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穆深分明有些好奇卻不吭聲的模樣可愛，白穎姝安慰了他一句：“回頭我教你怎么整。”

　　穆深邊翻東西，抽空瞅了她一眼，思索了一下要不要告訴她其實他會這回事。

　　穆深亮起的個人終端停留在文件頁面，任務(wù)的目標人物周平盛的照片大剌剌地虛扶在半空中，全息的影像真切地仿佛這人就在他面前似的。倘若剛才的家長在這兒，定能立馬認出這個人。

　　齊耳的頭發(fā)捆了一半在腦后，鼻子下邊和下巴上修了裝模做樣的小胡須，至多不過三十出頭的年輕小伙，一臉與世隔絕的傲氣。儼然一個紈绔藝術(shù)人。

　　穆深嘩啦了一下，周平盛的全息投影在房間里走動起來，照收取資料里他可能有的生活軌跡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

　　白穎姝正開衣柜撥拉周平盛一柜子風格新奇的格子衫，一回頭冷不丁對上周平盛早起水腫的眼睛。

　　投影的周平盛身高被壓縮了，才不到白穎姝鼻梁的身高，看上去尤其別扭。

　　白穎姝常年胡扯，但跟穆深說她沒有帶人一起出任務(wù)的經(jīng)驗這事是真的。她當穆深業(yè)務(wù)經(jīng)驗不熟練也就過來看看，下意識地忘記了屋子里的另一個活人。乍然感受到活物的存在小小地受了驚嚇，手條件反射地摸向后腰的斷刃，對上穆深無辜的眼才突然卸了力。

　　“這位帥氣的哥哥。”白穎姝沒好氣道：“您不知道提醒一聲么？”

　　‘周平盛’沒有受到白穎姝的影響，穿過白穎姝去翻衣褲。

　　穆深一攤手，要笑不笑：“提醒什么？他又不會撞到你。”

　　“......”白穎姝憋了口氣，往旁邊撤了一步。她看著周平盛的投影，舔了舔唇角：“這主意不錯，我剛開始接任務(wù)的時候也喜歡這么弄。但事實上提前一天看一遍任務(wù)目標的資料可以節(jié)省更多的時間......”

　　穆深無語地瞪她。

　　白穎姝給這一瞪沒了聲，過了一會兒才補充了一句：“......當然老師忘記發(fā)文件的時候例外。”

　　投影只是趴在那虛擬地翻了一下抽屜，其實抽屜根本沒有被拉出來。

　　周平盛通常翻過衣柜拿了衣服套上就出門吃早餐，看似隨便其實還挺講究配色。豪艇的衣柜保密度不高，白穎姝簡單看了一遍就轉(zhuǎn)移了方向。

　　她的任務(wù)是找存放在周平盛這兒的Y文件。周平盛是建橋省周書記的兒子，官二代和富二代從某種程度上有共同性，都能活成紈绔，周平盛就頂著他老媽的壓力搞藝術(shù)。這整個豪艇有三分之一的人就是為了周書記才來跟周平盛交好的。

　　周書記跟建橋腐敗案件有牽扯，密探查到Y(jié)文件被存放到周平盛這兒，周平盛疑似不知情。

　　“你這樣很像小賊。”穆深看著白穎姝一會兒掀枕頭一會兒拉被子的，忍不住吐槽。

　　“小賊應(yīng)該先翻那個。”白穎姝指了下穆深正在研究的保險柜：“你覺得周少爺會把自己不知情存在的文件鎖到保險柜里么？”

　　穆深沉默了一下：“也許在他比較喜歡縮在保險柜里的首飾里？”

　　白穎姝點點頭：“有道理。”

　　穆深得到了肯定，卻停手不動了，回頭定定地看著白穎姝。

　　白穎姝翻完了被子又照原樣鋪了回去，坐在床腳饒有興趣地看她的新學生。

　　穆深：“你是不是已經(jīng)來過了。”

　　他老早就想問了，白穎姝進來之后對房間里的布局太熟練，找東西也顯得不那么正經(jīng)。穆深收回了周平盛的投影，掃了一眼早上匆忙沒來得及注意的文件接受時間。上一次是白穎姝看，顯示在兩天前。周平盛這個豪艇排隊正好在這兒辦到第三天。

　　白穎姝刮了下鼻子：“別這么看我，他自個兒邀請我來的。我那天職業(yè)病犯了逛了一圈，任務(wù)是當天晚上接的。”

　　意思是她當初沒瞅仔細，過來再踩個點。

　　穆深深吸口氣，俊朗的臉有一瞬空白。他扯了嘴角，轉(zhuǎn)身往門外走：“走吧。”

　　“我這不是給你歷練的機會嗎？”白穎姝不確定穆深有沒有生氣，湊過去解釋。

　　穆深這人話不多表情不多，縱然不耐也不會太明顯地表現(xiàn)出來，是個出產(chǎn)合格的紳士。至少照白穎姝來看，穆深并不適合待在特工營，也存了點兒把人氣到其他部門的小心思。

　　穆深耐心地把門關(guān)上，避開白穎姝伸過來的手，頭也不抬，低頭鼓弄個人終端。他的頁面劃拉出一屏幕的符號代碼，白穎姝剛接觸過還有些熟悉。正好走過拐角處幾個監(jiān)控又亮起了紅燈。

　　白穎姝挑起半邊眉：“你比戴斯小姐聰明很多。”

　　她總是毫不吝嗇夸贊，尤其在知道穆深有意露一手的時候。

　　穆深清雋的側(cè)臉看不出情緒，似乎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這句夸獎。

　　白穎姝覺得自己今天嘆過的氣快趕上去年的總數(shù)了，使蠻勁拽住了穆深的衣料。她余光瞥見樓梯轉(zhuǎn)角略過的一片紅色布料，開口的話轉(zhuǎn)了個方向，音調(diào)沒預(yù)兆地拔高：“老師......是這么板著臉干嘛，別生氣了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