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我還是小蘿莉一枚,滿懷憧憬的追隨著我自以為的真愛考到寧州市。
得知我四個志愿清一色的全填了南方工業大學,我媽邊愁眉不展邊數落我,閨女你一走這么遠,將來媽想讓你吃一塊月餅都吃不到!
我捏了塊椰奶鳳梨月餅塞她嘴里,笑嘻嘻道,“等我給你拐個才貌雙全的女婿回來。”
她戳著我腦門笑,“別被人拐走回不來就行。我嚴肅聲明啊,我堅決不同意你找個外地的。”
我笑嘻嘻,“保準給你拐個玉樹臨風學富10T的長州土著青年才俊。”
想到不久以后就可以和陳恪雙宿雙飛,以后天天一起吃飯一起上課,想膩多久膩多久,再也不用只有周末才能見面,再也不用電話短信傳情,再也不用靠信號表達愛意,我就覺得這一年努力太值了。
寧州是我和陳恪都喜歡的一個城市,春有櫻花冬有雪,他中意的光電專業也在南工。
報志愿的時候我沒告訴他,他一直以為我會去定州市,我那時候把定大掛嘴邊,多次向他表示我有多么向往定州和定大,千年的歲月在大街小巷流轉,皆是歷史沉淀的瞬間,既有大漠的豪邁,又有山水的溫軟。
報志愿的時候我沒回學校,理由是再也不想踏進那個讓我生不如死的地方,于是我找小伙伴借了份報紙,來來回回翻幾遍愣是沒找見定大新聞學專業代碼,遺憾之下看見了南工,轉念一想,干嘛不去南工?傻啊我!
于是我遺憾又竊喜的填了南工。
后來有次碰頭會,張斯羽拿著《求學》感慨,“老子差一分滑檔到三本,這得是有多背……”
我接過來隨手一翻,定大映入眼簾,新聞學XX年提檔線547。
當時恨不得一頭撞死,狠狠消沉了一陣子。我心里默默地邊抽自己邊拷問自己,“別人都去學校你干嘛不去?你就沒發現報紙缺頁啊?你不能上網搜下啊……”
我就這樣錯過了想上的大學。
倘若真去了定大,大概也就沒有后來這些事了。
那我也將會是另一段人生。
可是命運自有它的安排。
時隔多年再回頭看,真是感慨命運這東西果然太強大。
當知道自己被提了檔,我開心的想立刻告訴陳恪,可是我克制住了。提檔也有可能滑檔,我那成績報考南工其實挺危險的,而且我腦子一抽不知道怎么想的,四個學校全填了南工,二十四個專業全填了新聞學,且全部不服從調劑。
不成仁便成義,既然不能去定大,那就讓我吊死在工大。
忐忑不安的煎熬中,身邊同學都來了錄取信息,就我的還沒來。心情一天比一天煩躁,爸媽安慰我,都提檔了應該沒問題,不要擔心,可能南工錄得慢。
同學們紛紛曬出自己的錄取信息。我都不敢刷空間。
就在我已經做好了滑檔的心理準備時,通知下來了。
可想而知我有多激動。
就差熱淚盈眶了。
我以為我會給陳恪一個驚喜,沒想到到他那兒成了驚嚇。在我興沖沖的告訴他我也錄到了南工,他在電話那邊啞巴了。
我以為他是驚喜的說不出話,沒想到他是驚嚇的沒反應過來。
好一會,他才說,啊,挺好的,祝賀你。
當我滿懷希望的問他,我們去寧州好不好,看看我們的學校,看看我們以后生活的地方,也當做我們的畢業旅行。他遲疑了好一會,說他媽媽休年假,一起出去。我怏怏的表示遺憾,但還是祝他玩的開心,每到一個地方都要拍照給我看。他說行。
我完全沒覺察出陳恪的不對勁兒。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兩周以后。
那時候陳恪在旅行,他每天都會說晚安,給我拍照看,雖然后來越來越少。我刷空間,看他逛的有聲有色,他冷落了我我也就不計較了。
他開心我就開心。
那天剛回到家,打開電腦登QQ,消息盒子滴滴滴響個不停,我打開,陌生人。
一張張照片亮瞎了我的眼。
照片上男的帥氣女的靚眼,兩個人笑的要多甜有多甜,姿勢要多親密有多親密。
恰巧兩個人我都認識,短頭發是陳恪長頭發是莊妍。一個是我男朋友一個是我未轉學前手拉手上廁所的女朋友。
怎么形容當時的感受呢。不可置信?怒不可遏?言語太匱乏,我形容不來,也不想回憶。
以前我們也經常吵架,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可是不超過一天我們就自動和好了,他心大,我懶得計較,所以磕磕絆絆的熬過了高考。
本以為海闊天空,沒想到晴天霹靂。
我很平靜的截圖,點開我的心中有一座城分組,打開窗口,ctrl加shift惡狠狠地發送。
然后我點開這個陌生人空間,想知道究竟是哪位紅領巾這么熱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空間什么都沒有,訪客無,資料空白。
陳恪一直沒回我消息。
一周后我再也沒聯系過他。
我是這樣想的,他既然決意不再聯系我,那就是做好了和我恩斷義絕的準備,肯定是我不好,不然他怎么會放棄我。
我只能看著陳恪動態發呆,心如刀割,還是沒刃的。那些動態滿滿都是幸福,可這幸福與我毫無關系。我都不忍心也不敢進他空間。
我不敢想象我們曾經那么親密。在家里不敢嚎啕大哭,我怕一哭就停不下來,更怕爸媽問起。那些積壓的情緒在心底生根發芽,悲哀的葳蕤瘋長,肆意一片,無從傾訴也無從發泄。
那么向往著的大學成了我的噩夢,離開學越近一天,我的恐懼和退縮就加深一分。
我一步也不想往前走了。
夢到和他校園里牽著手散步,那些甜蜜幸福都要溢出來,在想到他已經和莊妍在一起,我就嚇醒了,看著屋頂發呆,一寸一寸的煎熬中,天亮了。
我不能想象他們挽著手走過我眼前,也不能忍受。
其實更不能忍受的是,他牽著手的人,不是我。
在無數次自己折磨自己的痛苦中,我忽然有天靈臺清明一片,悟出一個道理,陳恪喜歡的其實并非我這樣的,他對我帶著年少濾鏡,某一刻他心動了,他以為是深深喜歡,可那只是一時情動。
他并不喜歡我這樣冷淡被動的。
他喜歡的歷來是美艷張揚活潑開朗的,比如徐萱萱莊妍那樣的。
難為他,同我周旋這樣久。
我又悟出來一個道理,如果我變成了徐萱萱莊妍那樣的,陳恪是不是就回心轉意了?
我冒著39度的太陽奔到張斯羽家,把她從午睡中搖醒,說,你捯飭捯飭我,盡量向莊妍靠攏。
她清醒了一會,翻了我一眼,“有病啊。”
那個暑假張斯羽帶我逛遍了東南西北四條大街,不斷嘗試屬于我的風格。我摘下眼鏡,頭發披散下來,學會了化妝,以前我喜歡穿長褲,比七分短的褲子絕不接受,在張斯羽的催促下,第一次嘗試短褲短裙,然后發現,真特么涼快方便。
從此長褲壓箱底。
我還學會了打臺球抽煙泡吧。
在某一個周末某一個臺球廳,我正瞄準,陳恪帶著莊妍路過。
霎時間血往腦門涌,陳恪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確認是我,眼神有點驚訝。
我拉著王暢走,不玩了不玩了沒意思,我們去找張斯羽。王暢來不及和陳恪多說兩句就被我拉走。
陳恪喜歡成熟的,我就成熟給他看。
陳恪喜歡高個的,我就脫掉板鞋運動鞋穿高跟鞋。
我都不記得什么時候復合了。
我又悟出來一個道理,色相就是底氣。陳恪不就是外貌協會的嗎?可悲的是我以前總是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好,危機尚不自知。
陳恪也不能免俗啊。
我對他有點不喜歡了。
可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