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地上干枯的暗黑色,緩緩移向一個側身段的血痕,王稟的尸體被人動過!
當時她打碎茶盞與擊斷的小案,沒有一絲的破壞。
微微瞇眼,不動聲色的站起身,上前幾步出了房間,眸光正巧落入一個關切的眸子里,她莞爾一笑,不露痕跡的避開幾人的探究。
沿著后院的長廊往右走去,一間一間的仔細的查勘,幾乎所有的房間都沒有打斗或是翻找的痕跡,更不要提任何的蛛絲馬跡,幾乎可以說是都是在睡夢中的瞬間斃命。
因為所有房間只有床上存在大片的褐色血跡,兇手連個腳印都沒有留下。
她靜氣凝神的站在最后一間案發現場,所有的思路都鋪散開來,大體有了方向。
“尸體在何處?”
“后面雜房.”墨丞夜矜貴雅致的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朗聲的回道。
宋毅是滿心的焦慮和著急,李非然瞧著他變化莫測,想要問她又不好開口的樣子,不忍的說道。
“宋大人若是有疑問,可等我看完尸體再問。”
“啊!奧,好好!”宋毅驚詫李非然的觀察入微,更是對她信心滿滿,臉上稍稍的輕松起來。
一行四人,行至雜房,師爺舉著兩個火把,隨著李非然推開雜房的木門,一股子陰氣與尸體獨有的氣味撲面而來,接著沁人的寒涼自內涌出,須彌之間宋毅與師爺面色驟變。
見慣兇殘邪惡的兇殺現場的李非然也不得不心里發緊,房間里一排排蓋著染著血跡白布的尸體,足足有四十幾具,死寂的無言訴說冤屈,恐怖的令人發慌。
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惡氣,就算她在恨王稟,也只是讓他一人血債血償,殺人全家,心思殘戾到令人發指。
她看了看臉色慘白還在強撐的宋毅,不明為何要派這樣見不得尸體的官員來查此案,英氣的眉間微微隆起。
墨丞夜冷貴的眸子閃過笑意,稍稍挪過去,低首在她耳畔輕聲的說道:“京中伸冤判獄最高長官只剩下他。”
干燥清淡的龍涎香,剎那間包裹李非然的周身,那股子腐敗的濁氣被驅散開來,就連耳尖上離開的溫熱,也被放大了無數倍,乍然的耳尖泛紅,不自在他的突然靠近。
墨丞夜低垂的眼瞼,溫潤的目視那血紅的耳尖,驟然的眼神晦暗。
從他的角度,李非然宛如窩在他的懷中,驚覺他如此的瘦弱單薄,心尖倏地泛起酸澀,霎時驚醒自己對于他的關注,瞬然退開,不自然的輕咳一聲。
“尸體太多,要不要找人過來幫忙?”
李非然悶悶的在胸腔長出一口氣,神情自若的道:“不用,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仵作什么也沒驗出來吧?”
宋毅驚奇她的判斷,連連的點頭:“仵作勘驗了一天,得到結論全部是一擊致命,別的再也看不出來了。”
李非然了然,不在詢問,直接跨入陰氣森森的雜房,王稟官職不低,府邸算是中規中矩的三進的院子,一妻一妾,三子兩女!人口簡單!
緩緩靠近第一具尸體,蹲下身,蔥白的指尖掀起白布的一角,入目的竟然是那日在馬車上見到的王稟其中的一個女兒。
青澀帶著精致的五官,再也沒了那日的鮮活,青灰色的雙目緊閉,單薄的中衣領口處,血紅綻染。
她仔細的打量一番,掏出身上隨身帶著的巾帕,包裹住右手,抬動她的手臂,見其尸僵還沒有軟化,下頜關節也依舊僵硬,滑落而下的衣袖,擴散期的尸斑,已經形成,她稍稍按壓,幾乎不再褪色。
捏開她脖頸處遮蓋傷口的衣襟,一絲不茍的查驗,勁動脈割裂,致命傷,可以說兇手殺人的手法堪稱精湛,眸色沉寂。
“你們第一時間到達案發現場的時候,尸體是否有奇怪的地方,或是被動過?”
她驟然的提問,讓宋毅稍稍愣了一下,隨即反應,思慮過后,肯定的說道:“沒有奇怪的地方,都是死在自己的寢室。”
李非然聽之,心下有數,緩聲道:“死亡時間昨夜寅時五刻到七刻之間”
說著,眼中風暴涌動,兇手是在她剛剛離去就潛入進來,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
“李公子,仵作驗證,說死亡時間是子時七刻以后。”
“我剛才問過你,尸體是否有被動過?若是都死在床上,我想這么高明的兇手,不會自找麻煩的去搬動尸體”
“這尸體的最初尸斑,已經達到了頂峰,超過了六七個時辰,按壓不會褪色,至于尸僵,下頜僵硬,尸體死亡不會超過十二個時辰,沒有被破壞或是搬動的尸體,這就是最初的死亡時間依據。”
“還有一點,觀其角膜混濁,成灰白色,半透明狀態,我可以肯定死亡時間不會超過七個半時辰。”
宋毅聞言,如獲至寶的點頭,心中感慨,不愧是先生的弟子,只看了兩眼,就將死亡時間給推斷的如此精確。
墨丞夜自剛才失態,到此時心情跌倒起伏不定,明朗的眉峰,遮不住他的清貴無雙,欣賞的流光怎么也蓋不住。
李非然緊接著快速的驗了五六個尸體,都是同樣的傷口,她并沒指望能發現什么線索,這樣心思縝密,又毒辣的兇手,不會留下任何微小的破綻,讓她發現。
她也不想浪費時間在每個尸體上大動干戈的驗尸。
在她毫無準備的時候,掀開臨近的白布,王稟死不瞑目的雙眼,混濁的看不到眼白,射出詭異恐怖的怨毒。
李非然心中百感交集,第一時間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不能失態。
墨丞夜滿含深意的眸子閃了閃,不漏痕跡的負手而立,目光追隨李非然的動作,不放過任何的表情,他想知道他認不認識王稟?畢竟王稟的身份可是李戈的副將!
突兀的開口說道:“王大人死的很是蹊蹺,他是死在書房的,也是本案,唯一有打斗痕跡的現場,死亡原因是被人從背后一劍穿胸而亡,按理說,王大人也算是功夫了得,若是能被人從背后襲擊,那殺他之人定是功夫在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