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會結(jié)束,歡迎午宴即將開始,在職工餐廳里,十幾個服務員正忙碌地準備著。
祁郡和葉敏率先走進餐廳,查看完午宴準備的菜肴,祁郡支開陪同的眾人,把葉敏讓到餐桌前,他紳士般地拉開座椅,等葉敏站在座椅前又輕輕向前挪了挪座椅:“葉總,今天的演講很完美,比你給我的計劃還要精彩。”
葉敏坐下后說了一聲謝謝,又笑著說:“你真的支持這份計劃嗎?還是為了施行你的計劃,用我的計劃做擋箭牌?”
祁郡笑了笑說:“稍等。”他端來兩杯咖啡坐下,才答復道:“說句不客氣的話,我比絕大多數(shù)人都了解你,葉總不只是企業(yè)管理和市場營銷的尖子生,而且是隱藏在江湖里的心理學特長生。你有過人的天賦能洞悉事物微小的變化,我也用不著瞞你,確實有一個集團改革計劃正在準備實施。”
葉敏喝了一口咖啡,凝望著祁郡:“祁總高看我了,我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有女人的直覺,最近我在集團查資料能感到大戰(zhàn)來臨的氣味。我預感到您的計劃更有破壞性,或許我這個層級不該問,但我想知道,古城公司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先驅(qū)還是炮灰?”
祁郡沒有遲疑就直接回答:“兩者都是,我的方案如果成功,古城公司就是先驅(qū)者,如果失敗,那就是炮灰。”
葉敏長長吐了口氣:“為什么你不提前給我交個底,或許我的計劃還能配套進去,反而有助于你成功。”
祁郡平靜地攪動著咖啡:“我的計劃可能存在一種好的結(jié)果,你獲得了古城員工的同情和支持,我得到了集團重生的機會,我們各得其所,所以我不需要把你的計劃來配套。當然,我的計劃本來就是個斷子絕孫的計劃,一旦實施,很多人就會恨不得扒我祖墳,所以我不能把你牽扯進來,你就不必跳進這個糞坑。”
葉敏突然有些感動,眼前這個淡定的男人,正在以必死的決心掀起驚濤駭浪,并準備一人扛起所有責難,這是何等的英雄氣概。
“我能為你做些什么?”葉敏的語調(diào)變得異常柔和。
祁郡看了看陸續(xù)聚集的人群:“如果哪一天我必須拋棄他們,希望你能善待他們,為他們撐起一片天。”
葉敏也轉(zhuǎn)頭看著歡聲笑語的人群,幽幽地說:“難道必須如此決絕,如此冷酷無情嗎?”
祁郡喝了一口咖啡,微笑著問:“看過電影《集結(jié)號》嗎?”
葉敏點頭。
“谷子地的連隊在一次阻擊戰(zhàn)中全體陣亡,他們到死也沒有聽到撤退的命令,團長是否冷酷無情?”祁郡望著葉敏,眼神中有一絲無奈。
葉敏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感到莫名的悲涼。
祁郡搖晃著杯中剩下的一口咖啡:“團長說,沒有聽到集結(jié)號,哪怕只剩下一個人也要打下去。后來因為情況有變,他臨時改變主意,沒有吹響集結(jié)號,用全連換取了大部隊的安全轉(zhuǎn)移。我可以現(xiàn)在就告訴你,我沒有集結(jié)號可以吹,犧牲了分公司和一千多員工,是為了換回集團公司的安全脫困。”
他看了看葉敏:“阻擊戰(zhàn)的結(jié)果雖然悲壯,但連長谷子地忠于職守完成了任務。我不知道你是否如谷子地一樣堅毅,但我堅信,你不但能完成掩護任務,還有辦法保全古城公司繼續(xù)活下去。所以,我會把獨立法人的子公司托付給你,當剝離不良資產(chǎn)行動開始,也是你作為創(chuàng)業(yè)者的開始。”
葉敏對視著祁郡:“我為什么要承擔這樣的責任,你知道這對我意味著什么?”
“因為你想站起來,需要有個讓你站起來的抓手,這個抓手就是古城公司。”祁郡答道:“上次你舉了個血淋淋的例子,你說你倒在血泊中,拼命想爬起來。現(xiàn)在就是你的機會,你當然沒有責任和義務挽救這個公司,但你有道義和善良,在拯救自己的時候,也會拯救別人。”
葉敏哼了一聲:“你拋棄了這群人,現(xiàn)在又把我捧上天,讓我心甘情愿為你的狠毒埋單,果然是商界奇才。世界上從來沒有救世主,況且我現(xiàn)在自身難保,怕是沒有能力替集團擦屁股。”
祁郡微笑道:“我也相信世界上沒有救世主,員工們應該學會自救,但前提是他們需要有個領袖帶領。需要有一個激勵他們,能給他們帶來希望的領袖。遍觀整個集團,除了你,還能有誰會是這個領袖?”
葉敏忍不住笑了,這是她發(fā)自心底的開心。她知道祁郡是在吹捧她,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得意。得到男人的推崇讓她心情很好,更何況還是個如此優(yōu)秀的男人。
祁郡接著說:“無論你是否接受,集團的計劃已不可更改。員工們,包括禾荃、廖莎、雍鍇,都已經(jīng)在被犧牲的行列。你有能力伸出手,就不要為了賭氣袖手旁觀。如果他們以后受到磨難,你會追悔莫及。”
葉敏又好氣又好笑:這個人真是個壞蛋,造了孽還那么坦然,居然還把罪責安在了我的頭上。
但是,她只能接受。
于是,她點點頭:“如果這一切無法改變,那我就接受。但我有個條件,謀克公司的股份必須給我留出來百分之七。”
祁郡松了口氣,愉快地答道:“我準備給你的是百分之十六,不只是古城分公司,十二個分公司都會交給你,你可以換得謀克集團的股份。當然你必須以現(xiàn)金形式購買,也就是說,你需要籌集到十六億元。”
葉敏一愣:“你準備擴大注資稀釋股份?謀克有那樣的實力嗎?”
祁郡看了看手機說:“這就是我的事了,你會得到謀克集團董事會給你的對賭協(xié)議。不管我在不在總經(jīng)理的位置,你只要籌集到錢就能拿到股份進入董事會,你應該放心了吧。”
葉敏感到一絲不安,聽祁郡的語氣,他的位置并不安穩(wěn),謀克集團會不會又有重大轉(zhuǎn)折?
祁郡皺著眉說:“山雨欲來風滿樓,改革就要開始,集團內(nèi)的皇后派和古城派都在暗中聯(lián)絡準備對抗。你被他們看作是我的人,他們?yōu)榱俗钃舾母铮裁词虑槎几傻贸鰜恚阋谐浞值男睦頊蕚洹!?p> 葉敏并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她在匡氏集團拼搏了三年,對職場里的陰謀詭計都親身體驗過。聽完祁郡的警告,她不以為意地說:“這些人能搗鬼的地方,無非就是私生活和經(jīng)濟問題。我剛接任,現(xiàn)在就是一張白紙,他們毫無辦法拿經(jīng)濟問題說事。我猜他們只能說我私生活不檢點,并一定會和你拉上關(guān)系。只要你老婆和向睿沒反應,我是無所謂的。”
祁郡暗嘆,這真是個讓人猜不透的女人,脆弱的時候就像溫室的花朵,經(jīng)不起一點摧殘。堅強的時候,猶如巖石中的竹子,“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他有些不放心地問:“你不擔心呂思衡聽到桃色新聞會有誤解嗎?”
葉敏干脆地答道:“以他的閱歷和為人,根本不需要我解釋,他甚至會反過來安慰我,沒有人會笨到從他那里下手。退一萬步講,即使所有人誤會我,但清者自清,靠制造緋聞想擊倒我,純粹是癡心妄想。”