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威爾不解地問。
“為了這個家族。”納吉的表情逐漸恢復正常,他看著威爾,嘆了口氣,覺得那股施加在精神上的痛苦不應該在這時候爆發出來,他雖然有些老了,卻不想在兒子面前承認這些。
“如果解決不了內亂,格林王室就會派出軍隊攻下洛瑟城,然后格里芬家族也會因此滅亡對吧?”威爾輕聲說著,他絲毫不懷疑作為一個帝王的心狠手辣,滅掉一個家族對帝王而言算不得什么大事。
“不光是格林王室,就連那些曾經被我們平復叛亂的家族也一樣。他們畏懼破滅之瞳的力量,而一旦沒了這股力量,那他們就不必再有所顧忌了。”納吉說。
“到時候恐怕整個格林帝國都會陷入戰亂之中吧,我說你真的愿意讓我離開這個家族?”威爾看著納吉的雙眼。
納吉卻是一臉苦笑:“我有什么不愿意的,讓我自己再最后守護這個家族就夠了,沒必要我們父子兩都為它拼上命。其實家族里的大多數人跟我早就沒有那種血濃于水的親情了,現在世界上唯一還跟我沾得上邊的人只有你,我的兒子。能讓你遠離這個吃人的家族才是我最大的愿望。”
“如果我說我不想離開這個家族了呢?”威爾忽然一臉認真地說。
“為什么?”納吉的表情明顯地一怔,他顯然沒有料到威爾這個回答。
“因為這個家族里還有我的親人,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跟家族一起滅亡。”威爾輕聲回答。
納吉的眼神微微一動,他知道威爾所說的這個人是誰,他露出輕松的笑意,“家族滅亡那都是在我死之后了,我的前半生都奉獻給了家族,后半生也應當與家族為伴。但你不一樣,家族從小就沒有給過你什么,你對家族也沒有任何留戀,你沒有必要把自己的一生跟家族系在一起。”
“那你又為什么非得這樣呢?家族奪走了你那么多東西,你為什么還要拼命去守護這個家族呢?”威爾繼續追問。
納吉再次怔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威爾這些問題,因為他根本答不上來。
他為什么要守護這個家族?這個問題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其實說到底,納吉自己也對這個家族沒有太多的情感,之所以會選擇守護,可能是因為自己身為這個家族的家主吧,就自然而然地挑起了這個責任。
但他又不想威爾跟他背負同樣的責任,所以才會急著勸說威爾離開家族。可為什么,當他把一切真相都告訴威爾后,威爾卻不愿意離開了?
這時,異樣的波動在周圍產生,納吉皺著眉頭朝波動產生的方向看去,克李斯洛德的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那里,他用瞬移擅自闖入了這個房間。
納吉連忙撤去他布置在四周的光膜,沉聲問:“怎么了?”
“二長老剛剛去了您的房間,但是并沒有找到您。”克李斯洛德回答,“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有非常緊急的事。”
“遭了,我必須得離開這里了,不然你們就會被他們給發現。”納吉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將目光轉向威爾,眼里充滿認真,“你們跟著克李斯洛德離開這里吧,我該說的都已經全部告訴你了。”
說完納吉就準備離開了,威爾卻突然開口:“我突然不想離開這里了。”
納吉猛然回過頭,表情說不出的凝重,“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聽過我的話,但這一次,你必須聽我的。這是我對你唯一一次要求。”
威爾仍想說些什么,但他卻看到了納吉眼中的決絕,他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有些陌生,但不由自主地,他有些感動,甚至于都快要把那兩個字脫口而出。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納吉覺得自己終于說服了威爾,整理一下后往門那邊走去。
“我以后還能再見到你嗎?”威爾問。
“能不能見到有那么重要嗎?”納吉皺起眉頭又回頭看了威爾一眼,“不要這么婆婆媽媽的,你現在已經遇到這么多好的人了,不要為了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就把他們全都拋棄掉。”
說完這句話后納吉繼續向門邊走去,但走之前仍舊補充了一句,“再見了,我的兒子。”
威爾望著納吉的背影,才意識到這個男人雖然足夠冷酷,但卻一點都不無情。
伴隨著一陣輕微的關門聲,納吉已經徹底地消失在這個昏暗的房間里了。
瑪爾塔和科林仍感到有些莫名奇妙,但他們知道現在不是方便問的時候,所以也都沒有開口。
“走吧,威爾少爺。”最終還是克李斯洛德開口打破了這片沉默,這名冷酷的殺手此時面無表情,臉色冷淡得像是在例行公事。
“帶路吧。”威爾淡淡地開口。
他們離開的時候并沒有選擇從房間門出去,而是選擇了布滿柵欄的窗戶。
克李斯洛德的感知能力很強,他能清楚地知道家族里的守衛正巡邏到哪一處,所以很輕松就能避開守衛的耳目。
唯一的漏洞就是威爾他們進來時守在大門的兩名守衛,他們可是親眼看到威爾進入了城堡。
不過克李斯洛德表示不用為此擔心,納吉在這個家族里也是有屬于他自己的人手,而那兩名守衛正是納吉的人。
兩年前威爾逃離家族后那兩名守衛受到重罰,正是納吉為他們求情才免于一死,他們現在對納吉可謂是死心塌地,只要克李斯洛德跟他們通知一聲,他們絕對不會跟別人提起威爾曾經來過。
威爾他們就這樣離開了格里芬家族的城堡,行走在洛瑟城的街頭小巷,威爾感覺自己的內心空落落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返回家族一趟居然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走到街頭上時,他們遇到了來時所乘坐馬車的那名馬車夫,他到現在還沒有離開。
馬車夫看到威爾一行人時也是顯得非常驚訝,當威爾告知他現在就要返回羅斯帝國時就顯得更為吃驚了。
“威爾少爺,你才剛來洛瑟城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要走啊?”馬車夫不解地問。
“少說廢話,給你一枚蘭赫幣你走不走?”威爾卻是顯得有些不耐煩。
“走走走,當然要走。”馬車夫笑著掩飾一下自己的尷尬,他也看得出威爾此時的心情不太好,但他也不好多問,做好他的本分就可以,反正他的收入已經不菲了。
找到馬車后,威爾他們又在洛瑟城采購了一下食物,做好充分的準備后趁著傍晚太陽還未落山時離開了洛瑟城。
唯一的遺憾就是科林的大餐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