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聿和綠盈對視了一眼,互有默契,臉上已然表現(xiàn)出了這二人的懊悔之情。
趙譽(yù)溪的這碗面,無論是從色澤還是香味,看起來都好像比她倆的好吃多了。
蘇聿咽了咽口水。
“小公爺這碗是什么面?”
趙譽(yù)溪剛吃下一口,有些吃驚的抬頭,這個娘子真有意思。
“長命面啊,蘇娘子不知道嗎?”
蘇聿搖了搖頭道:“聽過的,但我不是京城人士,府里也不做這個的。”
“長命面可是這家攤主的招牌,特別是這個上面的肉丁和湯汁。我就說剛才見你們吃的都是素面還奇怪呢。那蘇娘子要不要也來一碗?”
蘇聿和綠盈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果然,其他桌子上都擺著的是長命面。
“好啊。”
蘇聿把自己的素面吃完后,對著攤主道:“請?jiān)偕弦煌腴L命面,分成兩份。”
另外一份是給綠盈吃的。
待回到沈府已經(jīng)不早了。棠梨院的燭火很亮,好像有客人似的。
主仆二人剛剛跨進(jìn)院門,崔嬤嬤便上來道:“娘子可回來了,郎君可等了好些時候了。”
沈綽在內(nèi)室熒熒的燭光之下?lián)崆伲K聿聽的出來,這是一首表達(dá)相思之情的古曲。前一世她被困在宮里時,常常聽見有宮人彈奏。
不過現(xiàn)在這個時候她可不懂什么琴。
“官人這是彈奏什么呀?”蘇聿笑著走過去。
“娘子不明白?”沈綽皺眉道,“為何這么晚才回來?”
蘇聿看著他笑了。
“官人曉得我不會這些東西的,也不知道你突然在這兒彈這些做什么?反正我也不大懂。”蘇聿一副不解風(fēng)情的樣子。
“可……我記得娘子好像曾經(jīng)說過是喜歡聽的。不過無妨,今日茶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回來的這么晚?”沈綽問道。
蘇聿看著沈綽一副關(guān)切的樣子,慢慢的與腦海中前一世的那日,燭光之中的那個溫柔的影子重疊起來。
“娘子,茶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么?為何回來的這樣晚?”
同樣的話頭,同樣的語氣,同樣的表情。
那時的她也是病愈后第一次去新開的茶莊。
管事的恰巧不在,伙計(jì)們都不認(rèn)識她,還沒等她和綠盈說幾句,就被當(dāng)成腦子有問題趕了出來。
主仆二人非常尷尬的在茶莊外面站了很久,一直等到張管事回來了,才被放進(jìn)去。
然而沒想到管事三句不離沈侍郎,很敷衍的同她辦完交接手續(xù)后,就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留下她一個人站在一大堆交接的賬冊前,什么也不會,什么也插不上話,旁邊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手底下干活的伙計(jì)們可也都覺得她是個娘子,拿不住事,有什么都直接找張管事。經(jīng)過時還嫌她擋道,干脆對著蘇聿道:“麻煩夫人讓一讓。”
她那日在蘇氏茶莊受了好大的委屈,回來見沈綽還在棠梨院等她,心里感動極了。
若是不關(guān)心她,怎么會一直巴巴的呆在棠梨院,第一句話就是問她為什么回來這么晚?
肯定是怕她一個女子夜里回家遇到危險呢。
蘇聿依稀記得當(dāng)時自己還趴在沈綽懷中嚶嚶哭了很久。
“娘子若是覺得困難,我這幾日和管事的說一聲,讓他們對娘子都尊敬些,一切聽娘子的吩咐。”,沈綽撫著她的頭發(fā)道。
當(dāng)時的她沒有什么主見,又覺得之前一直是沈綽代為管理,由他去說自是最為合適的。有個這樣的官人為自己出頭,她覺得很有依靠。
“娘子?”
沈綽見蘇聿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蘇聿回過神來。
自己當(dāng)時真是傻啊!
由著沈綽一個外人,命令蘇氏茶莊的伙計(jì)去聽自己這個蘇家正頭掌柜的話,不是很可笑嗎?
況且,她記得那日本來賬冊就看的有些晚了,更是害怕趕不上沈府里的晚膳,于是急匆匆的跑回來。
結(jié)果府里的晚膳早就過時間了,綠盈最后偷跑去后廚看,灶火都熄的死死的了,壓根也沒給她留飯。
沈綽從頭到尾都沒有問一句她吃過飯沒有,肚子餓不餓。
害的她不好意思再讓后廚生火,生生捱了半個晚上。
夜半醒來,還是綠盈聽她不停的翻身睡不好,心里明白情況,不知從哪里拿的白面饅頭給她充饑。
現(xiàn)在細(xì)細(xì)想來,覺得很多事情,再經(jīng)歷一遍同樣的情況,就都能明白了。
“我第一次去茶莊,有一些不會的就多看了看,做這些交接自然是會有些慢的。”蘇聿開口道。
沈綽有些訝然的看了看她。
竟然沒有哭訴或者抱怨些什么?自己昨日還特意讓人找了地方上來的茶農(nóng)送新茶,今日拿給張管事……
第一次交接,當(dāng)然得亂作一團(tuán)才是。
而自蘇聿方才進(jìn)門到現(xiàn)在一直都神色淡淡,這可不是她一貫的風(fēng)格。
“真的沒有發(fā)生什么事?”
蘇聿笑了。
“哪里能有什么事?官人想多了。再說就算有什么,我也能自己處理的。官人這么忙,朝廷上事情多,不用管我。”
也是,自從上次揭發(fā)兵部尚書蕭燁的證據(jù)被她一個火折子燒了之后,蕭貴妃的肚子可是越來越大了,隱隱有雙生子的跡象,沈綽這些時日一直也騰不出手來管她。
沈綽輕咳了一聲:“娘子自己能處理就好。”
說罷他想了想,又道:“若是店里的管事或者伙計(jì)有什么不對的或是不聽話的,娘子寬容一些。實(shí)在不行,后頭你同我說,把他們換掉再找就是。”
蘇聿神情平靜:“官人,有錯就得罰,對了就得賞。不存在什么寬容不寬容的。現(xiàn)在這些人我用著挺順手的,不用換。”
“對了。”蘇聿抬頭:“我這兩日要去一趟云陽。”
“去云陽做什么?”
“茶莊里缺了一種茶,我想云陽找找看能不能補(bǔ)上存貨。”
沈綽未料到事情居然沒有按自己計(jì)劃的走,也不知道今日茶莊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事,一時不好做出決定。
他想了想道:“這件事情我是支持你的,但畢竟你是這個侍郎府里的女眷,雖是主母,但也得問過老太太和母親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