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窸窸窣窣聲音自溝壑中響起。
霍岐之和金丹修士一同靠了過去,查探其中究竟。
只見童言力竭的坐在地上,身邊插著龍越劍,似察覺他們的到來,有些茫然的仰頭望著他們。
她眨了下眼,有些無辜的問道:“我這在比試臺范圍,又不在臺上,該怎么算?”
金丹真人也為難了,以前從未出現過如此狀況,按規則來講,不在比試臺上面,便是輸了。
想了想后,便朗聲宣布結果:“羅華峰童言,腳落于地,出局。外門弟子霍岐之奪得第一!”
隨后轉身向高臺上的人復命而去。
霍岐之看向底下的人,她臉上沒有任何垂頭喪氣,或者失意不已的神情,好似根本不在意輸贏。
伸手下去,欲拉她上來。
童言卻對他笑笑,道“我上去做什么,我從這里直接走出去不就得了。再爬上去得多累。”
她指了指被自己砍出來的裂縫。
好像是這么個道理。
霍岐之默默的收回手,蹲在那里看著她。
而這時沈莊珩已經找來,他自裂縫中走進去,來到童言旁邊,不容拒絕卻又處處小心的把人從地上扶起來。
用飽含擔憂的口吻輕聲責罵著她,“一個比試而已,至于你這樣認真?!?p> 然后又問:“有沒有哪里受傷?!?p> 他把人扶出去,嘴上嘮嘮叨叨,像上了年齡的老婆婆叮囑兒女一般話多。
從頭至尾,沈莊珩都未曾關注過上面的霍岐之一眼。
其他人隨后趕來,逐聲詢問她的身體情況,在一堆熟人身后,還跟著許多好奇和看熱鬧的陌生弟子。
七嘴八舌的說著關心或者崇拜的詞。
這個時候,霍岐之才明白,原來上場之前感覺缺少的東西是什么。
他滿身是傷的下臺,卻沒有一人問候過。
或許之前童言看向他時,想說的便是這樣關心的話,可是被別人打斷之后,也沒了下文。
這個想法只是讓霍岐之微微愣了下神,隨后就拋之腦后。
不過是一聲可有可無的關心之詞,他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霍岐之忽略心底微弱的悵然若失之感,聽到高臺上的傳召后,便起身應召而去。
童言笑著應付一些不認識的人的關心,隨后聽到高臺上在喚她的名字,便有了正當理由,從被包圍的人群中脫了身。
筑基前三齊聚在高臺之上,迎接著宗門所有高層人士打量的目光。
余嬌嬌打量著霍岐之,視線又移到柴盛身上一眼,似玩笑的說:“今年大比真是人才輩出,連一直號稱宗門內同階修為無對手的柴家二公子,今日竟然也只是得了個前三,可見我宗門實力是蒸蒸日上。”
說完還自顧自的笑起來,完全不顧臉已經完全黑掉的柴長老和柴盛。
“宗門能有此今日,全然是宗主領導有方,妾身心中實在欽佩不已?!?p> 明目張膽的拍宗主的馬屁,柴長老就是有氣也不好發作,暗中剜了她一眼,道“宗主的高瞻遠矚大家是有目共睹,不過余真君有句話卻不對了,柴盛在同輩中實力不過還算尚可,說什么無對手,不過是承蒙大家謙讓罷了。”
余嬌嬌嘴角揚著意味不明的笑,平日里看沒少見柴長老明里暗里的得意有個厲害的后輩,這會兒輸了,就虛偽的推說實力尚可?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介意再在傷口上再踩一腳。
“柴長老這不就謙虛了,妾身記得上一屆大比,柴公子就憑筑基初期的修為進了前十,今年得的可是第三名,可見十年來柴公子進步極大啊。”
乍一聽來可能覺得柴盛確實進步了,可余嬌嬌實則在暗諷柴盛十年前以筑基初期進前十,十年苦修后至筑基后期了,卻只撈到個前三,分明是退步了才是。
當著所有長老和眾多弟子面前,冷嘲熱諷柴盛能力退步,這對心高氣傲的祖孫來說,簡直就是狠狠的踩在了他們臉面上。
柴盛垂著的眼中閃過狠色,袖中的手狠狠握起。今日恥辱,有朝一日他定會還回去!
柴長老也是氣的手背青筋暴起,這臭婆娘,總是仗著背后有宗主撐腰,就肆無忌憚的挑釁他!
底下的人如何交鋒,商宗主并不在意,只要不影響宗門正常發展,隨他們怎么鬧。
他威嚴的俯視下方的人,沉聲道:“既然你是今年的第一,本座問你,你可有什么想法?!?p> 霍岐之沒有第一時間回話,垂眼似在認真思考他的問題。
商宗主此時又繼續道,“功法,極品法器,或者滄海樓上面四層的通行權,都可以滿足你。”
等了片刻,所有人都在猜測他會如何選擇的時候。
霍岐之突然在眾人眼中跪了下來,朗聲問道:“若是弟子想要拜師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的看他,腦海中不約而同的升起一個想法。
此人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些,竟然妄想拜宗主為師!
然商宗主臉色未變,只靜靜的看著他片刻。
“欲拜何人為師。”
霍岐之頓了頓,抬起頭似想看誰,半路上又轉道望了商宗主下首的商尋一眼,轉跪向他。
“欲拜少宗主為師!懇請少宗主收弟子為徒!”
此話一出,不知又驚住了多少人,就連在旁邊的童言,都驚的有種喪失想法的感覺。
霍岐之……要拜師傅為師?!
童言看向商尋,看向商宗主后又落到霍岐之身上,面上顯而易見的疑惑和震驚。
不是說只能同時存在一位真傳弟子?
宗主和師傅又將是什么態度。
童言心中驚疑不已,但這里沒有她說話的地方,只能繼續看事態如何發展。
而她在看別人,其他人也在把好奇看戲的視線若有若無的投放在她身上。
她可是少宗主的直系弟子,被人當面搶師尊,她是什么想法。
而知道兩人的關系的,視線就更加意味不明,霍岐之前腳得第一,后腳就拜師。
會不會是兩人商量好,比試故意讓給他的?那一劍可是她刻意放去看臺上的。
親近的沈莊珩何湛他們想的則是,霍岐之可否有算計了她的嫌疑。
利用熟人的身份,以童言的性子絕不會用全力跟他打,比試上的一劍未嘗沒有這個意思。
商尋斂眉望了眼童言,見她表情震驚,心下便知她之前也不曉得會發生此事。
讓你亂放劍不好好打,這下是輸了比試麻煩也來了。
商宗主也看向了商尋,他此刻抿著唇,眉毛高挑,面上露出難以察覺的惱意。
商宗主收回視線道了一聲,“好?!?p> 然話音還未落,商尋便突然冷聲打斷道:“不行!”
商宗主難得的攏了攏眉,“尋兒?!?p> 商尋快速道:“直系弟子只可同時存在一位,父親莫不是忘了。若要入我門下,只有記名弟子之位!”
后面那一句,顯然是對著霍岐之說的。
若是尋求記名弟子的身份,就不會是這樣大張旗鼓的跪在他面前了。
區區記名弟子,不是霍岐之的目的。
商尋說完這句話后,商宗主的臉色明顯有些沉了下來,落在下方童言身上的視線,變得尤為冷酷。
童言心下一涼,想起之前莫名不詳的預感,看來真的要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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