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的啟程
“主子,照您先前的吩咐,九命已查到一些線索。”
“說來聽聽。”書佳期在案前翻看著各部呈上來的近況。
“北部的弟兄來報,裕城東南部有個叫沅村的地方近年來大旱。當?shù)卮迕裾f,前些日子舞骨山莊給送去救濟糧。如公子所料,當?shù)卮迕襁€說,有一位騎著鹿的仙人為他們祈雨,在祈雨后便消失不見。”九命如實稟告。
“哦?”書佳期突然笑著抬起頭,“舞骨山莊?有意思。可有打聽到舞骨山莊是何許人?可有小姑娘?”
“九命打聽過了,聽聞是一家三口。”
“讓東部涼城的弟兄們再去打探,舞骨山莊這一家三口姓甚名誰。”
“是。”
“騎著鹿的仙人……”書佳期略有所思,“裕城……生死園可不就在那附近?”
“另外,書生那邊的任務(wù)失敗了。”
“哼,”書佳期冷哼,“沁鳴谷只是不想臟手,何必瞻前顧后。書生知道自己該如何做吧?讓和尚接手這個任務(wù)。”
“書生已自行了斷了。”
“知道了。”書佳期目光暗淡了下來,“你先下去吧。”
“是。”
身為弒盟盟主,書佳期早已習(xí)慣殺人之事。但若這逝去的生命是盟中的弟兄,書佳期卻無論如何都習(xí)慣不了。弒盟內(nèi)關(guān)于殺手的戒律十分嚴謹,任務(wù)失敗必有懲罰,若多次失敗的結(jié)局便是死。這樣殘酷的戒律,書佳期初聞之時便難受得久久不能平靜。但若沒有這樣的戒律,弒盟殺手眾多,也難易運轉(zhuǎn)。雖然無奈,這些道理他書佳期卻是知道的。
“花哥哥,葉姐姐什么時候回來呀?”花問在醫(yī)堂內(nèi)為云杉布置用以調(diào)養(yǎng)的法陣,草藥被逐一懸掛。
“葉姐姐?”花問把最后一味藥懸掛上去,“哦你是說緩兒師妹,她一般不住在這。”
“那葉姐姐住在哪里?”
“住在仙靈殿,她師父那里。緩兒師妹4歲就拜了藍師伯為師,藍師伯更是把師妹當親閨女,粘得緊,特別這兩年。師父沒少為這事生氣,說藍師伯搶他閨女,哈哈哈哈,你說這事好不好笑。”花問說著說著,自己樂了起來。
“葉姐姐這么小就和葉伯伯分開了啊,好可憐。”云杉不禁想到了自己,而心疼起葉緩來。
“藍師伯當年占得緩兒師妹是繼承衣缽的不二人選,當下就來華宣殿要了人。這事就怪在,師妹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面不改色,也不哭鬧,就跟著去了。藍師伯還說,師妹命中無父母,為了師父,還是少見面甚至不見面才好。為了這事,當年師父還特地跑了一次萬福殿找邵師伯重占此事。邵師伯可是當今第一占卜祈福術(shù)士,她也這么說,便的確是如此了。”花問說著,無奈地搖了搖頭。
“葉姐姐原來有這般身世,”云杉感嘆,又突然想起身上還帶著葉緩先前給的珠子,“對了花哥哥,這個珠子是葉姐姐給我的。但是我明天就要離開了,可以幫我還給她么?”
“珠子……?”花問看著云杉空空如也的手遲疑了一下,又恍然大悟,“啊,莫非是能變成青鳥的珠子?這東西只有你能看見,不必還了。”花問神情閃爍,慌忙找個借口掩飾。
“只……只有我能看見?”云杉端詳起珠子。
“這是師妹的幻術(shù),你看見的珠子只是耳語術(shù)的一種形態(tài)罷了。”
“幻術(shù)?”云杉從記事起便沒接觸過任何術(shù)法,先前看著白如晝呼風喚雨,后又看著花問懸藥濟世,現(xiàn)在又是幻術(shù)。云杉既是好奇又是歡喜,好奇這些術(shù)法究竟都是些什么,歡喜自己竟能有幸離這些術(shù)法這么近。
“御魂術(shù)的一種,哎說來復(fù)雜。所以,別看緩兒師妹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花問故作神秘,邪笑著,“嘿嘿,別得罪她。”
“葉姐姐果然好厲害。”云杉由衷感嘆。
“嗯……”花問本意只是想逗逗云杉,沒想到云杉竟一本正經(jīng)地感嘆,頓時有點不知所措,“御魂術(shù)方面,在我們這輩人里的確也算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
方才知曉葉緩與自己一樣,都不在親生父母身邊長大,便在心里對葉緩更加親近起來。既是親近,更是忍不住拿自己與她比較。云杉心下的佩服之情與羞愧之心再次涌現(xiàn)。
與此同時,葉緩打了一聲噴嚏。她正與萬福殿其他弟子相互練習(xí)著幻術(shù),這一聲噴嚏,幻術(shù)瞬間破功。與葉緩搭檔,站在她對面的稚嫩少年剛巧找到出幻境的方法,正準備拆招。結(jié)果葉緩這邊幻術(shù)一破,他差點栽了一個跟頭。少年穩(wěn)了穩(wěn)身子,抬頭看著葉緩,委屈地喚了一聲“師姐……”。
“對不起,估計著涼了。”葉緩心下也郁悶不已,招呼少年再次投入練習(xí)中去。葉緩用幻術(shù)造了一片森林,少年深陷其中,輾轉(zhuǎn)3次依舊回到原地。接著,葉緩讓森林里起霧,少年三步開外的視野消失。少年心中有些惶恐,停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元祺,為師可曾說過以攻為守。”藍英不知何時出也出現(xiàn)在幻境中少年的身側(cè)。葉緩才聽見聲音,眼前景象便化作萬丈深淵。葉緩心下一驚便已動搖了心念,那邊迷霧變得稀薄。藍英看準一片顏色略淺的樹葉,攻擊過去,幻術(shù)破。
這幻術(shù)是御魂術(shù)的一種,自然也是通過精神所造。因此方才這般驚心動魄的較量,也只有葉緩、這位叫元祺的少年,以及后來介入的藍英才看得見。
“是,元祺受教。”元祺謙遜地說到。他是葉緩的親師弟,藍英的關(guān)門弟子。
周圍的弟子看見藍英前來,紛紛圍了上來等待指教。
“師弟先前差些破了弟子的一個幻境,是弟子不小心撤了術(shù)法,這才……。”葉緩心下有些愧疚,幫元祺解釋了起來。
“元祺的膽子再大些。”藍英點了點頭表示知曉,又對著元祺說道。藍英本是不怒自威的氣場。
“是,師父。”元祺應(yīng)答。
“緩兒近日長進不少,為師入你幻境也費了不少功夫。”
“師父過獎,只是夜已深,師父又操勞一日。”
藍英聽著開心地笑了起來。葉緩天生冷臉也不愛笑,但藍英卻懂這弟子的心,自收入師門便打心眼里歡喜。
“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藍英吩咐。
“是,師父。”眾弟子散去。
“緩兒,隨為師來。”藍英叫住葉緩,一同往仙靈殿正殿去。
“華清寺大典,可有聽說?”藍英進入正殿,在桌案旁坐下,葉緩乖巧地站在面前。
“是,園主差人通報了各殿,當時您不在,弟子已轉(zhuǎn)達給了師弟師妹們。”
“你無意前往?”藍英問。
“……”葉緩看著藍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祭祀祈福之事,弟子從未接觸。”
“術(shù)業(yè)有專攻,這是你的優(yōu)點。”藍英贊揚,“此次本是重在參與。各殿都有名額,但各殿可不都有白如晝。”藍英看穿了葉緩的心思,“為師希望你多出去看看。”
“是……。”葉緩心下依舊猶豫。
“多看看,心下才能更加寬廣,才能有所容納,才能踏實,才能堅定。”藍英教導(dǎo)。
“是弟子愚鈍,弟子受教。”葉緩如醍醐灌頂。
“雖是明年之事,卻也應(yīng)早做準備。”
“是,弟子定常去邵師伯與如晝師兄那向他們請教。”葉緩拱手。
“對了,這個給你。”藍英將手邊的小盒子拿起遞給葉緩,“看看喜不喜歡。”
葉緩打開盒子,盒內(nèi)盛放一枚紫水晶,色澤過渡自然,純凈澄澈,一看便是上品,被做成了墜子。
“師父,這太貴重了。”葉緩受寵若驚。
“這次西行,尋得這塊上好晶石,為師差人雕琢,你收下便可。”藍英見葉緩又欲推辭,阻止了她,“你自小便來到這仙靈殿,葉老兒也常埋怨我和他搶閨女。”藍英感嘆了起來,“的確,為師早已把你當作親閨女看待。”
“弟子也……。”
“這便對了。”藍英打斷,“過些日子就到了你的生辰,這是為師送你的及笄之禮。”
“謝謝師父!”葉緩心中萬分感動,向藍英行了跪拜禮。作為御魂師、幻術(shù)師,有一顆為自己加持的上等水晶無異于多修煉幾年甚至幾十年。葉緩雖未見過什么大世面,卻也常聽藍英說起,自是知道水晶可遇不可求的道理。
這邊花問才收了陣,恰巧柳樊與江欣散步回來,進了醫(yī)堂準備接云杉去休息。花問向兩位問了好,給了藥方并囑咐了一些之后需要注意的地方便走了開去。
次日清晨,柳樊三人準備啟程,葉平素與花問前來相送。
“怎么不見白哥哥?”云杉見馬上要走了,白如晝卻未到,翹首以盼,失落之情油然而生。
“啊師兄他……”花問偷瞧了一眼葉平素的臉色,“近日有許多祭祀典禮需要師兄操心,實在挪不開身,方才差我前來。”
“白公子以及生死園諸位對小女的大恩,無以言謝,”柳樊抱拳,“日后若有用得上在下以及小女的地方,定當肝腦涂地。”
“柳大俠嚴重,我等修行,本是望能為世間盡微薄之力。”葉平素說道,“劣徒救令千金一命,卻也使其步入危難。大恩之言,恐怕劣徒受之有愧。”
“是啊,柳大俠,我們?nèi)A宣殿素來只講求濟世,您就別這么客氣了。”花問接話。柳樊不知該如何表達此番心中的感慨,只好暗自決心日后找機會報答。雙方相互祝福后,柳樊三人便踏上了回涼城的旅途。
“欣姨,這次回去,杉兒要加倍努力。”馬車廂內(nèi),云杉對江欣說。柳樊趕著馬車,聽到后嘴角一揚。
“嗯。”江欣停下手邊的刺繡,看著云杉笑著點頭。
“欣姨,葉姐姐從小就離開了葉伯伯,跟著她師父學(xué)御魂術(shù),成為了數(shù)一數(shù)二的御魂術(shù)士。葉姐姐沒比杉兒大幾歲,杉兒也希望能成為像葉姐姐那樣厲害的人。”云杉繼續(xù)說道。
“看來這下,十三式有望啊。”柳樊聽聞,哈哈大笑。
“樊叔,杉兒會努力的!”云杉認真地說。
“好啊。你要是十三式學(xué)成,樊叔教你用雙刀。”柳樊見這次云杉似乎下了決心,加上這次旅途云杉也算是地獄走一遭,許諾了云杉一直心念的雙刀。
“真的嗎!”云杉激動地拉開車廂的簾子。
“一言九鼎。”柳樊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