說假已經批準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給領主任灌了什么迷魂湯。
我倆也沒啥行李,最后只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又帶了點錢就出門了。
那時候火車票還算便宜,我倆人的票加起來還不到一塊錢。
剛子心情大好,慷慨激昂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我斥道:“我呸啊!顯你有文化吶?能不能說點好話!”
老實說,近兩個月以來我感覺自己的經歷十分虛幻,原本熟悉的人和事都有了很大改變。
環境變了,人的心態也會跟著改變,以前只想著胡吃傻玩,順便教好這群小孩兒。可現在卻想著怎么去找我那失蹤的大伯,以及我迷茫的未來。
我有一種預感,無論此次黑山之旅結果如何,我的人生都會和以往大不相同。當然最后事實也證明我的預感很準,這些可以之后再說。
我們登上火車,一路向東南而行。沿途林海風光秀麗,群山吐翠,綠波翻涌,讓人心胸寬敞了許多。
剛子則比我還激動,他這人骨子里有一股躁動的熱血,一向對冒險的事情有著很深的熱愛,我猜這也是他堅持來的重要原因。
下午的行車途中,剛子一邊吃著盒飯一邊唱著小曲,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我聊著。
我這兩天則一直上火,看了一眼盒飯是豬頭肉炒蒜臺,頓時沒了食欲。剛子看我不吃,冷笑一聲,把我那份也風卷殘云般的打掃了。
我此刻的心思卻早已飄到了那隱藏在崇山峻嶺之間的黑山脈,也不知道在那里到底會有什么在等著我們。
不過經過這幾天的搜集資料以及小玉給出的信息,我對黑山倒是有了一些了解。
實際上黑山曾經是契丹族的圣山,在契丹人心中是很崇高的存在。
契丹民族崇敬自然,對山尤為尊敬,因為他們認為山是自己民族的起源,也是自己靈魂的歸宿。因此黑山是眾山中的神山、魂山,其地位不亞于漢人心目中的泰山。
想到要去的地方帶有某種信仰和宗教的意義,我內心中又開始懷有一種獨特的憧憬和興奮。
綠皮車走得很慢,到了赤峰已經是第三天傍晚。我因為在火車上一直沒怎么吃飯,現在肚子有些打鼓,下車以后便想著再找個餐館對付一口。
結果還沒走兩步,立刻走上來一個瘦骨嶙峋的小伙子,問我倆要不要住宿。他知道一家招待所很便宜,一塊錢一晚。
我看這人還算面善,再加上我們對這邊不熟,正需要一個人來問問情況,就告訴他如果屋子干凈,那我們就可以入住。
那小伙子說衛生方面絕對沒問題,這點不用擔心。去的地方也不遠,三道街一拐就到了。說完像怕我們反悔似的,連忙幫我們把行李給提到了手上。
我們雇了個倒騎驢,上了車之后沿著一條舊街往里走,路上看到了很多破舊的青磚房,看樣子應該是清末的建筑。
赤峰比我們的小鎮大不少,但總體上風格還是十分接近的。
路牌看著也挺熟悉,那時因為很多城鎮的道路沒有名字,一般就以數字命名,比如頭道街、一道街、二道街、三道街...
我問那小伙子叫什么名字,他說他叫劉哲,白天在文化館上班,晚上在私人承包的招待所幫忙,賺點外快。
我心想這小子頭腦倒是挺靈活,畢竟此時開放還沒多久,很多有工作的人還不太接受業余搞兼職。
閑聊中劉哲看出我們是第一次來赤峰,就向我們介紹這邊的景點。
剛子略有深意地對劉哲說:“那些市里面的景觀沒啥看頭,我們是想看看真山真水,或者什么文物古跡啥的。”
劉哲可能聽出了剛子的口音,笑道:“兄弟東北來的吧,東北人都實在,所以我也不能忽悠你。這縣里的確真沒什么好玩的,如果要出去玩可以往WNTQ那邊走走,那邊有個紅山文化展覽館,里面收藏了挺多好東西,不過要我說呢,其實也沒啥看頭。你們要看紅山呢,還可以去烏蘭達哈,再往里還有一大片石頭山,景色倒是不錯,另外還有BLYQ的賽罕山也很好……你們要是想去草原呢,可以去貢格爾和烏蘭布統。”
我和剛子對視一眼,我們要找的黑山,應該就在BLYQ方向。
我對劉哲說:“我倆就是從呼倫貝爾來的,草原就不看了。BLYQ的賽罕山聽起來不錯,你對那邊熟嗎?”
小劉一拍胸脯說道:“我對赤峰那也是相當的熟。賽罕在蒙語里面就是美麗的意思,你說那山能不漂亮嗎?那邊歷代屬于少數民族生息繁衍的地界,就不說這邊的蒙族,以前的庫莫西、鮮卑族、契丹族都在那邊居住過,所以你要是往深處走,有些大石頭大樹上還留有一些奇怪的符號呢。”
剛子笑道:“行啊兄弟,我看你也別干招待所了,憑你的口才去干導游肯定能發大財啊。”
我接著又和劉哲了解了一些情況,后來他翻來覆去就那么一套說辭,看來已經沒什么能透露給我們的信息了。
倒騎驢又走了一會,轉彎拐進了一個胡同,蹬車師傅說到地方了,我付了錢就和劉哲走進了招待所。
這招待所比我想象的要破一點,而且頗為冷清。我說我餓了,劉哲就叫食堂師傅給我和剛子單做了兩道菜,只不過得另交錢。
我和剛子兩個人坐在食堂靠窗子的座位,注意到不遠處有一桌人也在那里悶頭吃飯。那伙人一句話都不說,看樣子也不像是北方人。
這時劉哲走進來給我們送房門鑰匙,我注意到那桌有一個人沖著劉哲咧了咧嘴,然后又不易察覺的和桌上其他人交換了一下表情。
那桌人的舉動這讓我心里微微有些疑惑,不過我還是選擇了不動聲色。
桌子上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人臉色嚴峻的橫了其他人一眼,那些人感受到了目光的壓力,立刻低下了頭,開始狼吞虎咽大口的吃飯。
劉哲渾然不覺,和那個五十多歲的人簡單客套了幾句,沖我們叫到:“葉哥趙哥,這邊幾位老哥也正打算去賽罕山那邊旅游呢,你們可以多聊聊。”
那五十多歲的人聽了這話沖我們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微微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這伙人并不簡單,于是擺了擺手笑道:“我倆只不過是旅游的,還沒決定好去那呢!先不打擾這幾位兄弟了,你們接著吃飯吧。”
那邊幾個人似乎低聲說了幾句什么,那個五十多歲的人就拿了壺熱水走了過來,給我和剛子倒上后笑道:“聽說你們也是去賽罕山那邊辦事,不知道你們對路熟不熟,要不去我們那邊坐坐?大家一塊聊一聊。”
我一聽他說話心中一樂,這人原來也是湖南周邊的。他普通話說得其實很不錯,只不過鄉音難改。
湖南話雖然十里不同音,但我料想他也聽出我的口音了。
剛子笑道:“我倆還沒想好去哪玩呢,也就是隨便問問,一會吃完飯就準備休息了,您忙您的,我倆就不過去坐了。”
那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沖我點頭笑了笑,隨后坐了回去。
我隱約聽見他們同桌有人小聲說了一句:“沒事,看膀子不像是吃臭的,是個老寬。”說完還回頭陰沉的看了我一眼。
聽了這話我心里一驚,我知道一些土匪的海底眼,吃臭的意思就是倒斗,莫非這伙人是盜墓賊?
剛子聽不懂湖南話,我小聲把他們說的話給翻譯了一下,剛子也是吃了一驚。
建國以后盜墓一直屬于重罪,最嚴重的甚至能判死刑。所以一般干這行的人也都不是善茬,有不少都是惡向膽邊生的悍匪,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我隱隱約約有點擔心,我要去找的鬼村該不會和他們扯上什么關系吧?要是真的那可真的太不巧了……
我眼神示意剛子咱們先慢慢吃,且聽聽他們說些什么。
剛子倒是滿不在乎。他是那種無風要起三尺浪,見樹還得踹幾腳的人,一邊吃一邊讓我仔細聽著,他沒吃飽還得再來點。
我低聲道:“你吃就吃,能不能別吧唧嘴。”
只聽那邊桌子上有一個黑黝黝的年輕人操著濃重的口音說道:“秦叔,你說那埋骨地里會不會有鬼嘍?”
我心頭一寒,看來我的確沒猜錯,他們恐怕真的是倒斗的!原來剛才過來的那個人姓秦。
坐在他旁邊的一個人低聲罵道:“里伢子說啥子瘋話,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這世界上根本沒的鬼,要真有鬼,咱個全家早就死上千萬遍咯。這里人雜得很,別說那有滴沒滴。另外,說了多少遍了,別再外人面前說家鄉話...”
秦叔皺著眉頭看了看他倆,無聲的嘆了口氣。那年輕人可能看出秦叔不高興了,于是小聲嘟囔了一句,猛地巴拉幾口飯,也就不再說話了。
吃完飯那伙人對著廚房叫道:“飯錢是現給還是算在房錢里?”
“都在房錢里一起算吧。”那邊廚師擦著手從廚房走出來說道。
他們幾個人迅速離開,走的時候還警覺的沖我倆這邊又看了幾眼。
我和剛子回到宿舍,越琢么越覺得不對勁。那幾個人一身土腥味,應該確實是倒斗掘墓的一類人。
不過盜墓就盜墓吧,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這幾個人好像有些針對我,但我分明不認識他們。
剛子對我說道:“老葉要我說你就是走路看腳印--小心過度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又不是去一個地方。再說了,他們盜他們的墓,咱們又不和他們搶東西。真要是點兒背碰到了一起,相互理解支持一下也就是了……如果他們非得不識抬舉,我倒還真不怕,幾個毛賊還能成氣候了?”
我看剛子渾然不懼,心想也許確實自己多心了。
天色已晚,我和剛子合計了一下,決定明天一早就坐貨車往BLYQ那邊走。到了那里以后,立即按照和小玉的約定去燕兒村匯合。
如果可能的話,再找個當地的居民探訪一下鬼村的地址。
來之前我翻遍了地圖,并沒找到燕兒村這個地方,可能是繪制精度不夠。不過料想只要在當地打聽一下肯定還是會有人知道的,大方向別錯了就行。
賽罕山那邊山林茂盛,我和剛子還準備了防蚊蟲的藥水,又帶了大概三天左右的干糧。為了安全起見,我倆還準備了兩把流氓刀,幾卷尼龍繩,火機一類的物品。
最讓我擔心的是山里的野獸,深山老林不比尋常,我倆又沒什么裝備,真要是碰上了熊瞎子或者狼,身手再好的人恐怕也得交代。
剛子說動物都怕火,要不咱們帶點柴油,真要是遇到什么野獸,點根火把能讓不會輕易攻擊咱們。
我說柴油既不好找也不好帶,另外野獸怕火這事也很難保證,萬一有些個黑熊就喜歡熟食呢?你愣了吧唧的再整成森林大火,那咱倆恐怕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剛子撇了撇嘴,說要是能有把獵槍就好了,遇到野獸也需要不怕。不過他也就是隨口一說,別說獵槍,目前就是沙槍都找不到。最后我倆把心一橫,決定走一步算一步,相信自己命絕對夠硬。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便坐客運大巴去往BLYQ。照劉哲的說法,一個小時差不多到,兩個小時肯定富裕,可最后實際到那邊也都快中午了。
我和剛子隨便拿出點饅頭,就著咸菜見到吃了點,就繼續沿著北邊的路一直走。
按照地圖上的標記,再走十幾里路會有個加油站,那邊能雇到蹦蹦車,我倆可以坐著車繼續走,燕兒村應該離那邊不遠。
不過要是再往北的話就是山路了,蹦蹦車沒法開,估計比較麻煩。另外還要穿越過一片草原,才會到賽罕山周邊。
那邊山林茂密,基本上屬于原生態的樹林,除了外圍被開發成了景區以外,里面還保留著最原始的形態。
如果再往北……那就很少人去過了,相傳契丹族祭拜的神山--黑山就藏在這片蓊蓊郁郁的叢林深處,而那個神秘的鬼村就在四周,不過更加讓人難以找尋。
我們現在的位置基本上已經被開發成了旅游景點,一路上經常可以看見一些背著包來旅游的人,甚至還有挎著相機的外國人,他們看見我們還禮貌性的打聲招呼。
一路都不太好走,等我和剛子走到加油站的時候,兩個人都快累趴下了。恰好看到門口有人在修理機器,他看到我們走過來便熱情的打招呼:“嘿,來旅游的么,住宿的么?”
我倆忙說是來旅游的,那人就笑著說這個季節來登山的人是最多的。
他是個蒙古漢子,叫巴圖,當地牧民,閑時來這里幫忙照看加油站。
蒙古族為人熱情的特點在他身上體現出來,他一聽我倆沒吃飯,就給我倆每人撕了一大塊奶皮子,還有炸饸饹,這都是他自己做的。
我倆連聲稱謝。簡單吃了點東西,和巴圖大哥一起拉了條馬扎,坐在加油站門口閑聊起來。
我問巴圖:“大哥麻煩問您一下,我倆是想去賽罕山區里面一個叫燕兒村的地方,要怎么走呢?”
巴圖伸手一指:“賽罕烏拉的嘛,正兒八經還得四十多公里呢。你倆走是走不過去的,那邊有朋友租摩托的帶你過去,不過他人下午才可能過來。不過你們說的那個燕兒村嘛,沒聽說過,最近的村子也在賽罕山那邊,你們到了那邊應該可以打聽得到。”
我倆一聽有三輪摩托車坐,都忍不住歡呼了起來。
我又問巴圖到賽罕山路是不是好走?他回答說首先得穿過這片草原,還得經過一片砂石路。
這邊政府一直在向國家申請賽罕烏拉成為自然保護區,因此也建了一些補給站的,不過再往深處走可能就是無人區了。
巴圖警告我們,在草原和叢林中穿行最怕的就是下雨,因為一旦下雨就會使得道路變得異常泥濘,到時候無論是人還是車都難以行走,有時還會出現翻車的危險。今年雨水不小,進山一定要小心。
我暗中盤算了一下,從這邊到目的地如果只有四十公里,那么順利的話天傍晚就能到賽罕山區,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在燕兒村等小玉他們。按照和小玉約定的時間,想來大概也就在這兩天了,到時候人多也有個照應。
一下午的時間我和剛子就坐在加油站門口,望眼欲穿的等著租摩托車的老鄉回來。眼看著太陽越來越低,我不免有些擔心,如果那人回來的太晚那我倆可能就要在這里過夜了。
巴圖看出我倆著急,就笑著說:“這邊的日落很美,在城中看不到的。你兩個人要是來不及走,就在這住一宿嘛,這里有吃有喝的,過好日子的嘛。”
但我和剛子都屬于急性子,缺乏耐心,無論什么事都想著趕緊辦完拉倒,所以都是一會站起來一會坐下急得不行。
巴圖也不管我們,自己開始拉起來馬頭琴。琴聲低沉悠揚,曲風苦澀滄桑。
我知道蒙古曲子一般都會有一定的來歷,便向巴圖請教這曲子的含義。
巴圖笑道:“這曲子說的是一個父親因為思念他遠嫁的女兒,不遠萬里去探望她的故事。嗯,莊稼地再遠也得去種啊,女兒離家再遠也得去探望她啊…”
我聽得心里發酸,想到自己也已經好久沒回去看望父母了,等事情一結束一定多回去陪陪家人。
巴圖又向我倆講了講這片草原的歷史,他說如果往老林深處走的話,還能發現一些留下來的古城。
我有意無意的問了一句:“那大山之中是不是有個以前叫做黑山的地方呢?”
巴圖把靴子里面的沙子在褲腿上磕出來,對我們說道:“怎么沒有?有大黑山和小黑山,不過其實它們屬于同一個山脈。小黑山那邊風景嘛是很優美的,不過大黑山那邊你們就不要去了,危險的嘛。”
剛子問:“巴圖老哥,你和我們說說唄,大黑山有什么危險啊?有野獸嗎?”
巴圖笑道:“野獸嘛自然也是有的,我們這邊的人都不往那里走的。你們外地來的不知道,那可是吃人的山啊,之前就經常出事。曾經日本人要修滿鐵嘛探查過那座山,派過一個工兵隊去那里挖,結果挖出了一個沒有眼睛的妖怪,導致那小隊的人都出了事...”
“他們死在山里了?”
巴圖嘆氣道:“死倒是沒死,不過眼睛都瞎了。這事我這也是聽別人說的,最開始傳出這個消息的后來也瘋了,他說那小隊日本兵眼睛應該是被妖怪挖出來的,嚇人!”
我心想這很可能是當地土匪做的,戰爭中北方土匪就一直猖獗,包括像張桐軒一類的土匪頭子很有名氣。
很多土匪雖然殘暴,但他們對日本人也沒有好感,很可能是他們伏擊了日本兵,順便把這事賴在了妖怪的頭上。
我拿出地圖讓巴圖大哥給我們指了一下路線,巴圖非常熱心,不厭其煩的幫我們介紹,我們連忙做標記。
等確認好路線之后,我又帶了一些奶皮子、奶豆腐和酸奶湯,并且給巴圖一些錢,可他堅持不要,當然最后我們還是留了一些的。
這時就聽見遠處傳來吆喝聲和一陣摩托車的發動機聲,巴圖笑道:“你看,你們的車來了嘛。”
我和剛子一看,好家伙,原來還不止一輛車,是一個挎斗摩托車隊。巴圖和里面一個人用蒙語說著什么,那人一邊說一邊向我們這邊看。
車隊的隊長叫扎布,他熱情的和我們打招呼,只不過他漢話說得不太利索,遠沒有巴圖好。
我對他說了我們的來意,扎布說道:“哎呀,這個時候上山的嘛,你們不帶槍可上不去啊。”
巴圖和我解釋說道:“因為黑山那邊上山的人很少,所以野生動物很多,也都不怕人。人要不帶著槍上山,很容易遇見狼。你們要是會用槍,倒是可以借給你們兩把!”
剛子一聽樂開了花,他經常和我說他槍法不錯,以前老家經常打鋼珠子,一打一個準。我小時候也摸過獵槍,現在估計勉強能使,槍法就不敢保證了。
扎布比較謹慎,為難了一陣子最后也同意了,不過要留押金,因為槍也是生產隊里面的,屬于公家的。
巴圖和他又開始用蒙語交流,雖然我聽不太懂,但是看樣子似乎是想讓他免費把槍借給我倆用。
扎布一直為難的搖頭,和巴圖說了很多。我和剛子并不想占蒙古老鄉的便宜,他肯這么熱心我已經非常感激了。
巴圖轉過頭來對我們哈哈笑道:“扎布那小子說什么也不放心,看來你們只能交押金了。”
我留下了押金,扎布也爽快的給我們兩把鋸短了槍管的五連發,并且囑咐我們:真遇到危險一定要近發,這槍遠了沒什么殺傷力。
我和剛子自然千恩萬謝,隨后便收拾了東西然后和巴圖道了別,坐上了扎布的摩托車一路北馳。
草原的路雖然看起來平整,但是因為地質松軟,上面行車還是很顛簸,我屁股在車上都快被巔散了。
我瞧了瞧剛子,他雖然硬實,但也一直皺著眉頭,估計也不太好受。
扎布則一邊騎摩托一邊喝酒,還拿著酒袋子邊喝邊唱,然后遞給我讓我也喝。
我不好拒絕便嘗了一口,味道又嗆又辣,入口如刀。
就這么顛簸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就看到不遠處有一條和我們方向平行的河,像是一條銀色的帶子,河兩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蒙古包。
扎布說這條河叫阿米河,蒙語里叫“救命的河”,是從烏拉中流出來的,如果在黑夜中迷路,星空下這條河就會指點你回家的路,所以這條河也叫“努特格河”。
我和剛子被巔的說不出話,只能唯唯諾諾的點著頭。又過了不到半個小時,我們終于出了這片草原上了一條公路,從來不暈車的我都快吐了。
扎布說已經到了路的盡頭就只能停這了,摩托車上不了石子路。不過那邊會有住戶人家,你倆可以在那住宿。
扎布把我們放下來,說他必須馬上回去了,要不然就不能在天完全黑的時候趕回去。他順手一指,說沿著這條路走就能找到人家。
我倆對他道了謝,扎布騎著摩托對我們喊道:“拜伊日泰!”
扎布騎著車絕塵而去以后,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此時天色已經有點晚了,溫度也有點冷,四周到處是奇形怪狀的石頭。
我倆踩著石頭路,都覺得腳上硌的生疼,難怪扎布的摩托車過不去,這他媽哪能叫路啊!
穿過這片石林,兩邊的土坡就越來越矮,好在只有這一條路,倒也不用擔心迷路。
夜色中的草原上星辰很低,璀璨如火,在半空中安靜地燃燒。我之前都沒有想象過這樣的美景,可惜現在沒有條件欣賞。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鐘,終于前面開闊了起來,發現一個老大爺正在路邊蹲著抽煙。我和剛子都松了一口氣,心想真是他媽的謝天謝地,總算不用擔心睡野外了!
剛子喊道:“大爺,這邊有住宿的地兒嗎?”
那老大爺瞇著眼睛看了看我們問道:“你們從哪來的?”我倆報了來歷,那大爺沖前面指了指說道:“那邊的人家都能住。”說完自顧自的抽煙。
我趕緊道了謝,朝有光的地方走過去。只聽老大爺在背后喃喃說道:“真不明白你們這幫人好日子不過,天天往山里跑個什么。”
我倆順著七扭八歪的土路一直走,遠處漸漸也有了燈光,原來我們走到了一個傍山的村里。
剛子低聲說道:“老葉,這里還真是夠荒涼的,會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鬼村啊?”
我趁機奚落他:“你可以問問這里的人,‘喂,你們這里是不是鬼村啊?’看看你會不會被村民打死。原來你平時的機靈勁兒都是裝的!你都不會看地圖的嗎?離得還遠呢!”
剛子仍然在嘴硬,怒道:“光看地圖有用嗎,地圖也有誤差懂不懂!虧你還是老師,我看就是草包一個!”
我倆斗了兩句嘴,但語氣中都帶著找到村落后心中的興奮。
路邊幾個坐在一起洗衣服的女人警覺的打量著我倆,其中一個問道:“你倆找誰?”
剛子笑道:“我倆是來旅游的,天黑了想在這兒找個住宿的地兒,明天好上山。”
她聽到這里稍微熱情了一些,為我們講解這邊的食宿和價格,看來這村子也搞起旅游招待的副業來了。
我找了一個看起來稍微不那么破的人家走了進去,那家是三十多歲的夫妻倆帶了兩個滿地跑的孩子,女人熱情的給我們做了飯。當然,錢也收了。
飯后我和那家男人坐在院子里面閑聊,想著順便打探一下這里的消息。
這家男人叫白廣聞,是山里出生的人,幾十年來沒出過大山幾次。
他告訴我們,這地方叫熱營子,村叫營子村。因為耕地很少產量也不大,所以這邊的人都得干點別的。每年都有許多外地來的人來旅游,不過這個季節最多,因為山里花草茂盛,景色怡人。你們要找的燕兒村,還要前面再走十幾里地。
我說道:“白兄弟,我們之后還想再去四周的大山里看看。只是地圖上面沒有標記,路也不通,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走好。你肯定知道怎么上去,指點指點我們吧!”
白廣聞說道:“想上山還不容易,賽罕山是這附近最高的山,景色不錯,好多人都來這里旅游,爬山也可以。不過千萬別再往里走,那里...不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